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賭場
「不行！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怎麼混社會！…今天你要是下不了這個手，那就給我趁早滾回去，我不需要你這種軟腳蝦！」鄭秀澤大哥卻十分嚴厲的打斷道。
老實說，這個時候我還真想就退出這個社團，它太兇險了，我之前還以為它就只是打打人，抽抽煙，喝喝酒而已，沒有想到竟然還要上升到動刀子的地步。
我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準備將自己心裡的打算給說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鄭凱旋的一句話插了進來，將我的思緒給徹底的打斷：「小石頭你過來！不就是捅人嘛！我教你！」
那一瞬間我腦袋是懵的，稀里糊塗的就被鄭凱旋帶了過去，手裡還捏著那把小刀。
「我教你！你在下刀的時候，想一想你最恨的人，想一想他對你做過的事情，你再想一想，如果再碰見他，你會對他做什麼，這樣就行了！」
鄭凱旋的一番話就像是晨間的鐘聲一樣，直擊我大腦中的某一個點。
於是，我便按照他說的那樣，照做了。
看著地上那個清秀的小夥子，我努力的回想著之前的經歷！那一瞬間，小鬍子、司機、中年人、老闆兩口子，他們的身影就在我的眼前盤旋，說著曾經在我最相信他們時說過的那些話。
…
這些回憶，我以為自己再次面對會很從容的去看待它們！
但是，我錯了，我依舊還是覺得很痛苦！痛苦到我拽著小刀的手臂都開始青筋乍現。
我盯著地上那人，努力的想要找尋他和曾經欺騙過我的人的共同點，只要找到這個共同點，我就能在憤怒的支撐下動手。
結果，我找到了！那人的右眼角下面有一顆淚痣，一顆跟老闆娘一模一樣的淚痣！
我開始朝著那人緩緩的走了過去。
「你想幹嘛！你想幹嘛！我警告你，你別過來！不然我們老大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沉默著，我滿腔的憤怒已經不容許我再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只想，捅死他！
「啊！」我高舉著小刀就準備紮下去，而這個地方，正是此人的胸膛中央。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一道人影飛快的閃了過來，怒斥道：「滾開！」緊接著，我便感覺自己的腋下的位置，傳來一股巨力，隨即整個人失去平衡，朝著右邊撲了下去。
不過此時的我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爬起來就舉著刀準備再次衝過去。
不過才衝到一半我就被人給攔住了，這個人就是鄭秀澤大哥，此時的他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見著我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就甩了兩巴掌，喝道：「石華雨！你想幹什麼！」
這個時候我才清醒過來，獃獃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小刀，回想起之前自己要做的事情，猛得打了一個哆嗦，又把小刀給扔地上去了。
我剛才，竟然真的想要把那個人殺死！
鄭秀澤大哥走了過去，給了那地上的人兩耳光，然後直接搶過那人兜里的幾個錢包，將錢從裡面掏出來，然後招呼著鄭凱旋帶著我一起跑。
就這樣，我迷迷瞪瞪就被帶到了匯合的地點，車站對面的綠地公園。
這個時候，鄭秀澤大哥走到我跟前，反覆問道：「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時的把你踹開，你就蹲班房了去！你知道么你？」
我有些委屈，道：「不是…不是你讓我去捅的么…」
鄭秀澤大哥聽完，一拍腦門，好似受到很大的打擊一般，轉了個圈，然後回來揪住我的衣領口，大聲罵道：「我他媽讓你朝死里捅的！啊？我他媽的是讓你給他放放血，嚇嚇他！你倒好，一來就朝人家心口上杵，你簡直是想害死我！我的天啊，你那是我的小弟，你簡直比我老大還要老大！不！你簡直就是我的祖宗！…你給我滾，你給我馬上滾，滾回你的曲城，別讓老子再碰見你！滾！」
鄭秀澤大哥的一席話，宛如針扎一般的刺在我的心裡，明明就是他沒有說清楚，怎麼都賴到我頭上，真是太委屈了。
鄭凱旋拉開了他，幫著我說話：「哥，你也別生氣了，小石頭他還小，以前又沒怎麼解除過這些東西，我看你也別罵他了，回去我多教教他。」
鄭秀澤大哥不買賬，用更刻薄的語氣道：「小？他能幹出這事兒，不是因為他小，而是因為他蠢，蠢得跟頭豬一樣！…」
「夠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哭腔打斷了鄭秀澤大哥的話，然後轉身朝著大馬路外邊跑去。
我真的受夠了，我突然有點開始想念起學校的生活來，那裡的生活比起我現在的情況，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至少我能吃的好、穿得暖、睡得香。
