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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臨別授掌門

  樹木茂盛的林間,李小小與方言匍匐在地面之上,身上被濃綠的樹葉掩埋,李小小瞪大了眼睛望著眼前,輕聲細語道:「言哥哥,我們在這幹嘛?」


  方言手持一柄長斧,這種斧頭是尋常人家必備之物,方言與李小小身無分文,這斧頭自然是順手牽羊順來,方言拍了拍李小小肩頭道:「我剛剛看了下周圍土地,地面之上有野豬走過的行跡,我想這周圍必然有野豬出沒」


  「啊!」李小小震驚地望向方言,「言哥哥,難道就憑我們兩人要獵殺一頭野豬?」李小小怯弱地望著方言,因為他簡直不敢相信,僅憑他們兩人能夠殺掉一頭連獵人都不敢隨意招惹的野豬


  方言抿了抿嘴道:「不」


  李小小鬆了口氣,然而方言接下來話語卻又讓其大為吃驚


  「是我一人便可」方言淡淡說道,話語中帶著斬釘截鐵地味道


  李小小急忙伸手摸了摸方言額頭,呢喃道:「沒有發燒呀」


  方言看到李小小的行為先是一愣,隨後愣神道:「怎麼了?」


  「你沒發燒怎麼就胡言亂語開了呢?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太危險了」李小小退縮了,他不想讓方言出現危險,畢竟方言可是李大夫千辛萬苦背到李家村的,逢人便說方言是名門正派碧波宗的弟子,惹的村內之人都對方言十分敬仰,現在居然為了自己的口欲在此遇險,不知道李大夫知道后又將會怎樣責怪自己,甚至有可能將自己交到村長那裡,往後的事情李小小想都不敢想自己接下來慘淡的生活

  方言疑惑道:「你不想吃豬肉了?」


  李小小微微一愣道:「想,可是,可是我們能到城裡買」


  方言忽然警惕起來,眼睛望向前方,手掌緊緊握住了斧柄,低聲說道:「城內的豬肉哪有這樣來的新鮮,而且還十分省錢」說著方言向著樹林深處丟出斧頭,如箭的身子猝然竄出,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絲毫不見拖沓,李小小伸手遮擋濺到自己臉龐的灰土,還想說什麼方言已經竄到離自己數米開外


  一陣慘叫聲在樹林深處響起,李小小一愣,雙眼望向前方,急忙爬起身子將身上樹葉抖落,匆匆數步趕向野豬哀嚎聲處,映入眼帘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地面上一柄斧頭直插野豬的側腹,然而野豬身體倒下一刻被數根預先做好的木削刺入體內,讓其只能死死固定在地面之上哀嚎卻不曾動彈,方言腳踩野豬的身體,而野豬卻早已被一根長鞭捆綁其身,順著長鞭望去,是一位妙齡女子,此刻正掛著一抹笑意望著方言

  李小小咽了口唾沫:「好美」


  方言皺起了眉頭,因為樹梢上的女子方言認識,她不是別人正是碧波宗小師妹沈飛燕!

  沈飛燕砸了砸嘴道:「喲,方言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自己使出那麼毀天滅地的招式,反而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反而我們碧波宗內外院弟子連同數名長老卻無一倖免」


  方言不曾理會沈飛燕,彎著腰身將野豬腹部的斧頭抽出,揮起斧頭就像沈飛燕的長鞭砍去,沈飛燕大驚手掌猛然一抽:「喂,上個根鞭子就被你割斷,好不容易重新花錢買下,你可…」沈飛燕還想說什麼,卻見方言一把拉著野豬的腳掌,猛然一抬背在了腰身,野豬的個頭比方言還要肥碩,遠遠望去就像一頭死去的野豬憑空而飛

  沈飛燕忽然笑了起來,手指方言道:「喂,好朋友見面,也不聊兩句?你著急什麼?」沈飛燕從樹梢之上輕身一躍,緩緩落地擋住了方言的去路,背在肩頭的野豬的確將方言壓的夠嗆,多虧自己是修習外家武學,否則這頭野豬足夠壓死自己

