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乾清宮內東暖閣,朱明熾在會見內閣官員。掌燈的太監給殿內新添了燭火,輕手輕腳,生怕蠟燭的火影子晃得厲害,吵著了新皇。
新皇的脾性,這些人還沒有摸得太清楚,一切只敢謹小慎微。
頭先伺候先帝的那些宮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新的這一批,是內務總管劉胡從各宮選出來拔尖的聰明,一切先摸索著來。
劉胡原來是伺候太妃娘娘的太監,後來太妃娘娘去了,他就一直在司禮監任閑職,這大半輩子做事都四平八穩,想不明白皇上怎麼瞧中了他,提升了內務總管。
不過劉胡入宮多年,唯有一件事是最明白的,那就是不該管的事絕對不要瞎管。那雙眼睛,也算是見證了三朝皇帝的浮沉,見證了這宮裡的腌臢和隱秘,面上是一派的和氣。
如今宮裡僅有新帝一人,劉胡自然全身心的去伺候新皇。
但凡新皇登基,總是很勤奮的,尤其是正處於新舊交替,前頭還有先帝病重時留下來的一大堆爛攤子。朱明熾都在一一過問。劉胡怕打擾了新帝,一概吩咐要輕言細語,不該說的、不該看的,都要記清楚。
所以當皇上所宣之人,大理寺正趙大人到了宮外后,劉胡就先走近了兩步,道:「大人稍侯,陛下正在會見內閣官員。」
趙長寧點頭,她站在廡廊下,看著冬暖閣內的燭火,尚能聽到裡面低聲的議事聲。
初夏的夜晚還帶著一絲絲的涼意,不一會兒,幾位內閣大臣就從屋內出來了,看到個穿青色官袍的少年站在外面,還略微疑惑了一下。再看此人面熟,一辯認竟然是太子殿下所寵信的那位大理寺正,頓時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誰都知道,這位是太子殿下的親信。如今是二皇子做了這個帝王,他會這麼對這些支持太子殿下的人呢?
杜成削去官職收監,工部左侍郎降職江都縣令,還有些更慘烈百倍的,血肉模糊的下場。
端看這位少年大臣的顏色,當真是好看。精緻秀雅的臉在燭火下,宛如蒙著一層玉質的暖光,清風獵獵,吹起他的衣袍,身量細長。
這樣的姣好少年,這樣的深夜,帝王親自單獨召見。
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生出一絲曖昧的遐想。不然為何其他人都除去的差不多了,唯留下這個探花郎呢。
幾位大臣走了,趙長寧則進入了東暖閣之中。撩衣袍跪下,也沒看清楚那人是什麼模樣,伏首道:「微臣大理寺正趙長寧,跪見皇上。」
請安之後,卻許久沒有聽到聲音。
似乎有硃筆劃過紙頁的聲音,或者還有衣袖拂過書案的聲音。滿室的燭光與清冷,趙長寧只能低頭看著光滑可鑒的黑漆地板,倒映出她一道模糊的影子。越這般的不說話,就越讓人的神經緊繃。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究竟是怎麼打算的……要殺要剮,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
越這麼想,那人反而沒有半點動靜。
反而讓人無邊的揣測中,越來越生出恐懼和緊張。在所有的恐懼中,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因為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突然輕咳一聲,就讓人渾身一緊。但接下來他又沒有動作,只是把奏摺翻過一頁。
這是另一種刑法,趙長寧突然想到。讓她在跪著的時候,好生地猜猜自己該承受什麼,該接受什麼樣的處罰。可怕的地方在於,它是真的。只要朱明熾一時被惹怒,趙長寧隨時有可能承受千刀萬剮之刑。
帝王是這世間最陰晴不定的人。
終於,趙長寧聽到他放下筆的聲音。衣料垂落,那個人緩緩地走到了她面前。黑色的皂靴,帝王的袞冕服,上綉日月星辰十二紋,代表他如今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主宰。
「你不敢看朕嗎?」他的聲音響起,冷淡而低沉。
趙長寧有片刻的停頓:「陛下威儀萬千……微臣不敢直視聖容。」
他似乎沒什麼反應,僅僅是淡漠地道:「抬頭。」
趙長寧緩緩地抬起頭。終於才看到了他的臉,濃密的長眉,高挺的鼻樑。可能是因為身著袞冕服,有種龍章鳳姿一般的英俊。果然是真龍天子了。他漠然地盯著她問:「怕么?」
怕什麼?怕死嗎。
倒是比她想的要平靜了許多,趙長寧閉上眼道:「沒有什麼怕不怕的。陛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也不過是一條命而已。」
朱明熾嘴角一勾,後退兩步走向了內室,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襟一邊淡淡地說:「過來服侍我更衣。」
趙長寧緩緩地站起來,走到了朱明熾身邊。
而宮外伺候的人,分明就聽到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這時宮裡只有剛才進去的那位少年大人和陛下,尖叫的只能是那位大人……想到那位大人俊雅秀致的臉,緊閉的宮門,突然的尖叫,裡面發生了什麼簡直想都不敢想。
守在門口的兩個內侍,不由得額頭冒出了細汗。害怕,怕死。
……那位就算是太子寵臣,但也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啊!
