第464章 攤牌

  對於牧雲的拒絕，洛可可早有心理準備，她並沒有傻到會期待如今的牧雲會因為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一番說辭就主動將神格碎片交給她。


  畢竟牧雲心中對於神格碎片所象徵的力量已經產生了無法消磨的野心，而從他之前派刺客前去襲擊她的玩家身份的做法來看，這位重生者似乎並沒有任何想要限制自己野心的意圖。


  實話說，如果這段談話是發生在艾洛遭遇突襲刺殺之前，對於洛可可而言想要反駁牧雲這副明明就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才拒絕交還神格碎片卻偏偏擺出一副我也是在為秩序陣營竭盡全力的做作樣子，確實並不是那麼容易。畢竟在需要儘可能地保證不與對方撕破臉的前提下，很多事情就算是心裡明白，嘴上也是無法去直接戳穿的。無論她有多麼的清楚對方是在瞎扯淡，但對方既然如此冠冕堂皇地聲稱他把持神格碎片是為了能夠更好地帶領其他不明真相的玩家們一起為拯救這個異世界而儘力，除非是洛可可知道能夠證明對方違背自己言論的時機證據，否則這和個話題幾乎只能到此為止。


  不過現在，情況卻是不同了。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查，和混沌之源聯手刺殺艾洛的那個超級混沌領主的真實身份，在洛可可心中已然從原本的孔特背後的黑手存在逐漸偏向了牧雲這邊。如果真的是牧雲做的這件事，那麼洛可可自然是不會再傻到還要去顧忌不要和對方翻臉。


  容忍與讓步是有限的，以前牧雲只不過是拿到了不該他得的東西知道了不該他知道的事情而已，實際上牧天下公會對於整個秩序陣營對抗混沌還是起了重要且正面積極的作用的，這也是為什麼洛可可從擂台賽之後一直都沒有去急著處理牧雲的事情甚至就連對方那次挑釁式的刺殺都沒有做什麼回敬的主要原因。而現在，和混沌暗中聯手襲擊秩序側的種族領袖級強者並奪取對方的神格碎片，這已經超出了洛可可在心中給牧雲畫下的行為底線。


  剛才的交還神格碎片請求，可以算是洛可可給牧雲的最後一次機會，然而牧雲那一點猶豫內疚都不存在的虛假搪塞式的回復，讓洛可可很清楚地看明白了她這是在做無用功。


  臉色冷了下來，洛可可定定地看著牧雲，直到將對方看得有些不自在和輕微地惱火之後，才又開口了。


  「牧雲會長，您說，您只是需要藉助神格碎片的力量來對付您的敵人，而在尤米西亞大陸的秩序混沌對戰立場上您則會全力支持我們對么？」


  因為洛可可在原初妖精模式下帶著面具，牧雲看不到洛可可臉上的神情產生的變化，不過他還是從洛可可語氣中逐漸增加的寒意聽出了一絲不妙，不過隨即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當然，我們玩家天然隸屬於秩序陣營，這一點我想梅麗艾露大人應該也清楚得很，我們絕不會倒向混沌。」


  「……那麼，牧雲會長是否應該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幾天前，你會以混沌側領主的身份出現在東側前線戰場上，襲擊獸靈族的黃金比蒙艾洛並奪取了他所擁有的神格碎片？」


  或許是對於這一問早有準備，又或許是關鍵時刻的演技大爆發，對於洛可可這話鋒突轉直截了當的質問，牧雲竟是表現得沒有一點猝不及防。


  「很抱歉，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說著，牧雲頓了頓，表情中沒有一點慌亂，「梅麗艾露大人是說，我參與了之前混沌生物突襲東路軍團那場戰鬥，並且襲擊了黃金比蒙艾洛大人？不知道梅麗艾露大人為何會有這樣的誤解？」


  「是艾洛告訴我的。」


  「……恕我直言，梅麗艾露大人，因為獲得了神格碎片，我對於這個世界如今的現狀也是略有所知，據您所說，艾洛大人應當是在事件中失去了神格碎片，我以為艾洛大人現在的情況應當是……並不具有指認兇手的能力才對。」


  「確實，你說的沒錯，沒有神格碎片，艾洛如今也和其他原住民一樣都失去了大部分的自我意志，不過牧雲會長，來自天外的你還是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強者所謂何物，實力到了艾洛這個層次，即使是沒有神格碎片的庇護，只要他想，他仍舊能夠保留自己在一些關鍵事情上希望能夠展露出來的自我態度又或者想要執行的一些行動——僅僅只是向我們傳個口信，這對於艾洛來說並不算難。」