  沈飛燕手掌推了推礙眼的野豬,方言借勢將野豬放在地面之上,方言坐在野豬身上望著沈飛燕:「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說話間一柄飛鏢飛向方言,方言大驚急忙仰身躲避,飛鏢直接將方言身後的樹木洞穿了個樹眼,透過樹眼沈飛燕看到一個孩童站在那裡,孩童顯然被嚇到了,驚恐地望著沈飛燕,沈飛燕抿了抿嘴望向方言道:「你的金色紙牌呢?」


  「沒了」方言下意識的說道,眼睛始終沒看向沈飛燕


  沈飛燕忽然一笑:「既然你說你不認識我,那你認不認識童顏老祖呢?」


  方言猛然轉頭望向坐在野豬身上的沈飛燕,沈飛燕近距離地望著方言,方言皺眉道:「你們找到他了?」


  「哈,你裝失憶,真是可笑,自然找到了,你都快將碧波宗夷為平地了,我們自然容易找到老祖被藏之地了,原來青木掌門他們講老祖囚禁在碧波宗正殿底下的地牢之中,不過你也不必如此驚喜,因為現在老祖已經…嗨,我不說了,怎麼著方言要不和我去見見你的這位恩人?」沈飛燕笑道

  方言看了看自己坐下的野豬,轉頭望向樹眼之後的孩童說道:「小小過來」方言早早就瞥見李小小已經跟來,只不過面對沈飛燕的糾纏方言只想快速離去,然而沈飛燕帶來的勁爆消息,讓方言有了想跟其去看尋的興趣


  李小小倉皇跑來,但其的目光一直沒有從沈飛燕面孔下移開,方言指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孩童說道:「他叫李小小,算的上我的半個救命恩人,我的煎服藥都是出自他的手」


  李小小狠狠地點頭道:「我懂醫術,跟著李大夫也學到一些皮毛」


  沈飛燕僅僅點了點頭,眼睛看了眼李小小,從其身上並無看到一絲武修者地氣息,便不再感興趣了,方言手指沈飛燕道:「小小,她是沈飛燕,碧波宗的小師妹,武功平平,身材平平,相貌平平,就是脾氣呢有點暴躁」


  「你……」說著沈飛燕揮起一掌向著方言擊去,方言大驚想要躲閃已是不可能,急忙運起掌法迎擊了上去,方言對天發誓自己已經收留了許多內力,但是就這麼絲許內力打出的掌法居然將沈飛燕擊出數步,李小小大驚急忙上前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方言看著自己手掌,微微愣道:「這不可能呀,我才用了一分都不到的內力」


  沈飛燕捂著自己手臂原本等著方言前來探尋,然而李小小自詡自己為大夫,急忙察看沈飛燕受傷的手臂,沈飛燕抿了抿嘴望向一旁愣神的方言,甩了甩手臂道:「我沒事,去跟方言抬上那頭野豬跟我走吧」


  「啊!」李小小並非武修者,野豬的重量豈是他這個八歲孩童所能抬動的,沈飛燕看了看李小小嘆了口氣,無奈地走到方言身邊:「喂,我去找點人過來,你們在這裡等著」


  方言輕輕點了點頭道:「好的」


  不一會,一群看似周圍的村落的村民跟隨著沈飛燕向這邊走來,兩名粗壯的大漢,笑道:「這麼壯碩的野豬居然被你們三個孩童制服了?」


  方言抿了抿嘴撓頭道:「還行了」


  沈飛燕卻是冷冰冰說道:「將這頭豬抬到清泉山,我給你們每人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對於他們這些村落之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多,他們半年收入才不過幾兩銀子,瞬間有幾人快步上前拉起野豬的四根豬蹄就要走,李小小站在方言身邊低聲道:「拿根粗木棍挑著不是更好嗎?」


  方言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別管她,你若向她說了肯定惹來一陣惡罵」


  李小小抿了抿嘴,似乎不相信方言所說,方言嘆了口氣走到了一邊,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惡罵:「小屁孩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啊,我就喜歡讓大家這樣抬著怎麼了?是方言讓你來告我的吧,我用得著他教?……」


