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倒霉的牛老闆
開往京城的火車上，牛老闆正絮絮叨叨的跟他身邊的幾個黑衣手下吩咐著。
「我告訴你們，到了地方都給我長點兒心，別一天天的犯那些低級錯誤……記住了，咱么都是守法公民，絕對不去惹是生非，挨了罵也得陪著笑！那可是京城，就算是一個公交車司機，他都有可能有倆政府工作的兒子！外地的也不能惹！什麼地方過江龍最多？京城！就算是農民工，遇見了咱們也得客客氣氣的，京城裡面那麼多家媒體，只要他隨便找一個往門口一趟，第二天咱們就能吃上牢飯……」
「是！」
「老闆說的對！」
……
底下一眾小弟都深以為然，神色堅毅，表示自己正在努力領會老闆話語中的深刻思想，展示自己堅決落實的決心與信心。
「行了！老子說了這麼多，嗓子都快要啞了，六兒，去找那個賣水的，給我拿瓶兒冰紅茶去！」
牛老闆終於把話都說完了，說了半天，嗓子已經幹了，大熱天的不想喝車廂邊上提供的熱水，果斷讓人去追那個跑了半天的的小車。
「是，老闆！」
小六兒一陣煙是的跑了。
牛老闆身子垮了下去，靠在了座位上，身心俱疲。
牛老闆本名牛進寶，特樸實一名字，蘊含了他老爹對他多少的期盼。牛進寶本來就是山城街上的一個小混子，文化水平僅僅是小學畢業，基本上就是那種沒什麼發展前途的青皮小混混。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山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和他一輩兒的混子早都不見了，偏偏就剩了他一個。
什麼事情都是有理由的，牛進寶能混這麼多年沒倒，靠的可不是運氣，而是眼力和性子。
一開始出來混的時候，他周圍都是一幫子什麼都不懂得小混子，年紀都是十五六，十七八，打起架來那叫了個衝動，叮了咣啷什麼都敢拿起來照人臉上招呼。
牛進寶就不，雖然那陣子大家都這麼干，但他總覺得這樣肯定要出事兒。後來果不其然，一c次嚴打，本來那些混的最開的，打架最狠的，通通都進了局子。就剩下一個別人玩遊戲，他維護遊戲廳秩序的牛進寶。
又過了幾年，國家政策經濟漸漸繁榮，牛進寶也攢了些余錢，開了家遊戲廳，在呢個娛樂匱乏的年代里，著實掙了不少。後來，國家的經濟發展起來了，娛樂也豐富了，遊戲廳也漸漸被淘汰下去。
這時候，牛進寶要是個正經生意人，食品飲料，衣服鞋子，什麼地方都能去發財。但可惜的是，牛進寶他就是一個青皮混子，就算是低調膽小，他還是個青皮混子，就想著掙快錢，還盡想著些歪門邪道。
開遊戲廳的時候，他也沒少給自己的遊戲廳里擺老虎機，給小學生初中生放個十塊二十塊的貸也是常有的事情，反正也就是一條煙錢，平日里他也沒少了往派出所送孝敬，誰能還為這個跟他過不去。
遊戲廳的錢斷了，他自然把視線放在了放貸上。九十年代正是國家經濟開始騰飛的時候，私人企業也是在那個時候大放異彩，整個國家一片風起雲湧。牛進寶正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了他正式的放貸生涯，七進十三出雖然遠遠高於銀行的貸款利息，但是卻好在下的快，留下憑證直接就能拿錢救急，因此像是牛進寶這樣民間借貸也成了當時的民間企業家的一個不錯的選擇。
牛進寶是山城本地人，也只放給山城本地人，放貸之前了解一個人實在不用太容易，給錢與否全看那人本身。不得不說，牛進寶這個小學畢業生眼光的確是毒辣，看人是一看一個準兒，基本上就沒有多少壞賬。只要是錢從他手裡借出去，借錢那人基本上就垮不掉。以至於到了後來，為了博個彩頭，好些人哪怕是不需要借貸也要從他手裡借上一筆錢。
除了眼光，剩下的就是牛進寶那個謹慎的性子。當年他不敢跟人家真刀真槍的去打架，現在他也不敢去觸賭和毒。這兩樣掙錢最快，但粘上就是個死。山城雖然不大，但也有不少人爛賭成性，按理說放貸的最喜歡這樣的人了，賭紅了眼老婆孩子都能給壓上去，放貸再容易不過了。還有那些癮君子，癮上來了不吃飯也要先來一管，放貸，更好放了。
但這些，牛老闆牛進寶從來都是不碰的，救急不救窮，這是一句行話。牛老闆從來不做沒把握的生意，放出貸去能收回來。正是這樣，基本上不出什麼事情，民不告，官不究，牛老闆才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可這幾天，牛大老闆撞了太歲，倒霉事一件接著一件地發生。
本來很正常的一單生意，都調查的清清楚楚的了，一個山中老師得了病，錢不湊手嘛!家裡還有套房子，一兒一女高考之後幾乎都是能穩穩噹噹的拿上山中那10萬塊錢的獎金。這多好的生意，怎麼樣都不會虧的嘛!