跑的累了，我便坐到馬路旁邊的長條椅上，開始放聲大哭起來，這是我唯一可以宣洩自己心中委屈的方式。
「小石頭，哭什麼哭，你一混社會的，哭這麼慘，以後我還怎麼帶你出去見人啊！」鄭凱旋坐在我旁邊，摟著我的肩膀笑著安慰道。
他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我反而哭得更凶了，心中的委屈也像是找到了發泄點。
「別哭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准你待會兒樂的嘴都合不攏！」、
鄭凱旋是個急性子，這麼說著他也不管我哭得正爽，直接就拉起我要朝著他說的好地方去。
其實，我本來是想跟鄭凱旋說，我不打算混社會了，只是看他正高興，也就沒說，準備等結束了，我再把我這個決定告訴他。
在路上，我也沒再哭了，我就問鄭凱旋他哥去哪兒了，他就說鄭秀澤大哥有事，今天下午就不再去客車站蹲點了，讓他下午帶著我到處逛逛，順便講一下一些社會上的規矩。
不過這規矩他還沒講，就把我領到了一棟樓房前，四周全是這樣的建築，看起來像是九十年代的房子一樣，給人一種落魄和清幽的感覺。
我實在不明白這種地方，會是鄭凱旋口中的好地方。
鄭凱旋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樣，沖我笑了笑，但是卻沒有解釋，而是走到牆角邊上的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敲了敲。
然後鐵門上的通風口便露出一張陰測測的人臉來，皮包骨、神眼窩、沒有水分且蠟黃的皮膚，就像是一個鬼一樣，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鄭凱旋像是經常過來一樣，笑著跟對方打了聲招呼：「狗哥！麻煩給開個門！」
那叫狗哥的並沒有急著開門，而是用眼神瞟了一下我，警惕的問鄭凱旋：「這個人是誰？」
鄭凱旋道：「是我小弟！…來，這是狗哥，給狗哥問個好。」
我趕緊照做：「狗哥好！」
狗哥沉默著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便真的把門打開了。
門裡的世界一邊漆黑，昏暗的燈光下只看見一條通往內部的走廊，宛如通往地獄的入口一般，讓我覺得很是不舒服。
進去后，那狗哥就飛快的把門給關上了，我驚訝的發現，這門上竟然有三道鎖，一道用鐵鏈；一道用橫木；一道用鑰匙。
狗哥鎖好后，臉上警惕的表情也鬆動了幾分，還笑著問鄭凱旋：「怎麼，又有米了？」
鄭凱旋迴答：「那是當然！我不跟你閑扯了，我帶這個小兄弟先進去玩了，這裡面還有幾桿煙，就全給你了！」
離開了狗哥，我們走了進去，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的了。
賭場！沒錯，這裡就是一個小型的賭場！
不過這裡沒有電視里演的那麼豪華，整個地方不足五十平米，裡面就兩張大圓桌，燈光昏暗，烏煙瘴氣的，進來一瞬間都容易把人給嗆著。
一張桌子上是百家樂，不過看那幾個大把大把鈔票的往上扔，我就知道這個和我們沾不上邊。
而另一邊就是搖骰子，這個倒是和電視裡面演的那樣，壓大壓小買輸贏，而這邊也是人最多的地方。
鄭凱旋帶著我擠了進去，而這個時候，搖骰子的漢子已經將骰盅給搖了下來，一臉平靜的看著四周的人。
四周人的表情大都不一，有些咬牙切齒，有些猶豫不決，而有些則是春風拂面…可謂是什麼樣的表情都有。
鄭凱旋捏著幾百塊的臉上，滿是糾結，時不時的望望這邊，時不時的又望望那邊，連我看著都覺得心都開始懸了起來。
其實我根本就看不懂這個東西，我之前還以為這搖骰子就只有大小，或者豹子這三種，可是現在看見桌布上畫著那麼多東西，我就知道這搖骰子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雖然在之後我知道了骰寶的規矩，但是骰寶的規矩太過複雜，在這裡我也就不做詳細的解釋了。
閑話休敘，這輪鄭凱旋並沒有急著下注，而是等那漢子重搖之後，他閉著眼睛如同電視里的賭神一般聽了一會兒，然後才一臉氣定神閑的下了注。
當時我還以為他還會聽骰寶，結果當對面把骰寶的點數開出來后，我就知道鄭凱旋根本就是再瞎蒙。
第一把的失利，非但沒有讓鄭凱旋氣餒，反而看樣子還把他的鬥志給燃燒了起來。
我在一旁擔心他把錢都給輸光了，所以就想叫他快些離開這兒，可是不管輸贏，他永遠都是那一句『玩完下一把咱就走』
我實在是勸不動他，只能陪在他身邊，看著他把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全給輸進去，當時我心裡那個急啊，簡直就跟在油鍋上煎一樣。
輸完了錢的鄭凱旋，意猶未盡的咂了咂嘴，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圍在哪兒看別人押注，瞧那興奮勁兒，好像是他自己下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