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獸靈大祭司的煩惱

  東大陸北地獸靈族與光輝帝國之間的戰鬥，自從黃金比蒙艾洛率兵攻下了鐵劍城緊接著便莫名失蹤之後，就進入了一段真正意義上的平穩僵持局面。


  西側戰線，因為鐵劍城這一連同東大陸中央平原與西北地區乃至海岸線的交通中樞被獸靈族拿下，從整體局面上來看光輝帝國可以說是滿盤皆輸，不僅失去了所有東大陸西北側的土地，甚至因為鐵劍城失守的關係，連攻守轉換的主動權都拱手讓出。


  正是因為作為西北地區南下中央平原的門戶的鐵劍城失守，令光輝帝國即使是在確認了艾洛已經失蹤之後，也不敢對淪陷於獸靈族之手的西北地區反動全面反攻，而是不得不在中央平原的西側囤積重兵，以防止獸靈族一時心血來潮繼續南下……東大陸中央的大平原地帶簡直就是為喜歡正面戰鬥的獸靈族戰士們量身定做的戰場，甚至如果獸靈族有心，以狼族豹族這些以速度見長的獸靈種族的速度一天之內從鐵劍城繞路穿插直逼光輝帝國的首都光輝王城城下都不是沒有可能。


  好在失去了艾洛之後，原本戰鬥兇猛謀略犀利（畢竟作為指揮官的艾洛是擁有自我意志的神格碎片擁有者）的獸靈族西線部隊彷彿一夜之間失去了原本的靈魂，沒有了之前縱橫西北戰局的那種霸氣和靈活，變得如同一潭死水一樣只是原地駐守在佔據的各處城池內不再動彈。沒有艾洛領頭，獸靈族失去了進取之心與實際上的攻堅能力，而另一邊由於鐵劍城的淪陷，光輝帝國也因為局勢上的被動以及帝國腹地乃至首都王城的安危而不敢輕舉妄動，西線戰局的「和平」就這樣突然而又合情合理地到來了。


  相比較西線戰局的大起大落，東線戰場這邊卻是從這場大戰一開始顯得不溫不火。倒不是戰鬥不激烈，事實上若要論雙方的真實傷亡數與戰鬥頻率，雙方勢力陣地犬牙交錯的東線戰局要遠比西線來的激烈，只是就結果來說，東線戰場的局勢卻幾乎是從戰爭一開始就維持著僵局。


  因為獸靈族一方在這裡缺乏一個像艾洛一樣專門為戰場沖陣而生能夠帶隊一錘定音的超級強者，因此無論如何謀算，也始終都沒有能夠真正越過原本橫貫在獸靈族與帝國邊界之間的戰爭緩衝區，而帝國一側因為艾洛的緣故，北上前來參與戰鬥的玩家倒有百分之八十左右都從看不到勝利希望的西線跑來了這裡，這些玩家們協助帝國軍將東線打造得固若金湯，甚至隨著時間推移東線獸靈族軍開始疲憊，帝國東線軍隊和玩家們在對抗中已然開始漸漸地佔據上風。
——

  「唉……」


  北方荒原東南靠近東部戰場的一處山丘上，十幾座具有獸靈族特色的皮革帳篷立在這裡，而此刻，從其中中央最大的一處帳篷內，一聲蒼老的嘆息聲傳了出來。


  嘆息聲的主人，一手策劃了這場獸靈族攻侵光輝帝國的大戰的獸靈大祭司放下手中的前線戰報，抬手按揉起自己的太陽穴來。


  雖然名義上艾洛是西線戰局的統帥，而他這個大祭司則是負責東線戰局，可實際上他作為如今獸靈族實際上的掌權者，東西兩線的戰局後勤工作，甚至包括戰爭期間獸靈族居住的北地荒原內部的一些政務，都需要獸靈大祭司來操心。別說大祭司作為一個法系強者不可能像戰士型的艾洛一樣那麼富有戰場統治力，大祭司本身擔負的這些職責，也註定了他不可能親自坐鎮在東部戰線前沿率隊作戰攻堅。


  不過雖說如此，大祭司倒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職責來作為戰鬥不利的理由，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通過這次戰爭經歷，大祭司心中已然很清楚，相比較艾洛而言，自己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戰爭統帥，或許在種族協調和勢力內政管理的能力上獸靈族內部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若是論及戰爭方面的才華天賦，東部戰線如今相比西部戰線堪稱毫無作為的結果就已經證明了，他並不是一個真正有名將實力的軍事統帥。


  不過話雖如此，作為獸靈族長久以來實際上的掌舵人，作為神格碎片擁有者，雖說沒有軍事方面的才華，但至少從單純的智力水準來說大祭司還是要強過普通的獸靈族戰士的，正因如此，對於最近戰場上的戰局形勢變化，大祭司還是能夠隱約品出味道的。


  黃金比蒙從戰場上消失之後，雖然短時間內東西戰局都還保持著平穩，但實際上雙方的氣勢對比已然開始慢慢發生了轉變。西側戰局的帝國軍因為鐵劍城獸靈族軍隊的存在而投鼠忌器，可東側的帝國軍和帝國冒險者們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從前線的報告來看，東側帝國軍和帝國冒險者們已經有了朝獸靈族居住的北地荒原反攻的餘力以及想法，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們還沒有確認突然從西線消失的艾洛是不是已經秘密地來到東線戰場上的話，恐怕現在東線戰局早就已經攻守轉換變成帝國進攻獸靈族防守的局面了。


