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夜
三個人影落在城頭,全都是臉色鐵青地看著場中的一切。
這三人,站在前面的是一名中年人,七尺身材,身形修長挺拔,長相雖然普通,但透著一股子的儒雅之氣,他手中此刻正握著一柄寒光肆溢的長劍,一臉的冰寒。
而其他兩位,則分別是一名手持城牆身穿鎧甲的武者,以及一名二十歲出頭同樣持劍的俊秀年輕人。那鎧甲武者的神情還好一些,顯得沉穩,面對場中
的亂局絲毫不慌。而那名俊秀年輕人則是滿臉的怒意,特別是看到城門口那些死傷者之後,雙眼幾欲噴火。
這三個人,岳池都認識,為首的正是是魚陽城城主左鴻林。身穿鎧甲的武者是左家魚陽軍統領蕭宏。而那名俊秀年輕人則是左鴻林的愛子左南雨,很不待見他。
左鴻林掃視一圈之後,目光隨即就落在了岳池那有些慘白的臉上,他先是打量幾眼,然後才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心頭的怒火,輕聲問道:「雲池,你沒事吧?」
岳池真想翻了白眼,這不很顯然么,他要是有事的話,還能站在這裡。不過他心中所想卻是不會表現出來,而且他也知道,方才若不是左鴻林三人及時趕到的話,現在結果尤為可知,所以他誠摯道:「還好左叔叔您來的及時了,不然我就要完蛋了,還要多謝左叔叔的救命之恩。」
「唉!」左鴻林嘆了口氣,然後對身邊的兩人吩咐道:「南雨,你下去救助傷者,不要吝嗇靈藥。蕭宏,你警戒四周,以防刺客去而復返。」
「是,屬下遵命」
「是,爹。」
兩人答應一聲,又跟岳池簡單打了一個招呼,這才飛身下了城牆,各自忙碌去了。
左鴻林再次凝視岳池,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龐,再次嘆了口氣,接著突然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責備道:「我說你小子是怎麼惹到這麼一位高手的?是不是你在小風鎮招惹人家閨女了,人家都追殺到這裡來了?!……你啊,要是折在這裡,等百年以後我去到地下,如何向我長楓大哥交代。」
聽著這貌似指責,實則關心的話,讓岳池的心稍稍一暖。左鴻林跟他的便宜老爹岳長楓同是岳陽城上一代的紈絝大少,拜過把子的兄弟,彼此關係極好,在岳長楓故去之後,左鴻林對他一直是照顧有加的。
現在聽他這麼說話,岳池看向左鴻林的眼神也真正有了三分真誠。他的目光看向城牆下面忙碌的眾人,耳中不斷傳來江北的低吼聲,以及常山的慘叫聲,他苦笑道:「左叔叔是知道我的,我哪裡會去招惹良家閨女,……那個想要殺我的人,也不知是誰派來的,我道現在還在納悶。」
「你確定?」左鴻林臉上明顯不信,他瞪著岳池:「這一年來,你在小風鎮幹了什麼我知道地一清二楚,莫不是你醉酒後睡了人家閨女,醒來后又忘記了吧……」
岳池大汗,他沒想到這裡離小風鎮兩三千里,左鴻林堂堂城主,日理萬機,居然關心自己那點破事。聽著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話語,竟有向岳長安發展的趨勢,他趕忙擺手打斷了左鴻林的臆想,叫道:「活天冤枉了啊,左叔叔你居然不相信我。」他的目光看向已經調息完畢正在走過來的常平,又道:「不信你問平叔,他知道的最清楚了。」
常平看了岳池一眼,點點頭,然後用肯定的語氣道:「少爺正值知慕少艾之年,但也只是常去玉香樓而已,確實沒有胡作非為過。那個刺客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居然這般厲害,差一點就著了他的道哇。」
左鴻林看了一眼常平,見他不似說慌,眼中不由露出疑惑之色,心道:「雲池既然沒有惹禍上身,那麼這麼一個與人無害的少年,又有誰對他下手呢?升仙大會召開在即……莫非,是岳長空!!岳家三房嫡系現在就只有雲池一人,他的靈根資質又差,三房衰敗失勢已是必然,難道岳長空真要將三房血脈斷絕不成。升仙大會,升仙大會……」
