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晚上下班，讎正卿特意錯開了下班高峰時間，他訂了盒飯，加了會班，在辦公室吃了他的晚餐，這才離開。他要去商場買他女朋友指定要的禮物。
電梯門打開，秦文易和三個樓上辦公的高層竟然也在電梯里。讎正卿邁步進去，大家互相打招呼。
電梯門關上了，電梯往下走。這時候秦文易忽然問：「正卿啊，小婷還沒有回來吧？」
讎正卿剛跟一高層聊了幾句業務，聞言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噎著。他咳了咳，忙道：「沒呢。她說明天。」
「哦，那也快了。明天就能見面了。」秦文易說著。其他同電梯的幾個高層都笑了。
讎正卿臉皮發熱，佯裝忙碌地盯著電梯樓層電子面板看。副總威嚴什麼的，大概從今以後就只能是傳說了。
秦文易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好談戀愛，男人是該有個家。有個好家，才會有好事業，才是成功的男人。」
讎正卿尷尬地應了。他忽然想到了尹國豪，尹婷的爸爸。他事業如日中天時放棄了全部，是因為家已不是他原本的那個圓滿的家嗎？
電梯到了，秦文易出去前又跟讎正卿說：「有空帶小婷來，一起吃個飯吧。」
「好。」讎正卿應了。那幾位高管又笑。笑得讎正卿那個彆扭。
讎正卿坐上自己車子時，忽然又覺得這種感覺挺好的，雖然很有些不好意思，但大家調侃是因為認定他和尹婷是一對。全世界都知道尹婷是他女朋友。或者以後會說你老婆怎樣怎樣。想想覺得挺幸福的。
所以去參加尹婷的朋友聚會也沒什麼不好，以後全世界都知道尹婷的男朋友是他。悶就悶一點，無趣就無趣，反正忍一忍，身份就到手了。這麼一想，他對明天的聚會也期待起來。
去商場把東西買完，他給尹婷打電話報告了一聲。尹婷說：「很好，可以委以重任。」
讎正卿笑了，覺得真的很有戀愛的感覺。為人男朋友，要做的事不只是約會而已。
第二天，讎正卿鄭重其事的打扮了一番，希望能給尹婷的朋友留下個好印象。下班簡單吃了點東西，他開車到尹婷家小區門口等她，要一起赴宴。尹婷還沒下來，這時他手機響了，一看，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讎正卿接起來，沒想到打電話的居然是小石頭。
「求正經叔叔，我是小石頭。」
讎正卿嚇了一跳，「小石頭，你怎麼了，遇到了麻煩嗎？」他是給她留了電話以防萬一，這麼快就有萬一了？
小石頭笑了：「沒麻煩，我在老師辦公室呢。老師允許我打電話，我是來跟叔叔說謝謝的。」
「謝什麼？」讎正卿不懂。
「那個賣雞蛋餅的奶奶，遇著好人了。」小石頭喜滋滋的說。「你來這的第二天，婷婷姐姐有打電話過來問情況。然後她說她會在網上請大家來幫奶奶買餅，但是我不明白怎麼辦的，反正這兩天挺多人來買餅的。奶奶能早早收攤，回家照顧爺爺。今天我放學的時候，奶奶在院門口等我，她說謝謝我。因為有位麵館的大叔，特意來找她，跟她說，可以在他麵館門口開個窗口，讓她定點在那賣餅。還不收她的錢。這樣，颳風下雨就不怕了。麵館里吃面的人也能買個餅，奶奶的餅不愁賣不掉了。叔叔你說，大叔是不是大好人？」
「是啊。」讎正卿微笑，「是大好人。」他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尹婷比他周到多了，想到要宣傳要發動其他人一起來幫忙。而老太太又有幸遇到了這位麵館大叔。
「叔叔，我特別高興。但是我沒有電話，只能等到能借到電話才能打給你。我還想告訴婷婷姐姐，還想告訴很多人。」
讎正卿聽得小石頭的話，心裡軟軟的。「婷婷姐回來了，一會叔叔就能看到她，叔叔會告訴她的。」
「謝謝叔叔。」小石頭說著，「我長大了，也想變成大好人。」