  方言露出苦澀笑意,自己終究還是沒逃過

  請泉山下,方言望著山峰,問道:「師姐,你們現在還在碧波宗內住著?」


  「不然呢?就我一個有能力賺錢,難不成還要到燕城內住客棧?」沈飛燕撇了眼方言,望著方言身上的粗衣素服:「你呢?」


  「我在李家村裡住著,還好一些」方言抹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李小小,李小小也見識過沈飛燕陰晴不定的性格,自然乖巧了許多,也不敢與沈飛燕有著半句言語


  沈飛燕對方言說道:「咱倆運起輕功拉著野豬上山?」


  方言點了點頭,說著將李小小往自己懷間一抱,單手拉起一隻野豬豬蹄,跟著沈飛燕快步向著山頂進發,方言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昔日為了報二師兄的仇恨居然能夠惹下如此大禍,居然將人家碧波宗一宗全部屠殺,若是見到自己的恩人童顏老祖自己又當是如何解釋?

  站定,沈飛燕將野豬丟在地面之上,快步跑進一間房屋之內,方言與李小小跟隨著走入了房間,屋內整潔如鏡,器物擺放各在其位,似乎經過有心之人的規矩擺放

  方言進入坐在桌椅旁,李小小低聲問道:「言哥哥,碧波宗這是怎麼了?」


  方言尷尬一笑:「沒事」他也不知道該向李小小說什麼,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自己所弄?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李小小也沒追問,輕聲哦了一聲便坐在那裡東瞅西看,彷彿都不曾見過如此精緻的擺設,許久后,沈飛燕推著一輛木製輪椅走出,其後跟著位衣著樸素的白髮老者,定眼一看,那人不就是化蒼長老嗎?


  輪椅上的老者似乎有些蒼老,眼睛微微睜開,白色鬍鬚遮蓋了嘴唇,胸膛微微起伏,乾枯的手掌壟搭在一旁,看到方言的一剎那老者嘴唇中發出沙啞之聲,遠處之人根本聽不清其到底在說什麼


  方言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輪椅之上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童顏老祖,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原來已經如此年邁,少說也應該有九十近百的年華了吧


  沈飛燕湊到童顏老祖嘴旁耐心傾聽,:「方言小友,真是想不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我已知我的歲月不久,無奈與小友再為暢談江湖,希望小友不必介懷,碧波宗遭到奸人為患,勾結四大惡人理應滅亡,小友亦不必愧疚於心,我聞徒孫飛燕所述,你膽略過人,但是喜好衝動感,這可不是什麼好跡象,你需要多看看書籍磨練磨練自己的心性,碧波宗內此刻別無他物,唯有伯光藏書倒可贈予小友,希望對小友的閱歷有所幫助,唉…縱觀吾生,年少時武藝超凡,年過中年便創立一宗,風雨飄搖數載,卻不料晚年心慈手善,明知道青木長老勾結惡人,卻心念其改過不忍殺之,最終導致其為禍碧波,將自己辛苦一生的苦業灰飛煙滅,自己一身功法被其歹毒散去手腳筋全部挑去成為廢人,拖累自己徒兒受苦落難,小友我徒化蒼跟我說過,你也是心善想做一代仁俠,可惜……大爭之世,名利江湖,人心叵測,對歹毒之人需得心狠手辣萬不可習我一番仁慈善念,否則終究助長惡人,為禍一方」


  童顏老祖借沈飛燕說出一大段警戒之語,方言看著童顏老祖動容點頭,他也感到老祖話語間的情真意切,沈飛燕站直了腰身望向方言,方言瞪大眼睛看向化蒼和沈飛燕,他不知道兩人這是何種意思,童顏老祖喘息之間,艱難地說出:「碧波掌門新代方言聽…聽」童顏老祖還未說完,挺立著的身子忽然倒下,化蒼大驚急忙跪地察看卻發現,老祖已經理他們而去

