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見面

  鐵劍城外，比蒙軍團營地的主帥軍帳中。


  說實話，艾洛對於可可妹妹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很好。


  想想看也是當然的了，一般人對於初次見面就給自己來了一記「八百米開外狙擊箭」的傢伙第一印象會好才怪了呢，哪怕他心裡隱隱能夠猜到對方只是為了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而且那一箭確實看得出來故意射的很歪沒有瞄著他來，但對於剛剛在龍牙會的暗殺中吃了點小虧的艾洛而言，這種「暗箭」形式的「打招呼」方式仍舊令他有些不喜。不過拋開這種吸引注意的方式的失禮之處，艾洛倒也不得不承認對於這位用她自己的話說只要一接近比蒙軍團營地就會被他手下的比蒙士兵們追殺的妖精少女而言，這樣的方式雖然簡單粗暴了點，但也確實是足夠有效。


  對於自身因為神格碎片的關係而保有自我意志的艾洛而言，自然是能夠一眼就看得出來通過狙擊箭吸引他的注意然後還遠遠地就沖著他招手的妖精少女與其他沒有自我的原住民們不同，從那充滿了個性的舉動上就能看出是和他一樣的神格碎片擁有者。在這個幾乎所有世界原住民都失去了自我意識的荒唐世界中，因為神格碎片而保留住自我的這些極其稀少的碎片擁有者們，無論彼此實力如何，單純擁有自我意識這一點就能讓他們對於彼此產生出最基礎的認同感，再加上對方既非混沌存在又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敵意，艾洛自然是不會拒絕和這位妖精少女見面聊上一聊。


  緊身輕甲外配著一身幻美色彩的薄紗裙衣，白色遮住上半臉部的面具，手中的幽藍色透明長弓和身後的同樣如幻美薄紗一般的妖精羽翼……在風暴內海動亂之後，如果是海獸族族人在海上看到了這樣裝束的少女，或許十有八九都能夠認出這位應該就是在剛剛結束的內海動亂中，與前海獸王納傑里克陛下一同並肩作戰，並且在戰後還幫助新海獸王潔希雅陛下打退了來自北方的混沌入侵的那位強大的原初妖精大人。


  不過在如今這個大多數原住民已經失去了自我意志的大陸上，原住民之間的消息傳遞很明顯處於一種十分閉塞的狀態，因此即使是看到了可可妹妹這一身如此標誌性的裝束，艾洛也並沒有立刻就認出眼前的少女就是之前風暴內海動亂中出盡了風頭的那位原初妖精，不，甚至他都沒有能夠第一時間從這身裝束上識別出少女的妖精一族身份。


  倒也不能怪艾洛孤陋寡聞，畢竟妖精一族是從各種靈魂層面上產生了異變的植物中誕生的，而北方獸靈族所生存的北地荒原之上，由於土地的貧瘠，很少能夠孕育出靈魂異變的特殊植物，因此北地荒原也算是大陸上極少有妖精誕生的地區之一。


  或許像是獸靈族大祭司這一類獸靈族之中的博學之人，通過世代傳承的知識或者從人族那邊得到的各種書籍記載中能夠對妖精這種特殊的生靈有所了解，但艾洛這位天生就流淌著戰士之血除了戰爭和磨礪自身之外很少對其他事情感興趣的黃金比蒙，卻顯然並不屬於知識面足以囊括妖精一族的存在的獸靈族人。


  當然了，如果可可妹妹說出原初妖精梅麗艾露這個名字的話，說不定艾洛會有所反應。畢竟如今作為獸靈一族新的種族領袖級存在，即使是艾洛自己沒那個意思，有心栽培於他的獸靈族大祭司也不會允許艾洛一直只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超級打手，系統的知識學習急不來，但至少上古至今的一些重要事件重要人物，在艾洛繼承金龍騎士遺寶成為黃金比蒙歸來之後，獸靈族大祭司可是沒少給他灌輸。


  不過艾洛顯然是註定沒有這個機會了，至少眼下，他顯然是沒機會知道可可妹妹的真實身份了。


  「陌生的人類女孩，你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企圖？」


  作為主人坐在軍帳內的主座，艾洛儘管沒有刻意地想要逞威風，但這段時間帶領比蒙軍團衝殺戰爭的經歷還是讓他在說話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些許軍將特有的威壓感。


  這樣的威壓感會令他的盟友和屬下產生尊敬，令他的敵人對手感到心驚，但很可惜，可可妹妹並不屬於這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在感受到了這種威壓感之後，她只是單純地因為覺得艾洛疑似是在給她下馬威而感到有些不爽。不過雖說性格跳脫，但可可妹妹終究不是真的孩子氣，些許不爽在心頭一過，其他的念頭立刻就快速地轉了起來。