「你現在就是啊，小石頭，你現在就是。」
小石頭嘻嘻笑，笑聲中透著羞澀。「我得掛了。」
「好，叔叔有空就跟婷婷姐去看你。」
「好啊。」小石頭很高興。
讎正卿跟小石頭告別，掛了電話。他用手機上網，去了尹婷的微博。這幾天尹婷不在，沒怎麼更新，他就沒怎麼看。結果把這一條微博錯過了。尹婷寫了老太太餅攤的地址，說了老太太的境況，讓大家方便的時候，順路去吃個餅。微博下面有很多人響應。還有人直播了他去吃餅的情況，說老太太不要捐款，只賣餅。有很多人轉發，希望能幫助這位堅強又善良的老人。
讎正卿看了會微博，就聽到尹婷叫他。他抬頭，看到尹婷正朝他奔來，臉上帶著甜美的美容。讎正卿看著她，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有些人，會發光。會把溫暖傳給身邊的人。身邊人的溫暖，再傳給別人。
尹婷笑著跳上了他的車，很大聲地喊：「求，你，正，經，點！想不想我？」
讎正卿的回答，是把她拉了過去，吻住了她的唇。
溫柔的吻，持續了好幾秒。然後他退開了，看到尹婷的臉蛋粉紅，眼睛明亮。
他嘆氣，把她拉過來再吻住。這次他把她拉得更近了些，分開了她的唇，熱烈又深入的吻。
這個吻比剛才的那個久。吻完了，尹婷的臉更紅，眼睛更亮。
讎正卿盯著她看半天，眼神熱烈的要著火。就在尹婷也忍不住想撲過去親他一下時，讎正卿忽然一本正經說：「要不你到後面去坐，這樣我才能集中精神開車。」
尹婷哈哈大笑，嬌嗔地拍他一下。
讎正卿嘆氣。
尹婷更是笑，終於還是撲過去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親。「快開車！我們已經去的晚了。」
「你說點什麼讓我冷靜一下。」讎正卿要求。
「那份簽錯名的文件你帶上了嗎？」尹婷問，「我好想親眼看它一眼。」
「好吧，我冷靜了。」
尹婷又大笑起來。然後道：「你說，我現在才去巴結你的秘書，還來得及嗎？以後你有什麼風吹草動，讓她先向我報告。」
「哈哈哈。」讎正卿很故意地乾笑幾聲，「我現在非常冷靜了。」他啟動車子，向目的地駛去。
路上，讎正卿向尹婷說了小石頭的事，得知賣餅老太太居然已經有人幫忙了，尹婷非常驚喜。「我還想著，等我回來了再想想辦法。找個能長期幫忙又讓老人能接受的方式。沒想到，麵館大叔先辦了。真是好人啊。好感動。」
讎正卿笑。
結果尹婷又跟了一句：「不過比不上你簽錯名字讓我感動。」
讎正卿不笑了，輕咳了兩聲。
尹婷嘻嘻笑：「對了，今晚的Party我哥也會去。他先過去幫忙了。」
「嗯。」讎正卿點頭，「所以你有什麼要囑咐我的？」是說這算是正式見大舅子，所以要留心嗎？
「沒。」尹婷很有精神地說：「我是怕到時朋友們鬧起來把我拉去玩了，留下你一人太悶，所以讓我哥有點眼力架，看到這情況就負責陪伴照顧你。」
「……」好吧，被囑咐的是大舅子。可是他又不是小孩子，哪裡需要人家陪伴照顧。
「對了，May也會去。」
「哦。」那個不重要，這女人對他來說完全是路人甲乙丙丁級別的。
「你怎麼不問我有什麼要囑咐你的了？」
「這個要囑咐？」讎正卿一臉黑線，「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誰說的，你們是前任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係。」
「……」讎正卿嘆氣，「好吧，那你要囑咐什麼？」
「沒什麼，就是我要正式跟她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
「哦。」讎正卿應了。
「你這樣漫不經心不行。」尹婷說了，「她一定會調侃我們的，比如說哎呀你怎麼選中了小婷了之類的。」
「嗯。」讎正卿又應了。漫不經心不是對待不相關的人的正確態度嗎？「我這不是漫不經心，我這叫胸有成竹。」