  洛可可說完這句話，敏銳地捕捉到了牧雲眼神深處閃過了一絲他自己或許都不沒有察覺到的動搖，心中也終於有了些許確認。


  她並沒有傻乎乎地把艾洛的原話以及她這段事件的查證一股腦地全說出來，雖然細節證據能夠讓事情變得無從反駁，但反過來說，也會給對方抓住某個細節中的漏洞來不斷地糾纏辯解以小博大最終把整件事都攪渾的機會。她特意模糊了艾洛的口信內容，而是將艾洛的指證以及她經過調查之後確定的事實強調了出來，果然，以為艾洛是直接指認了自己的牧雲，終於是露出了些許馬腳。


  「……我想，這其中應當是有什麼誤會。」


  及時察覺到自己的心境一瞬因為洛可可的言語緊逼而有些失態，牧雲刻意放慢了語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開口了。


  「梅麗艾露小姐，據我所知，艾洛大人當時是被混沌之源與另一名120級以上的超級混沌領主聯手襲擊的，而我如您所見，實力連百級極限都還沒有達到，說我是刺殺艾洛大人的兇手顯然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偽裝成混沌領主的樣子……如果您不相信，我大可以隨您一同去見艾洛大人與他當年對質。」


  牧雲認為自己想到的這幾個反駁論點還是相當靠得住的，然而等他說完，洛可可卻是眯了眯眼睛。


  「……牧雲會長，你怎麼知道，襲擊艾洛的兩名超級混沌領主當中，有一名是混沌之源？」


  「我……」


  牧雲張了張嘴，一股涼意從背脊生了出來。


  他說漏嘴了！

  幾天前的那場戰鬥，雖然混沌之源確實是參與了其中並且是導致艾洛當時被擊殺的元兇之一，而且當時混沌之源的影像也被與艾洛一起行動的那些玩家拍到併發在了論壇上，但事實上至今為止，並沒有玩家知道這個長著猩紅色巨眼的霧團怪物，就是上古混沌災禍的源頭，混沌側的最強者混沌之源。


  若要說混沌之源這個名字，玩家之中並不缺乏有知道它的人在，畢竟在如今遊戲主線越發清晰地指向秩序混沌對抗的主題上之後，很多玩家都在遊戲之餘會或多或少地抽時間去查詢了解過往的創世戰爭時期的一些尤米西亞大陸史，好讓自己再遇到一些劇情任務的時候不會因為不了解歷史背景而造成任務失敗甚至是直接錯過了任務觸發點。


  但知道名字歸知道名字，這位上古混沌魔王究竟長什麼樣子，至少在玩家們目前能夠接觸到的大陸史料當中是幾乎沒有太多記載的，而如今的混沌之源，又不知為何沒有復甦完整的實力聲勢形態都比歷史上記載的全盛時期要縮水不少，再加上玩家們因為閱讀史料，全都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了混沌之源已經在上古被原初妖精擊殺掉了，因此在那場戰鬥的圖片發出來之後，網上沒有人認出來那隻怪物就是混沌之源。


  可就在剛才，牧雲在為自己辯解的時候，卻是毫不猶豫地就說出了混沌之源的名字，很顯然他一早就知道那東西是混沌之源，而不是現在普遍為玩家們所猜測的「百級劇情時會正式登場的130級超級混沌領主boss」。


  「我也是就在最近才在一本很珍貴的精靈族大陸史秘聞中，看到過上古創世戰爭時期對混沌之源外觀的描述，這才隱約猜到當時襲擊艾洛大人的應當就是混沌之源……梅麗艾露大人，請您不要小看我們牧天下的情報網。」


  心中一時慌張，牧雲有些啰嗦地解釋了一句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這種事情比起解釋越描越黑，不如直接無視為好，於是直接板起了臉。


  只是洛可可顯然不吃他這一套，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的洛可可，儘管感覺一股火氣直往上涌，但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這裡是系統安全區，她並不能夠把牧雲怎麼樣，而且現在還有問題沒有搞清楚，在沒弄明白牧雲到底是怎樣獲取混沌之力並且和混沌之源以及混沌側的那個幕後黑手搭上線的之前，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牧雲會長，或許這次是我錯怪了你，打擾了。」


  深吸一口氣，洛可可並沒有像牧雲想的那樣繼續追究下去，而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就想要離開，不過走出幾步之後，洛可可停下腳步，又轉過頭來。


  「牧雲會長，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記住，雖然你已經知道了尤米西亞大陸位面的真相，但你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尤米西亞大陸對於你們來說終歸就只是一場遊戲，我們希望能夠藉助你們這些外來者的力量拯救這個世界，作為報酬我們會儘可能地幫助你們把對這個世界所作出的貢獻轉化為你們那個世界里的物質財富回報於你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合作關係。」


  牧雲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對洛可可笑了笑。


  「當然，梅麗艾露大人，我很樂意和牧天下公會的所有人一起，為這個給我們帶來了財富與樂趣的異世界貢獻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