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與反殺
「我的，這些都是我的。」
「你一輩子的積蓄，你一身的魔氣，還有你這身千錘百鍊的魔軀，你帶出來的黑魔宗傳承……」
「這些現在都是我的了，黑屠師叔！」
趙無生渾身枯瘦，靠著燃燒血肉硬撐住了傷勢，化作一道血光將躍千愁打得重傷飛出，而後沒有絲毫猶豫地伏在黑屠老魔的身上狂吃濫嚼。
重傷倒地的躍千愁和凌煙羅神色駭然地看著趙無生，趙無生剛才對黑屠稱呼的那聲「師叔」讓他們心中劇震，他們縱然一直提防著趙無生，但卻從未想到過趙無生竟然一直都是黑魔宗的人！
他們更沒有想到，趙無生的心機竟然深沉到這種地步，膽子竟然也大到這種地步。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在謀划著奪取黑屠老魔的一切？！
躍千愁心中一冷，他已經儘可能地高估趙無生了，卻沒想到仍然是讓趙無生給狠狠耍了一次。若非他手中尚有底牌，只怕換了別人，就真的栽在了趙無生的手上，一番辛苦都要盡數給趙無生做嫁衣，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咔嚓咔嚓，撕咬咀嚼的聲音在山洞中迴響著，趙無生兇狠無比地撕下了黑屠老魔一部分尚未結冰的軀體，囫圇吞了下去。
不到片刻，趙無生因為燃燒精血而變得枯瘦的身體就慢慢止住了繼續虛弱的趨勢，周身氣息也漸漸穩定下來。隨著魔軀在他體內一點點地被消化，趙無生的情況也在一點點地好轉著。
也就在傷勢穩定下來，稍微恢復了一點行動能力之後，趙無生才慢慢地站了起來，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撕下一塊肉慢條斯理地嚼著。
冷酷，深沉，這就是此刻的趙無生給躍千愁帶來的感覺。
「不，」躍千愁心中呢喃，「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冷靜，細緻，又大膽，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趙無生。「
趙無生慢條斯理地撕著手中還淌著血的肉脯，面上帶著淡然自若的微笑。
他看著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的躍千愁和凌煙羅，好像在講述一件事實一樣地道：」你們還是太嫩了。「
」最高明的謊話就是摻雜著真話的謊言，我並沒有在很多地方騙你們，唯一的一處也就是把我黑魔宗弟子的身份包裝了一下，然後再把事情的起因按照你們的思考方向做些改變，再發上一個所謂的心魔大誓。」
「因為我的話跟你們的判斷和猜測是很相符合的，再加上我發的那個毒誓，於是你們就信了，信了我九分真一分假的那個謊言。」
「是的，我說的大部分話都是真的。」
「我被黑屠下了血魂咒，這是真；我被黑屠控制，幾乎為奴為仆，這是真；我這幾年為黑屠提供血食，幫他恢復傷勢，這也是真；我希望殺掉黑屠，這還是真。」
「但我卻沒有告訴你們，我曾經是黑魔宗的弟子，而黑屠則是我的師叔。」
「我也沒有告訴你們，我是主動找到黑屠的，甚至連被他下血魂咒也是我刻意算計的，為的就是麻痹他的警惕之心。「
「我更沒有告訴你們，心魔乃是魔族一大分支，心魔大誓對魔修乃是無效的。」
趙無生微笑著看著兩人，從容淡定地道。
「可能是因為憋得太久了，算計了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若是沒人知道我的苦心孤詣，倒是讓我有些不暢快了。」
「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天才，天賦中庸，家世中庸，讓我有自信超越旁人的就是我的腦子和一顆大到旁人難以想象的野心。」
「在確定了修仙幾乎無法有所成就的情況下，我沒有絲毫猶豫就選擇了修魔的道路，拜入當時在附近十幾座城市的地下都相當猖獗的黑魔宗。」
「那裡簡直就是為我而生的。宣揚著暴力的黑魔宗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放棄了思考這種行為，只有我還牢牢握著屬於我的最強武器。」
