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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同年聚會毒殺事件【中】

  【2000字斷不開章,只好3000一章了。】


  眾人順著那小廝的指引望去,只見西南一席的末座上,一個身形枯瘦、脊背佝僂的男子,正極力縮在旁人的陰影之下。


  「姜雲鶴?怎麼會是你?!」


  看清那人的樣子,朱鵠不由脫口質問道:「我家三弟如今正為你起複之事奔波,你卻為何要下毒害他?!」


  「哈……哈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便聽那姜雲鶴凄然狂笑起來:「起複?奔波?哈哈哈……我呸~!當初老子是瞎了狗眼,才信了這王八蛋的鬼話,結果被他騙的傾家蕩產不說,竟然還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屁股爛債!」


  「前幾天我去找他討說法,他竟然連面都不肯露,只讓下人給了我一弔銅錢,說是『我這些天扮小丑逗他開心的賞錢』!」


  「這還不算,他竟還惦記上了我那一對兒女,要收入房中做個玩物啊!」


  「哈……哈哈……沒錯,是我在他酒碗里下了毒,可那也是他自找的!他該死、他特娘早就該死了!」


  他咆哮著、嘶吼著,那一直佝僂的身板也漸漸挺了起來,眾人也是此時才發現,這片刻前還暮氣沉沉的男人,竟也是個寬肩細腰、身高八尺的昂藏漢子!


  想想這姜雲鶴也夠倒霉的,苦練武藝多年,好不容易混了個一官半職,結果下屬坑進了大牢,接著又被同年騙走了所有積蓄,還莫名其妙背上了一堆爛賬——這種事兒換到誰身上,怕也忍不住要報復一下吧?


  因此眾人便都是默然以對,便連那朱鵠,一時也不知該不該上前替朱鵬討回『公道』。


  「原來是你下的毒!」


  這時卻有一人上前指著姜雲鵬的鼻子,怒斥道:「你要殺朱鵬,儘管動手便是,為何要牽扯我身上?!」


  這人不是別個,卻正是那王炳賢。


  眾人聞言,這才想起了『匿名信』的事兒,看來這王炳賢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哈……」


  卻聽姜雲鶴怪笑一聲,斜藐著王炳賢,滿面不屑的道:「王炳賢,你這廝倒還真會惡人先告狀!你且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張寫滿字的帕子,猛地拋向了王炳賢。


  王炳賢正想接在手中,卻被朱鵠搶先一步抓過那張帕子,從頭到尾的誦讀了一遍。


  卻原來這也是一封匿名信,上面滿篇激憤之詞,先是將那朱鵬痛罵了一通,接著又透露說,朱鵬正在覬覦姜雲鶴的雙生兒女,打算借討債人之手,將這對兒只有七歲大的姐弟收入房中做個玩物!

  後面話鋒一轉,那匿名人又表示希望能和姜雲鶴一起動手,除掉禽獸不如的朱鵬,並且隨信附贈了一瓶毒藥,以及一份行動計劃書。


  說是行動計劃書,其實內容也簡單的緊。


  不過就是表示,自己在同年聚會開始前,有辦法先引開廚房裡人,而姜雲鶴只需溜進去,將毒藥塗在那壇三十年狀元紅旁邊的酒碗上即可,屆時自然會有人將毒碗送到朱鵬面前。


  等朱鵠念完這封『匿名信』,姜雲鶴便又冷笑道:「我本來只是半信半疑,結果轉天果然有人上門,逼我賣兒賣女還債!就因那朱鵬實在是欺人太甚,我才豁出命去,打算按照王炳賢的謀划行事……」


  王炳賢急忙分辨道:「什麼我的謀划,你別血口噴人!」


  姜雲鶴壓根不理,繼續道:「傍晚時,我早早的守在廚房附近,果然發現后廚所有人都被王炳賢喊出來訓話,於是我便偷偷進了廚房,果然又發現最顯眼的位置上擺著一壇狀元紅,而其它幾壇卻都是十年份的女兒紅!」


  一連說了這兩個如果,姜雲鶴目光一厲,咄咄逼人的喝問道:「王炳賢,試問除了你這個酒樓少東家之外,還有誰能將這兩樁事,安排的如此天衣無縫?!」


  「我……我我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王炳賢又慌了,手足無措的亂嚷著,還試圖上前與姜雲鶴撕扯,只是還未等如願,便被朱鵠一把扣住了手腕。


  「諸位年兄!」


  只聽朱鵠沉聲道:「無論他二人誰主誰從,這共謀下毒害死舍弟一事,如今都已是鐵證如山——還請諸位年兄與我做個人證,將這二人送到刑部候審!」


  雖說朱鵬不得人心,但看在他便宜老丈人面上,這個人證卻是不能不當。


  因此眾人都轟然應諾,就待押了姜雲鶴、王炳賢二人,送去刑部歸案。


  誰知便在此時,忽聽後面有人朗聲道:「諸位年兄先請留步!」


  眾人疑惑的回頭望去,卻見孫紹宗不知何時,竟坐在了朱鵬原本的位置上,身邊還站著一個名喚徐守業的六品都尉。


  「啊!」


  大家正不知孫紹宗在搞什麼花樣,朱鵠便一拍腦門,滿是歉意的躬身道:「孫兄莫怪,我適才一時情急之下,卻有些越俎代庖了——這兩個人犯,原該由孫兄送去刑部,才算是名正言順。」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隨即便都生出些不屑來。


  孫紹宗方才簡直就跟透明人一般,除了證明那毒藥是下在碗里的,便再沒說上半句有用的,虧他現在還有臉搶功勞!