聽到這樣的宮闈秘事,能不怕死嗎。
大總管劉胡不在身邊,兩個人心裡苦不堪言,又不敢挪動地方。清冷的初夏夜裡不算熱,竟然活生生地一冷一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他說出伺候他更衣的時候,趙長寧自然是不想去做的。
不過伺候的宮女沒有守在裡面,內室空無一人,想來這是他想出的另外一種屈辱的法子。趙長寧只得半跪下來,伸手為帝王解開革帶。越靠近他,趙長寧就有種渾身冷汗津津的感覺,她知道朱明熾在看著她,想起以前無數次跟這個人接觸時的親密。便越來越覺得手下的革帶似乎在打結,冰冷的玉質鑲嵌在腰帶上,怎麼都解不開。
他想做什麼?殺她,監禁她?或者還有別的折騰的手法,反正他現在是皇帝了,不急。
「陛下……」趙長寧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而且她發現當她開口之後,朱明熾就盯著她,不說話也不動。
她繼續道,「您的玉革帶難解,不如叫個宮人進來。微臣著實沒有……」她想就此站起身讓開,但突然帝王就伸手握住她的腰,反身就朝龍榻上壓去!趙長寧啊了一聲,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壓在了一具強健的身體下面。
方才久久沒有解開的玉革帶終於散開,精緻刺繡的龍袍隨之散開。而男人單手掐著她的下巴,低下頭來吻她,唇齒之間都是另一個人陌生熾熱的侵略感,他的氣息,她的掙扎,反手被按下去的手腕,混亂而狼狽。
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被一個男人壓制是什麼感覺,根本就無法抵抗。完全就是一種壓制和掠奪,特別這個男人還曾是大將,下巴摩挲著她的脖頸。「不……不要,放開我!」她感覺自己無力地陷入一堆綾羅枕頭裡,渾身使不上力。長寧不知道自己掙扎的姿態是如此的動人,束髮散了,因為疼痛而眉毛蹙起,烏墨一樣的眼睛滲出濕漉漉的水,那下巴、嘴唇、脖頸,無一不是最精緻的。
她朝服的腰帶也鬆散了,寬大的朝服下。瑩潤,雪白的肌膚從領口看得幾分,微有些弧度,卻遮擋在束帶下看不分明。
她控制不住地發抖,尤其是在她的朝服也鬆散之後,露出了原本的身軀。好像是一層保護被剝離了。
「你現在怕了?」朱明熾單手掐著她的腰把她壓在龍床上,低低地問道,「當初引誘朕出去想殺朕、告發朕的時候,不是什麼都不怕嗎?」他的聲音粗啞,熾熱的氣息撲在耳際。
癢,酥麻而無力。
趙長寧想要掙扎,但是朱明熾的力量豈是她可以敵得過的。扣得動彈不得,伸手想抓什麼,卻被他按住手腕。
朱明熾把她按在身下,冷冰冰地在她的耳側說:「還想殺我嗎?」
他捏著她腰際的手越收越緊。
「說話!」他聲音一厲。
趙長寧被逼著說:「不……不殺!」
趙長寧所畏懼之事變成了現實,朱明熾到現在也沒有放開她,強健的身軀一直壓在她身上。他就沒有自己的妃子嗎?為什麼非要這麼對她!她是臣子,不是他的妃子。
但如今他是帝王,想要什麼沒有!
「陛下這般……可是想穢亂朝廷……」趙長寧一字一頓地說,「先皇屍骨未寒,陛下此舉……怎為良君所為!」
「在此之前,我的確是想讓你做我的臣子的。」朱明熾的嘴唇沿著她的脖頸,慢慢往下到了鎖骨。雖然他一直都無法剋制地被趙長寧吸引,甚至偶爾還在午夜夢到過她。但朱明熾並沒有想過侵佔她,直到她真的惹怒了他。
趙長寧這樣的性格,就是需要別人對她的壓制,掌控。否則絕對不會老實的,隨時會起來反咬你一口。
他現在是帝王,要什麼是他說了算。
從背脊躥起來一股陌生的麻癢,趙長寧恨自己的身軀,明明就是狹弄,但她的身體卻本能地在對強者臣服。
「不過後來,我就不這麼想了。趙大人聰慧,懂怎麼伺候君主。那你懂怎麼伺候男人嗎?」朱明熾低聲問,「特別是身為你君主的男人。」
「以後,你的男人也只有這一個了,知道嗎?」
當那些人被他的人抓住,吐出真言之後,朱明熾一開始是生氣,甚至覺得好笑。想殺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
他這麼縱容著她,三番五次的救她,最後真正的信任她。她卻想殺他?好吧,那便別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