但是他牛老闆還真沒想到，這借錢的小子就是存心不還錢。存心不還錢也就罷了，這麼多年他手上怎麼也有幾筆壞賬，這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情。他牛老闆好歹也是混過來的，不能打人，但半夜敲玻璃，往門口潑大糞的無賴手段他可是用熟了的，持之以恆，總能要出帳來的。
但這回，真是碰上了硬茬子，也真是碰上了壞運氣。
這小子實在是厲害，十多個人正面干不過他一個。再加上之前打聽出來的消息，這小子還有個哥哥，當初手上有過人命，十五年沒有回來過，恐怕是早就判了死刑。
牛老闆這麼謹慎的人，當然會選擇把這事兒忘掉，不就是十多萬么，只要不出人命，這都是小意思!
OK，放手吧！錢要不回來了，這年頭最值錢的就是人命，為了這點錢，還不至於冒險。但，錢要不回來，這口氣怎麼也得出了，混社會也是要臉的!
就為了出這口惡氣，牛老闆派出了得力幹將，老五提溜著一份人體排泄物找上門去，準備好好噁心一下這小子，反正老子潑了就跑，你能把我怎的！
但可惜的是，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老五，這回犯了個大錯，他進錯樓了。
山中的家屬樓向來都是藏龍卧虎，這次就讓老五碰見了。縣長家的公子就要升高中了，正找了老師補課呢！大晚上的，好容易補完了課，開門就讓人潑了一身大糞，去他娘的，這隔誰身上誰都受不了，更何況堂堂縣長公子官二代。當下一個電話，山中隔壁的城西派出所就出來一半，老五還沒跑出山中就給銬上了。
事大發了，擦屁股的當然還是牛老闆，又是送禮，又是設宴，好容易才把老五給撈出來。
老五撈出來了，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牛老闆手裡還有兩家網吧，開在山中不遠。第二天老五剛撈出來，這網吧里就出了事。還是那個倒霉的縣長公子，心情不好偷偷去趟網吧，就坐在大堂，結果旁邊一個***的居然嫌他玩遊戲打擾了他，H縣長公子起了爭執，一拳把縣長公子砸了個滿臉花，然後撒腿就跑。
叔可忍，嬸不可忍!這你讓縣長公子如何想?都是在你這裡出事，不找你找誰？
於是乎，牛老闆真是狠狠出了筆血。
錢很重要，但它絕對不是最重要的。但很快，現實的刀子就給這位牛大老闆來了下狠的。
身心俱疲的牛老闆回到家中，意外的聽到了屋子裡面那撩人的呻吟。悄悄一看，一小白臉正和那小他十多歲的夫人翻雲覆雨呢！投入萬分，連他開門進來的聲音都沒有注意到。
沒人願意頭頂一片碧綠天空，更何況他還是混道上的。
結果，他心更痛了。那女人被捉姦在床，結果卻反過來說他不行，然後，他真檢查出了前列腺炎……
這絕對不正常！
牛老闆堅定的認為這是風水出了毛病，但他很清楚，山城裡面那幾個看風水的，全是騙子。
絕對要請到京城裡的那位大師啊!
牛老闆如是想到，站起來接過小六遞過來的冰紅茶，卻不由的愣住了。
剛才想給六兒一個跑腿錢，手卻從口袋底下伸了出來，包讓人給割了。然後，六兒和其它手下的手也都從口袋底下伸了出來，包，全讓人給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