  實話說，這次來見黃金比蒙艾洛，可可妹妹其實原本也就準備隱瞞自己那個所謂的「原初妖精梅麗艾露」的身份的。畢竟80級的實力卻是她的硬傷。作為擁有自主意識的神格碎片擁有者，艾洛顯然不會像風暴內海時的潔希雅和萊阿諾親王等人那麼容易被忽悠，一旦自稱原初妖精卻被對方發現她其實實力不濟是在騙人，接下來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而在見到艾洛之後，發現對方別說是從自己這身標誌性的造型上認出自己，就連自己的妖精身份艾洛都沒似乎沒能認出來而是把自己當做了人類，可可妹妹頓時更加堅定了要暫時隱瞞自己「原初妖精」的身份來行事的信心。


  「黃金比蒙艾洛閣下，很榮幸能夠見到你，我叫做可可，是來自創世女神教派的教皇特使。」


  這一次，可可妹妹可並不是像之前那樣憑著之前奧蘭納多給她的教皇印記「招搖撞騙」，之前北地獸靈族入侵戰爭爆發的時候，可可妹妹曾經代替洛可可去過一次聖城艾麗婭瓦爾找引導者奧蘭納多了解情況，那個時候為了方便她之後去和發動戰爭的獸靈族打交道，奧蘭納多特地交給了她一封證明信函寫明了她是由自己這個教皇派出來的能夠代替他決定創世女神教派意志的教派特使。


  看過可可妹妹遞過來的信函，確認了她的特使身份之後，艾洛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反而眉頭略微地皺了起來。


  創世女神教派的教皇特使，光是聽到這個頭銜，艾洛就幾乎可以聯想推測出這位妖精少女這次前來見他的目的是什麼。


  雖說之前在獸靈族發動這次戰爭的前夜，他和獸靈族大祭司也就是否應該發動這場戰爭，以及這麼做會不會給大陸秩序陣營整體拖後腿之類的事情有過爭論，但那畢竟是他和大祭司，兩位如今一定程度上掌控著整個獸靈族動向的神格碎片擁有者之間的自家爭論。對外來說，哪怕是一向以其對於秩序信仰的虔誠以及公正的處事態度而著稱的創世女神教派，單隻這個教派是以人族為主導而建立的這樣一個特質，就令艾洛對於對方所謂的「調停」有著天然的排斥情緒。


  獸靈族與人族的隔閡，只會比尤米西亞大陸歷史中明面上記載描述的程度更加深重。對於創世女神教派，獸靈族不會否認其在維繫大陸秩序安寧的事業中做出的貢獻以及這個教派從來不參與秩序內部爭鬥始終堅持秩序信仰的宗旨，但同樣的，獸靈族也從來不會對這個高層幾乎都來自於人族的教派抱有太多的信任，也不會認為這個教派會給予他們獸靈族絕對的公正。


  這與偏見無關，單純只是立場問題，以獸靈族和人族尤其是光輝帝國之間的關係之惡劣，對於獸靈族的「公平」基本上就等同於是對於光輝帝國的「不公平」，反之亦然，而創世女神教派每每想要秉承信仰與公正做到絕對公平，其結果就只可能是讓雙方都覺得教派的決斷偏袒了他們的敵人並委屈了他們自己。


  因為這樣的心態，艾洛將信函交還給可可妹妹之後，稍微收斂了一下之前那種含有威懾性質的氣勢，可語氣卻是帶上了一絲不快。


  「原來如此，剛才不知道可可小姐是來自創世女神教派的特使，有失禮之處還請多見諒……只是不知道可可小姐這次代表教派前來，所為何事？如果是希望我們停止這場戰爭，我想之前在之前的通信中我們的態度表達得應該已經很清楚了才對。」


  可可妹妹忍住了撇嘴的衝動，之前創世女神教派和精靈族一同對獸靈族發出信函要求它們顧全秩序陣營大局停止這場戰爭，卻被眼前這傢伙用一句「我仍舊是秩序與女神的堅定追隨者，並且正在以我自己的方式為了恢復秩序驅逐混沌而努力」這樣的乾巴巴的話再加上一塊利用神格碎片凝聚出來的秩序水晶給懟了回來，看起來是在表決心，可實際上根本就等同於沒說一樣。


  不過隨即，可可妹妹心裡卻也寬鬆了一些，她能夠察覺得到艾洛語氣中的不快，但這對於她而言卻是一個好消息。


  對於來自教派的調停感到不快，這就證明了教派的意志對於獸靈族，至少對於眼前這位黃金比蒙是能夠產生影響的，這對於平息這場獸靈族的入侵風波來說，無疑是個好兆頭。


  「艾洛閣下，我這次代表奧蘭納多大人前來，當然希望能夠平息這場秩序陣營內耗的戰爭，不過當然，對於您對秩序與艾麗婭女神的信仰，我們也並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只是如今尤米西亞大陸正處於危機時刻，北大陸的混沌已經發動了對風暴內海的全面入侵，其他各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直面混沌的威脅，因此我們確實必須要避免過多的內耗並且儘快讓秩序各族再一次建立起足夠緊密的盟友關係以應對這次危機。


  「艾洛閣下，恕我冒昧，但我們創世女神教派，確實希望能夠知道，北地獸靈族這一次發動戰爭的真正意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