  想到這裡，大祭司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再一次嘆了口氣。


  艾洛……艾洛……這個愣頭青……


  神格碎片能夠讓擁有者保留自我意志，其中就包括擁有者的記憶，但那也只是擁有神格碎片之後的事情，對於成為神格碎片擁有者之前的事情艾洛記得並不清楚，因此艾洛本人並不知道，實際上他能成為神格碎片擁有者，又或者說他能夠在沒有和玩家接觸的情況下就觸發了潛入帝國境內結果被人族山賊擒住並掉落山崖的那段劇情，其實正是獸靈族大祭司在暗中推手的。


  作為在尤米西亞大陸位面遊戲化之處就保有神格碎片的人，獸靈大祭司在一次偶然間看到原本還是普通npc的艾洛之後，就發現了對方的不凡。作為超越級強者，獸靈族大祭司的實力讓他多少接觸到了這個世界本質的法則力量，正因如此大祭司才看出來艾洛身上的法則命運線走向與其他npc不同存在著就連神格碎片擁有者的他都無法探知預測的部分，出於好奇，大祭司才會出手推動艾洛身上的劇情進展，結果自然是令他驚喜，沒有想到只是一次心血來潮的舉動居然為獸靈族帶回了除他之外的另一位神格碎片擁有者。


  只是很快，這種驚喜就變成了更加深刻的無奈以及惱火，大祭司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位在獲得了金龍騎士傳承以及神格碎片之後，實際上已然是北地獸靈族中除了半隱居狀態的空獸王不死鳳凰之外的實力第一人的黃金比蒙，居然會是一個耿直的理想主義者。


  尤米西亞大陸世界如今遭遇大變，混沌對於世界的威脅如何解決，古怪而可怖的外來法則與那些神秘的外來冒險者又該如何去應對，尤其最重要的是，曾經在創世戰爭中吃過一次悶虧的獸靈族在即將到來的大陸風雲動蕩之中又該如何自處，這些都應該是作為如今能夠主導獸靈族命運的他們這兩個既有實力又有權力的獸靈族神格碎片擁有者所應當承擔的責任。


  可偏偏成為黃金比蒙之後的艾洛，心中卻始終抱著他的「為比蒙一族恢復榮耀」、「在戰場上擊敗墮落的先祖巴沃姆的」之類的理想不放，就連這次對帝國的戰爭，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並不是為了單純的野心，而是為了給獸靈族在之後很可能會決定大陸命運的秩序混沌戰爭中增加實力和戰爭籌碼，卻仍舊沒有能夠說服這傢伙全心全力地為了這一戰出力，反而不得不依靠一個「用帝國西北領土來換取去絕境沙漠挑戰墮落戰神比蒙的自由行動權」的協定來讓艾洛為了獸靈族出力。


  如果真的把比蒙一族的榮耀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那就直接去絕境沙漠不就好了？以艾洛120級的實力包括大祭司在內沒人能逼著他一定要做一個用戰功換自由的協定。或許在艾洛自己或者其他外人看來，他這是既幫助了獸靈族又顧全了秩序陣營大局的有擔當的做法，可在大祭司看來，明明心中有自己是獸靈族的自覺卻滿心都只是自家比蒙族的榮耀和自己的名聲，非要擺出這麼一副「我無可奈何獸靈族和作為秩序英雄的榮耀我兩邊都不想要辜負」的嘴臉來，當真是令大祭司心中為之不齒。


  所以說屁股決定腦袋，甚至就算是坐在同一個位置不同人看到的風景也不同，早在大陸遊戲化開始之前就已經為獸靈族的延續與發展精打細算統籌了幾十年的大祭司，與正直年少心中充滿了先輩的傳奇事迹與激昂的救世理想的艾洛，或許能夠做到表面上的互相尊重與合作，但他們的思考方式，卻可能永遠都無法真正達到彼此理解。


  其實原本在艾洛帶隊於西部戰局勢如破竹地攻下了帝國西北領土甚至佔領了鐵劍城的時候，大祭司心中對於艾洛的看法曾經有過極大的改觀，只是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正因為艾洛的勇武讓大祭司看到了一個全新的無敵獸靈戰神崛起的希望，在艾洛攻下鐵劍城之後突然間就甩手不幹的當下，大祭司才會對於艾洛抱有如此反面的看法和情緒。


  不過事已至此，大祭司知道自己就算再怎麼痛恨艾洛這傢伙也沒用，東部的獸靈族軍隊明顯已經後繼無力了，而帝國軍和冒險者們之所以還沒有出手反擊，正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艾洛從西部戰線消失的真相。


  如果讓他們知道，不僅是黃金比蒙艾洛如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就連一向在北地荒原腹地半隱居的不死鳳凰，前些日子也因為從絕境沙漠那裡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求援信而帶著空獸族這次沒有投入戰場的大部分精銳離開了荒原，那麼帝國軍和冒險者們肯定是二話不說直接就會在東線這邊發動全面反攻了，即使是不悲觀的估計，大祭司也沒有把握到時候憑著東線的獸靈族軍隊能不能成功地把這些傢伙拒於北地荒原腹地之外。


  ……看來，是時候考慮考慮暗示創世女神教派和精靈族那邊的所謂大陸秩序維護者們來調停了。


  做出這樣的決定，大祭司卻並沒有感到放鬆，而是心中仍舊感覺像是有那麼一副濁氣未吐乾淨，他索性站了起來，走出帳篷來到外面，看著頭頂的夜空想要靜靜地一個人放鬆一下。


  可就在他走出帳篷的瞬間，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猛然間從他的心頭冒了出來。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