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對峙
諾大的會議室,瞬間由原來的議論紛紛變得鴉雀無聲,人們都低著腦袋,不敢直視安穩的眼神。
安穩往會議室的中間一站,雙手按在腰間,紅著臉開口問道:「設計部的人呢?都站起來吧,來讓我認識認識。」
七八個年輕人站了起來,畏畏縮縮地不敢說話。
安穩見到王倉和畢飛揚走了過來,就冷聲發問道:「大橋為什麼現在還沒開工,你們幾個來說一說。」
設計部的人除了一個老師傅外,其他都是年輕人,都是比安穩大不了幾歲的年紀,眼下被一個年輕人這般吆喝,心中多少都有些不忿。
「大橋建造在峽谷之間,尋常的辦法根本不行,我們只好想了一個新的方案,不過工程部沒有審核過,讓我們一直修改,所以工程就停了下來。」
安穩嘴角的肌肉抽了抽,他嚴厲地說道:「工程部既然沒有審核過,那麼肯定是你們的方案不行,既然這樣,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拿出來新的方案?」
「經理,你這麼說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們整個設計部常常連夜加班,一直在趕圖紙,這裡不比國內,山體的結構比較複雜,很多辦法都行不通,唯一我們覺得可行的辦法,還被畢主任給否決了。」
安穩眯起了眼睛,冷笑道:「那依照你們的意思,是畢主任做錯決定了?你們拿著工資卻拿不出來方案,難道還有道理了?」
站在一邊的梁雨萱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她知道安穩要開始坑人了,別人看不出來她還能看不出來么?
設計部的青年也被激出了火氣,大聲說道:「經理,我們兄弟們真的是儘力了,之前的方案完全可行,我們不覺得有錯,明明我們都已經做出來了可行的方案,要是還要受到斥責,兄弟們心裡有誰是服氣的?」
安穩雙手按在腰間,開口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你就把你們的方案拿出來讓所有人都看看,到底是你們錯了,還是畢主任眼睛花了。」
說到後面的時候,安穩明顯話鋒一轉,然後不經意地瞥了畢飛揚一眼。
青年看了身邊的人一眼,旁邊的人立即就出門朝設計部跑去,沒多大一會兒,設計方案就被送了過來。
「這裡也沒什麼外人,大家可以隨便翻閱我們的設計方案,反正咱們都是做這一行的,到底行不行大家心裡也都有數。」青年指了指設計方案,開口道:「安經理請。」
安穩看了青年一眼,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設計方案。
「我們設計的時候,也考慮到了大橋建造的地理位置,因為兩座大山海拔過高,所以沒辦法用懸臂澆築法,我們參考了國內外許多大橋的設計方案,最終決定先在兩座山之間搭建繩索,然後在繩索上安裝懸吊結構,這種結構和懸臂澆築法里的掛籃類似,與工廠裡面的行車也差不多,利用懸吊結構和塔吊,我們就可以先在南北兩側的山腰上進行作業,等到拱形結構完成後,再進行拱上結構施工,最後完成大橋的橋面建造。」
安穩大略看了一下設計方案,心裡盤算了盤算,確實沒什麼問題。
這樣就好了,萬一真的是設計部出了問題,這戲就沒辦法演下去了,只要問題在畢飛揚的身上,那麼一切就都好說了。
「橋身是拱橋和斜拉橋的結合,方案則借鑒了國外的設計,問題倒也確實不大。」安穩點了點頭,開口道:「這麼說來的話……」
不等安穩把話說完,一邊的畢飛揚立即就怒了,安穩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他做錯了唄。
「安經理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畢飛揚決定錯了不成?」畢飛揚怒笑道。
安穩擺擺手示意設計部的人坐下來,這才慢慢轉身開口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覺得這裡面可能有什麼誤會,如果畢主任能夠解釋一下的話,那麼大家不就都沒有什麼疑惑了嗎?」
「那麼安經理想知道些什麼?」
安穩眯著眼睛盯著畢飛揚,開口道:「為什麼否決了他們的方案?我並不覺得他們的方案哪裡錯了。」
這話一出口,設計部的人立即就昂起頭朝安穩看了過去,瞬間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之前他們花了十幾天的時間,日日夜夜拚命趕圖,無數次的計算都驗證了他們的方案絕對沒問題,可是畢飛揚死活就是不讓他們的方案通過,十幾天的心血就此付諸東流,他們又怎能不心疼呢?
剛才安穩進來時的一席話,讓他們這群年輕人都憤怒了,可是現在安穩忽然反過來替他們說話,而且句句在理,這群年輕人瞬間在心裡就感激起了安穩,畢竟安穩的肯定,是對他們工作成果的最大認可。
畢飛揚早就料到安穩會這麼問,於是冷笑著說道:「其實我也覺得他們的方案挺不錯的,主意很新穎,只不過嘛,安經理和他們犯了同樣一個錯誤。」
安穩眯著眼睛冷笑了起來,輕聲道:「還請畢主任賜教。」
「這個方案哪裡都好,但是卻忽視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也是最為致命的問題。」畢飛揚看起來很是自信,他微笑著說道:「方案所有的內容都是在懸吊結構完成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們,那兩座山之間連繩索都安裝不了,又何來的懸吊結構呢?!」
畢飛揚對建築只是一個門外漢,剛才的這些話也並非真正出自他口,而是之前他手下的人告訴他的,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理由,畢飛揚才敢否決設計部的方案。
至於為什麼拼了命也要否決設計部的方案,其實也和安穩為什麼會來這裡有關係。
畢飛揚沒有幕後老總的支持,又怎麼敢拿這種數十億美元的項目開玩笑呢?
見到安穩閉口不言,畢飛揚得意地笑了起來。
「唉,我就說嘛,現在的年輕人啊,辦事兒都是毛手毛腳的,口號喊得再響又有什麼用呢?真到事兒上了,能夠靠得住的還不是我們這些有閱歷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