  莫非以前的案子,也是這般摘了別人的果子?

  面對眾人鄙夷的目光,孫紹宗卻是颯然一笑,攤手道:「要送人犯去刑部,也不用急於一時嘛——不如請朱兄先替我解開一些心裡的疑問,如何?」


  朱鵠遲疑道:「卻不知是何疑問?」


  「說來也簡單!」


  孫紹宗伸手撥弄了一下桌上的酒碗,笑著問:「我頭一個想知道的,就是這塗了毒藥的酒碗,到底是如何準確的讓朱鵬選中的?要知道,這碗可是他自己分的,而且他給自己的還是第二隻碗!」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隨即心中都不禁生出些疑惑來——朱鵬主動分碗明顯是臨時起意,難道王炳賢、姜雲鶴連這種事都能提前預料到?!

  朱鵠也是眉頭緊皺,試探著問:「以孫兄高見,這其中究竟有何機關?」


  見他沒有逼問王炳賢、姜雲鶴,反倒直接問起了自己,孫紹宗笑意頓時濃了幾分,隨即侃侃而談道:「以我推測,設計這套下毒計劃幕後主使,怕不是什麼精細人!他想當然的以為姜兄,會把毒藥塗在第一個酒碗里,這樣一來,有毒的酒碗順理成章,就會被送到位置最尊的人面前!」


  「可惜的是,他的計劃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誤差——姜兄並沒有將那毒藥放在第一個碗中,而是放在了第二個碗里!」


  「至於選擇第二個碗的原因嘛……」


  孫紹宗將目光轉到姜雲鶴身上,笑問道:「大約是因為那毒藥在燈光下有些顯眼,姜兄怕被人提前發現,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姜兄,我猜的可對?」


  姜雲鶴點頭道:「確實如此!在外面倒還不顯什麼,可被旁邊的灶台一映,那毒藥便顯得十分扎眼,因此我只好把有毒的酒碗,和下面那隻對調了一下。」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因為信上寫著,屆時自然有人把毒酒端給朱鵬,我便以為那席上有內應——誰知最後竟是朱鵬主動分碗,當時我還以為肯定要害了旁人呢!」


  「哈哈,所以我才說,那幕後策劃之人是個不仔細的!」孫紹宗哈哈一笑,又道:「就因為出了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那幕後策劃人逼不得已,只得也臨時更改了計劃,主動站出來,將那毒碗放到了朱鵬面前。」


  「等等!」


  朱鵠驚愕的叫道:「主動站出來分碗的,不就是我家三弟本人嗎?!你……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孫紹宗篤定道:「沒錯!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正是朱鵬自己!因為當時除了他之外,沒人能準確的選出那隻塗了劇毒的酒碗!而且也只有他,才能如此準確的引導王炳賢和姜雲鶴,迫使他們聯手下毒!」


  「什麼?!」


  「這怎麼可能?!」


  「朱鵬竟然是自殺的?!」


  「他費這麼大的力氣,難道就是為了死在王炳賢、姜雲鶴手裡?!」


  大廳里頓時一陣嘩然,眾人都覺得難以置信,可除了這種解釋之外,又無法解釋方才發生的一切!

  王炳賢和姜雲鶴一時間也懵了。


  兩人禁不住異口同聲的問道:「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唉~!」


  這次出面回應的卻不是孫紹宗,而是他們身邊的朱鵠。


  只聽朱鵠長嘆一聲,悠悠的道:「舍弟近年來的遭遇,你們也是知道的,他一面因此變得乖張跋扈,將所有不滿發泄在了旁人身上;一面卻又因此心懷愧疚,偶爾和我提起來,也常說自己中了魔障,總是控不住要作孽。」


  「那時,我就已經覺得他活的很是苦悶,卻沒想到他最後竟會……竟會……」


  這次他又是說了半截,不過在場眾人卻都已經腦補出了那未盡之言。


  左右不過是朱鵬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最後竟想出了這種瘋狂的計劃,好讓自己死在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手中。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場荒誕至極的鬧劇!


  「既然朱兄認為令弟是自殺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認為真相已然大白的時候,卻聽孫紹宗又笑吟吟的道:「那我這裡,便還有幾個疑點,要向朱兄請教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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