尹婷看看他，忽然叫道：「前面找個能停車的地方停下車。」
讎正卿嚇一跳，看到前邊路邊有能停車的位置，趕緊開了過去，停下了。「怎麼了？」他問。
結果尹婷二話不說，越過位置用力抱住了他。「你太帥了，我想抱抱你。」
讎正卿頓時被嗆著。「咳咳。你的矜持呢，小姐。」
「我男朋友胸有成竹太可愛，矜持跑掉了。」
讎正卿道：「我女朋友太可愛，我想趁她矜持沒的時候帶她回家，不去朋友聚會了，行嗎？」
尹婷臉紅的輕輕打他一下：「別鬧，趕緊開車，已經晚了。」
「剛才是誰喊停車的？」讎正卿沒好氣，啟動車子上路。
「啊，矜持又回來了。」尹婷眯著眼睛晃腦袋。
「哼哼。」讎正卿故意哼給她聽。尹婷笑眯眯：「求正經，我覺得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讎正卿微笑：「你繼續說，我在前面調個頭帶你回家。」
尹婷閉嘴了，坐了一會又說：「是真心話。」
讎正卿沒說話，過了一會他道：「我也是真心話，真的很想帶你回家。」說完他看了尹婷一眼，尹婷也正看向他，兩個人目光一碰，心裡均是一盪。尹婷臉紅了，讎正卿快速轉回目光認真看路。
車上安靜了一小會，然後尹婷嘀咕：「色色的，小心我爸打斷你的腿哦。」
「哪條腿？」讎正卿問。
尹婷反應了一會，想了想：「我確定你這句話一定是有顏色的。你學壞了。」
讎正卿一臉莫名：「打左腿還是右腿，這裡哪裡帶顏色？」
尹婷抿緊嘴不說話，讎正卿過了好一會也反應過來了。長嘆一聲：「你啊！」
「幹嘛？」
「腦袋瓜里到底裝的是什麼？」
「思想！」尹婷答。
讎正卿失笑，還思想。她的思想一定跟她的生活一樣，五顏六色的。
不一會，聚會的俱樂部到了。讎正卿停好車，把準備的禮物給尹婷看。兩個人在賀卡上籤好名。賀卡讎正卿多買了一張，因為還有一份是尹婷爸爸的禮物。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拿著禮物往俱樂部里走。尹婷忽然問讎正卿：「你能總結出剛才我們聊了一路的談話重點嗎？」她覺得聊得超開心，想記到手賬上，但想不到該怎麼總結整理。
讎正卿答：「矜持與剋制的較量。」
尹婷哈哈大笑，笑得走不動，抱著他的胳膊笑。讎正卿一臉無奈，站著當扶手讓她笑個夠。他家女朋友笑點真的有點低。
這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哎呀，這是誰，這麼開心！」說話間那人已經到了跟前，笑臉盈盈，正是沈佳琪。
「沈總，你好。」讎正卿客客氣氣。
沈佳琪笑著招呼：「仇總。」然後她去捏尹婷的臉蛋：「你遲到了，還這麼猖狂地笑，等阿琳罵你呢。」
「哪有。」尹婷拍她的手：「我很辛苦才趕來的。」
沈佳琪又笑：「還有啊，你在她的Party上跟她搶秀恩愛第一名，她也會罵你的。」
「你好煩。」尹婷嫌棄她。沈佳琪哈哈大笑。這時候又跑過來兩個女生，看到沈佳琪和尹婷趕緊喊：「May，你在這呢？到處找你。小婷，你來了。快快，我們姐妹大合影，阿琳還說你再不到就不要你了。」幾個人一邊說一邊拉著尹婷和沈佳琪跑了。
「等一下。」尹婷被拉著走，回頭看讎正卿拎著禮物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她忙沖他喊：「我很快回來，你去找我哥。」一邊說一邊被拉得越跑越遠，很快沒了蹤影。
讎正卿呆立片刻，搞什麼。這群大小姐們懂不懂禮貌。他們是來參加聚會還是來被打劫的。劫禮物就好了，幹嘛劫人。
讎正卿有些不高興。他拿著東西走了一圈，終於發現了尹實。他過去，舉了舉手上的禮物，跟尹實說：「剛進門小婷就被拉去拍照了，她讓我來找你。」
「哎，她們果然這樣。」尹實嘮嘮叨叨，「這幫姑娘呀，一點禮貌都不懂，任性，大大咧咧的。你別介意啊。」
