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陌上花（上）

  琉璃殿內

  南帝俊逸的臉龐上流露著的怒意，雙眸直直的看向殿中跪著的一臉擔憂的李宸若，寂靜的大殿隻有偶爾的風吹簾動聲。


  “皇後娘娘到，”琉璃宮中的侍女聞聲慌忙躬身行禮，皇後絕對是稀客。


  隻見劉語嫣邁著華麗優雅的步伐的走了進來，精致的妝容映襯著雍容華貴的笑意：“臣妾拜見陛下，宸若不過一時失察，還望陛下從輕處理。”


  “起吧，”劉語嫣起身的一瞬間，眼底的憤恨卻出賣了她。


  李歆若口出狂言，意欲叛國，本來已經是鐵證如山，沒想到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林重錦此舉一舉兩得，劉氏不但不好再提李歆若意欲叛國之事，反倒因為李宸若“失察”被反咬了一口，看來自己倒是小看了林重錦。


  “皇後的消息果真靈通，”南帝的話略有深意，轉身端起旁邊的琉璃杯淺嚐輒止，並沒有回答劉語嫣。


  “臣啟陛下，”太醫從內殿走出，臉色凝重。


  “說，”南帝散漫的眼神難得的專注起來，盯著下麵跪著的太醫院首席張太醫。


  “公主傷的極重，臣才疏學淺，雖已經竭盡全力，隻怕……”張太醫稍稍壯了壯膽子，顫抖著開口：“公主日後會留下頭痛之症。”


  琉璃宮內一時間燕雀無聲，如此年紀受此重傷，以後怕是有罪受了。


  南帝李匡一臉怒意，看向殿中跪著的太子李宸若，卻見李宸若宛如寒潭，冷若寒秋的雙眸，迸發出一種直攝人心的戾氣。


  “兒臣失察，”李宸若突然開口，低沉的聲音在琉璃殿中不斷回蕩。


  此時歆若受傷，宗學之事便不好再追究，即使自己會被當做棋子也無所謂，可是沒想到宸妃娘娘如此狠心，竟不顧歆若的生死？


  “甘願受罰，”淡淡四字，李宸若低頭認罪，劉語嫣再無反駁的機會。


  “太子居心難測，傷及幼妹，即刻打入宗人府，稍後再審，”李匡金口一開，殿外等候的侍衛急忙進殿領命。


  “等一下，”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李歆若拚命推開宸妃，從內殿跌跌撞撞的奔向李宸若，與其並排跪在南帝麵前。


  “今日之事，皆因兒臣一時貪玩，與皇兄絕無關係，”李歆若昂起頭，稚嫩的聲音略帶顫抖，果然傷的不輕。


  “歆若，你真心待他人，可是他人未必會真心待你，”林重錦在一旁聲淚俱下，一副慈母的形象，李匡看著心中難忍，正準備下令，不想李歆若對上林重錦：“母妃，”話語之間，李歆若竟有種少年老成的沉重。


  “兒臣其實，什麽都知道，”李歆若放慢語速，林重錦聽之麵上滑過一絲異色，李歆若不緊不慢的道：“兒臣也希望母妃明白，皇兄從來不會傷害兒臣，今日不會，以後也不會。”


  那一刻，一向淡漠疏離的李宸若眸中竟多了一份愧疚：歆若，皇兄愧對了你的信任。


  “陛下，”林重錦突然躬身行了跪拜大禮，劉語嫣隻當林重錦非要南帝懲戒李宸若不可，正準備出言爭辯，不想……“希望陛下恩準，讓臣妾送歆若離宮靜養，”此言一出，殿中之人皆是一臉驚異，就連劉語嫣麵上也滑過一絲不解。


  “重錦，歆若還小，朕如何忍心讓你們母女分離？”南帝起身上前準備扶起林重錦，隻見林重錦眸底含淚，麵帶痛惜嬌弱如柳。


  “陛下，歆若生來雙目失明，且心性有如此單純，臣妾雖然不忍心與她分離，但卻也希望她平安長大。”林重錦的一襲話，柔中帶剛，南帝早已經被林重錦的眼淚征服，不再多言，直接下旨：“無雙公主年幼，且多劫難，如今特準離宮撫養，待到及笄之年重新返朝。”


  “兒臣，領旨謝恩，”李歆若沒有一絲猶豫，這一切看似如此突然，實際上，母妃以此作為交換不再追究皇兄，即是如此，自己定然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