  沈飛燕看著方言,方言自然聽到老祖離別之時的最終之語,雙膝微屈,緩緩跪地道:「弟子方言,謹遵師祖之命,我會重振碧波,完成老祖江湖之夢」說罷方言猛然向著地面連瞌三個響頭,日後提及起來,方言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會跪地向著老祖述說此番話語,日後作為人婦的沈飛燕問起方言老祖江湖之夢時,方言笑著直搖頭顱,似乎這只是他一時的胡言之語,但是其中緣由只有方言自己知道了


  清泉山上,再次燃起了熊熊烈火,望著眼前的兩座孤墳,方言說道:「委屈師祖和二師兄了,今後若是方言重建碧波,必將兩位的遺骸遷入宗堂,二師兄你的藏書我收下了,我決定在李家村內潛心學習一段時間,就如師祖所述,我需要鍛煉自己心性,將來重出江湖之日便是身為碧波弟子的我揚眉吐氣之時」方言自己也想過了,既然江笛不讓自己對外聲稱自己是其的徒弟,加之童顏長老是臨別所託,自己這麼做也不算是欺師滅祖吧,若是自己師傅江笛、醒獅大叔知道了,應該會有所理解吧


  化蒼長老上前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道:「這是破鏡丹,掌門這或許會對你的實力提升有莫大幫助」化蒼長老雖然面對一個僅有正經初期的小方言行禮有些彆扭,可是這是臨終師傅所授,加之此刻碧波宗全宗弟子竟被誅殺,此刻碧波宗就是他們三人,化蒼長老叫起來也就不會那麼多的顧及

  方言轉身接過破鏡丹,濃郁的丹香誘人,方言嘆了口氣道:「二師兄便是因為此葯而離去,如此此葯復得必應該物歸原主」說著向前,運起內力外家功法的方言掌間的力道自然毋庸置疑,將丹藥全部捏碎后,方言向著天空揚起,一陣白灰在田伯光墳前隨風飄然


  沈飛燕低聲:「真是暴殄天物」


  站在其身邊的化蒼碰了碰沈飛燕,讓其注意說話的態度,方言自然也聽到了,她認為這是暴殄天物,但是在方言看來,這顆丹藥本來就是二師兄田伯光的,田伯光答應自己的事情已經做到,而自己答應二師兄田伯光之事卻未曾完成,如此看來方言著實虧欠著二師兄

  方言轉身看著李小小、化蒼長老和沈飛燕,微微笑道:「一切都過去了,接下來我們準備去李家村吧?」


  「你是掌門你說了算」沈飛燕抿了抿嘴道


  方言點頭道:「好,小小你作為新進入碧波宗的弟子,任何功法都不懂,日後的教習就讓沈師姐教授於你」李小小雙眼放光,狠狠點頭道:「是,掌門」李小小雖然到嘴的野豬肉沒吃到,不過卻加入了碧波宗,看起來這個碧波宗此刻有些寒磣,不過名頭在他們李家村卻是十分響亮,再者,言哥哥居然將如此貌美的飛燕姐姐當做自己師傅,自己何愁不會武學?

  沈飛燕扛著肩頭的藏書,惡狠狠地看著方言:「你這是公報私仇」


  「嗯?何以見得?」方言看著被壓彎腰的沈飛燕,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模樣盡失,方言心中甭提多爽了,雖然柔軟的內心深處有著一股憐香惜玉不過轉念一想這也算是鍛煉沈飛燕的脾性,現在不立馬立威,日後沈飛燕必將更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沈飛燕點頭抹著額頭汗液道:「背藏書我認了,可是你居然將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委託給我,你當我是你家的保姆啊,專門給你…」


  化蒼輕咳一聲,場上化蒼自己已經沒了武學,他是被青木的一道暗器擊中腹部丹田雖然撿回了一條性命,但是功力卻盡失,方言身為掌門自然不能背著藏書招搖過市,而李小小又還是孩童,如此看來也就剩沈飛燕了,化蒼勻了一部分書背在自己身上,沈飛燕閉上了自己嘴巴,不得不說童顏老祖教出一個好徒弟,而他的好徒弟又教出一個尊師的好徒孫,方言砸了砸嘴巴道:「好,我們向李家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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