「沒事。」讎正卿心想，他介意也沒用啊。只要這樣的聚會不是太多，偶爾陪尹婷應酬下他還是可以忍受的。
尹實帶讎正卿去交禮物，然後帶他找了個地方坐下。周圍坐著的幾個人讎正聊並不認識，尹實給他介紹，大家一起吃東西。有人給讎正卿倒酒，讎正卿婉拒了：「我開車來的。」那人還要說什麼，尹實在一旁幫讎正卿打圓場：「行了，行了，喝什麼不是喝。」他給讎正卿的杯子倒滿了橙汁，這事算過去了。
讎正卿鬆了口氣，果然尹婷想得周到。這種場合是需要大舅子陪伴和照顧的。
一桌人在聊天，讎正卿插不上話。他們聊的是共同朋友的話題，誰誰怎麼了，之前那事怎麼了。尹實見狀，單獨跟讎正卿聊。
「有空去我店裡玩啊。」
「好的。」讎正卿客氣答應。
尹實又說：「我妹吧，人比較迷糊，比較笨，你多包涵些。」
「不會，她很聰明的。反應還很快，點子也多。有時是我得反應一會才跟得上她思維。」
尹實一愣，想想道：「哦，那你也多包涵些。」然後接著他又說，「她小毛病不少的，比較隨性，想起一出是一出，還總是丟三拉四。一會忘鑰匙一會忘手機。」
讎正卿：「其實也不是，許多事她想得很周到。只是她看問題的角度有時候會跟我們不一樣。」
尹實又一愣，「哦，也是的。反正你多包涵。」
讎正卿笑笑。
尹實又說了：「對了，她還比較情緒化，小女生嘛，有時候任性一點，還愛哭，有點脾氣，你多讓著她一點啊。」
讎正卿微皺眉頭：「她很有心胸，也不會亂髮脾氣，樂觀積極。」
尹實一臉呆愣，心說我們說的是同一個女人嗎？
讎正卿這時候又客客氣氣地說了：「她是我女朋友，所以，請你不要批評她了好嗎？」
尹實一臉黑線，那啥，她還是我妹咧。怎麼男人的友誼不是建立在一起八卦和吐槽共同的親人和好友上的嗎？尹實看了看讎正卿，他一臉端正，精英氣質滿溢，好像這裡不是嘈雜的俱樂部Party現場，而是他公司的會議室。
果然是「求你正經點」啊。尹實懂了。又終於明白為什麼妹妹會拜託自己照顧他了。他確實跟吃喝玩樂有些格格不入啊。這類型的人，是怎麼爬上永凱集團副總裁的位置的？
「我回來了。」這時候尹婷終於出現。尹實鬆了一口氣，剛想把讎正卿還給她，結果那邊有人大叫：「小婷，小婷。」
尹婷張望，那邊有個姐妹跑過來對她喊：「我們讓阿琳丟捧花。她說以後不擺宴了嘛，那這次就模擬一下，拿花束丟一下，就當婚禮丟捧花了。」
尹婷一聽，眼睛一亮：「捧花，我要！我要！」恨嫁的心啊，人選她都有了，現在就是欠點運氣和時機。
「哈，很多人想要。」那姐妹說。
「我要去搶！」尹婷轉頭跟尹實和讎正卿招呼一聲，「我去了啊。」然後連蹦帶跳跟著那姐妹跑了。會場中間，準新娘果然拿著一束花擺好了架式，在眾多朋友的簇擁下準備丟花了。
大家鼓掌起鬨看熱鬧。好些年輕女孩子搶地盤佔位置準備接花。尹婷表現得非常活躍，揮舞著手臂，對著準新娘大聲喊：「阿琳，這邊，丟給我！丟給我！」
其他人也大叫：「這邊，丟這邊。」
尹實捂眼，好丟人。妹妹帶了個男朋友來，然後還擺出一副老娘很想嫁人的樣來，他這當哥哥的面子往哪擱。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跟哥哥的面子沒關係啊，主要是她男朋友的面子。尹實轉頭，想安慰讎正卿幾句，結果發現讎正卿不見了。
那邊準新娘開始丟花束了。在大家「哇」的大叫聲中，花束被高高拋起，呈弧線型向人堆方向飛過去。越來越近，越來越低，眼看就要落下……
旁邊忽然伸出只長胳膊，大掌一握，穩穩抓住。
讎正卿。
尹實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媽呀，這比他妹更丟人！
全場靜寂。
尹婷火速朝讎正卿奔了過去。
她一動，沈佳琪反應過來了，大叫：「你居然跟一堆女人搶花？！」
尹婷這時已經跑到讎正卿身邊，讎正卿沒理沈佳琪的話，只把花束遞給尹婷，說：「你拿到跟我拿到，效果是一樣的。」