「陰謀和詭計，憑著這些我成功爬到了長老弟子的身份。然而資質終究是我繞不開的問題，哪怕修魔的資質要求低上許多，我也是終身無望魔帝古魔那等最頂尖層次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黑魔宗發生劇變，幾乎一夜之間便徹底覆滅。」
「但對我來說，黑魔宗的覆滅卻讓我看到了希望。」
躍千愁心中冰涼，他問道：「你從那時候就盯上了黑魔宗的傳承，而且還盯上了被濂溪宗的高手重傷的黑屠？」
趙無生微笑著回答，一邊說話一邊慢慢靠近躍千愁和凌煙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我只是個平凡人，還沒有妖孽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制定那麼嚴密計劃的地步。」
「我只是很早就開始計劃，該怎麼樣改善自己的資質，該怎麼樣拿到黑魔宗最強魔功的修鍊方法罷了。我很早就盯上了我師父，那是當然的了，做徒弟的總歸有很多下手機會的。」
「只是還沒等我開始計劃，黑魔宗就已經覆滅，我那個便宜師父直接被打得魂飛魄散，可惜了我為他準備的幾樣東西了。於是我就把已經有的計劃稍微改了一下，隱姓埋名成了散修，一邊掩蓋著身份，一邊搜尋黑魔宗殘餘長老的下落。」
「黑屠就是我三年前在聖隕之地找到的。」
此時，趙無生站在了躍千愁和凌煙羅的面前，面色平靜地道：「這下子，你們也該死而無憾了吧。」
躍千愁長出了一口氣，看向趙無生的目光中不可避免地帶著佩服和忌憚。
他嘆息了一聲：「明白了，明白了。」
「從頭到尾我都明白了，你為追求力量加入黑魔宗，為了追求更高的力量打上了築基長老的算盤。黑魔宗的崩潰讓黑屠只能隱匿在這個荒野中的聖隕之地，甚至連山洞都出不了。然後你找到了他，他為了療傷別無選擇，只能依靠你來帶來血食，而你也將計就計，暗中謀划著殺掉他奪取一切。」
」等到我來了，你也就開始打算利用我的護身之寶和凌煙羅顯露出來的劍術。然後你就對我們講了那個故事，卻掩蓋了你的身份，讓我們想不到你還會魔宗的燃燒精血的魔功，想不到你還能通過吞噬黑屠的魔軀來更進一步。「
「好手段，好算計，這一次就是我們不來，想必你也有手段殺掉這黑屠的吧。」
趙無生仍是微笑：」但勝算總不會有你們加入了之後高。「
」因此，我還欠你們一份人情呢。「
」所以我會很快地結束你們的痛苦，然後我就會帶著得到的一切快速離開。或許千百年後當我成就魔帝之位時，我仍會感激今日你二人的造化之恩的。「
躍千愁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他輕聲道：」我也會感激你的，這一次出來，你教了我太多太多東西了。「
」有朝一日我若能成就合道乃至不可知的境界，也一定感念你今日的賜教之恩。「
趙無生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不計代價地爆發著魔氣，一邊後退，一邊警戒著躍千愁的動作。
然而躍千愁扯了扯嘴角，頗為嘲諷地道。
」你總是一個人。「
」卻忘記了，團隊合作可是人族以弱勝強的關鍵。「
倒在不遠處的凌煙羅面色漠然，手中一張紫色的符篆驟然爆發，一道紫光自符篆中飛出，如同跨越了空間一般打在趙無生的身上！
趙無生面色獃滯，似乎還難以置信自己被反殺的事實。
躍千愁費力地站起，屈指一彈便彈出三滴極寒凍氣，將呆立不動的趙無生的身軀凍成齏粉。
做完這些，躍千愁最後的一點法力和神念也被抽干，癱倒在地上再不能動彈分毫，凌煙羅同樣如此。
兩人此刻心中都在慶幸，慶幸在對戰黑屠老魔之前，躍千愁為了以防萬一將那枚躍家給他保命的紫符給了凌煙羅。
「趙無生他太熟悉凌煙羅身上有什麼了，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因為他不清楚我究竟有多少的手段，但他卻忽視了來自重傷的凌煙羅的威脅。」
「恐怕他到臨死前都在懊悔吧，就差了這麼一手。若是他對凌煙羅的手段再多些關注，那張紫符說不定打不中他，那今日死的便是我們了。」
「但終究，是我們贏了。」
終於放鬆了下來，渾身法力和神念都被抽空的疲倦感也一股腦地涌了上來，躍千愁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