這個念頭在左鴻林腦海中閃現出來,久久不散,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左鴻林居然輕聲自語了一句。
聲音雖小,但「升仙大會」四個字岳池卻聽得分明,他心頭猛地一跳,瞬間就想到十年一次的升仙大會就要召開了。隨即他又在心中想到:「我三房之中多出英傑,世代皆為元陽山弟子,我現在身為岳家三房這一代唯一的男丁,雖說靈根資質不好,無法直接加入元陽山成為外門弟子,但整個元陽山也不會完全對他關閉,升仙大會的名額他恐怕還是有的……自己遭遇刺殺,會不會是岳家其他房對三房的又一次打壓,不對,應該是覆滅三房,永除後患!」
心中瞬間閃過這諸多念頭,他看了看左鴻林,知道他恐怕是有意提醒自己了,不過他臉上卻並不會變現出什麼,依舊是神色如常。
左鴻林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常平身上,看著他嘴角和身上還留有血跡,左鴻林便和顏悅色的道:「常平,這次辛苦你了,要不是你的話,雲池他今日凶多吉少,這件事情,晚些的時候我會好好謝你的。」
常平一臉的老實本分,他拱手道:「左城主客氣了,我是少爺的奴僕,保護少爺是我的本分,當不得一個謝字。」
接下去三人又說幾句話后,城下的左南雨就過來彙報說傷員和死者已經處理妥當了。
城門處的騷動此時已經徹底靜止了下來,所有的傷員和屍體都得到了很好照看和處理,預售岳池一行人便跟著左鴻林一起去往城主府歇息修整。具體待多少時間則不定,現在已經沒有人去管岳家家主讓他二十四日前回返岳陽城的命令了……因為韓忠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了過去,蕭宏一連給他服用了數枚靈藥才將他的傷勢給壓制下來,直到一刻鐘后的現在,這位凝氣境的高手都沒有清醒過來。
整個車隊加上岳池和常平原本有整整二十人的,現在,直接死了三個,韓忠、江北重傷,常平常山父子以及其餘人四名護衛則都是輕傷,算起來,整個車隊折損了一半還多。這樣的情況,讓所有人都感覺心頭沉重,一直到城主府,都是不做一聲。
當然,死的都只是護衛和僕從,少爺沒事就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在左鴻林心中並不覺得這是多了不得的損失,他勉勵了一番受傷護衛門之後,又吩咐城主府下人將他們帶下去好生照顧,接著就讓人準備了一桌豐盛酒席,在正廳中熱情地招待的岳池和常平這個救駕功臣。
席上,左鴻林責怪岳池,說是既然要途徑魚陽城,怎麼不派人提前通知他,他好派人去接。岳池推說自己要急著趕路,又無法久待遊玩,所以才沒有打擾。
隨後左鴻林又問起岳池這幾年的生活經歷,他雖然對岳池時有關注,但也是所知不詳。
其實除了生死劫和他的死而復生之外,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所以對於左鴻林的提問,岳池都是很容易的搪塞了過去。
岳池不甘示弱,熱切的詢問左南雨世兄今年都二十七八的人了,為何至今還未混配的問題。左鴻林則笑答曰,我兒一切以修鍊為要。
接著岳池又問怎麼不見他的左南珍小姐姐?左鴻林更是大驚失色,立刻告訴他左南珍正在閉關衝擊凝氣境的消息,讓岳池好不悵然。
總之,整個酒席在熱切的氣氛中散了場,可謂是賓主盡歡。
岳池被下人送到一個清凈素雅小院的時候,已經快到亥時了。
此時,天上一輪殘月懸挂湛藍天際,孤高而幽遠,夜幕如水波一般層層遞進,讓人禁不住幻想天地間的妖獸鬼魅。
等下人離開后,不等岳平說話,岳池就已經轉過身來,對著常平笑道:「平叔,等會兒我要去看看韓堂主以及諸位受傷的弟兄們,隨後亥正,我們再找個清凈處喝點醒酒茶,然後你便聽我給你講一個我父親告訴我的小故事,如何?……現在,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常平一愣,隨即心頭狂喜,而也是同時,他的警惕之心已經十二分的提了起來,隨即沉吟片刻,然後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