尹婷臉爆紅，接過了花束。旁邊眾人開始起鬨，年輕女生們開始大叫。朝著這兩人圍了過來。沈佳琪不可置信，再次道：「你居然跟一堆女人搶花？」
這次讎正卿顧得上理她了。他一本正經答：「我只是站在邊上，然後伸出了手。」一點沒擠一點沒推，就是仗著個子高手臂長。原本只是站邊上看看，但既然這花束觸手可及，他沒理由不幫著他家女朋友拿一下。所以，不是他故意要搶，只能算是意外收穫。
眾目睽睽之下，尹婷超級害羞，下意識地往讎正卿身後躲，抱著花，只露雙眼睛。沈佳琪捲袖子狀：「小婷你出來。」眾姐妹跟著起鬨笑著嚷。
尹婷不敢出，死死躲在讎正卿背後。讎正卿的手往後伸，握住了她的。一堆年輕姑娘圍堵上來，要他交人。讎正卿沒動，護著身後的尹婷。
領頭的沈佳琪大喝一聲：「仇總，我現在重新追求你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沒等讎正卿回話，尹婷自他身後探出腦袋搶答。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尹實捂臉，好丟臉。這兩人到底有沒有顧及親人的感受啊！
最後尹婷被拎走了。因為準新娘親自過來，尹婷很給面子的出來了，被姐妹們「押走」前，她還不忘鄭重其事地把寶貝花束交給了讎正卿，這又令大家一頓起鬨。
尹實還沒來得及去領回讎正卿，人家自己回來了。拿著花若無其事，好像剛才秀恩愛引圍觀的主角不是他。
坐回來的讎正卿終於引起了大家的興趣。眾男士開始與他搭訕，對他的來歷背景很好奇。聽說在永凱任職，於是能展開的話題就多了。讎正卿對業界頗有見解，對大家的問題和看法都能很好回應。對各管理案例和商界操盤辦法如數家珍。且他說話認真，不倨傲，與他討論起來沒壓力。於是漸漸的，這一桌變成了商業問題討論專場。
果然變成了會議室啊。
尹實坐在旁邊插不上話了。他心道妹妹你只交代讎正卿受冷落時我得照顧他，你沒說哥哥我受冷落時誰來照顧一下啊。
這個Party上，讎正卿交到了些朋友，不多。能真正聊得來互相討論得起來的就兩個，但讎正卿覺得很不錯，也算有收穫。大家互換了聯繫方式，散席時那兩人約讎正卿改天出來喝酒再敘。
被姐妹們放歸的尹婷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挽著讎正卿的胳膊很高興的樣子。
出來后讎正卿問她：「你的朋友嗎？」
「知道，但不熟。」尹婷道，「不過很開心你能跟他們聊得來。這也算成功打入我的朋友圈吧。」
尹實在一旁用力咳了一聲，答：「非常成功。」
估計現在他們朋友圈裡誰都知道他妹妹尹婷交到了一個職業經理人男朋友，而且還高調當眾秀恩愛。妹妹啊，你一定要成功嫁給他，不然以後別人碎嘴說八卦一定會取笑你的，順帶著也會把你哥取笑一番。
讎正卿和尹婷顯然沒有想這麼多這麼遠。尹婷聞了聞手中的花束，很開心地說：「那下一步，就是我打入你的朋友圈了。」
「我的朋友圈？」讎正卿想了想，他的私人朋友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公事交往關係。
「嗯。比如說你的秘書什麼的。」尹婷笑得甜。
讎正卿撇了眉頭垮臉給她看。尹婷哈哈大笑。
尹實實在是沒眼看，他又用力咳了一聲，問尹婷：「好了，回去了嗎？」他們兄妹倆正好一起回家。
「我送她。」讎正卿說。尹婷用力點頭。
這回換尹實垮臉了，這位兄台，這樣搶人真的合適嗎？而且你送她，怎麼不說一起送送我呢。他喝了酒，還得找代駕。
尹婷點了頭後有些不好意思，幫男朋友說話：「反正順路嘛，這方向他回家也會經過我們家的。」
尹實不說話，搖頭先走了。這簡直沒法聊天了，拿順路當理由。會有他順嗎？他能順到房間門口，讎正卿行嗎？
尹婷沖哥哥的背影扮了個鬼臉，轉向讎正卿：「是順路的吧？」
「對，很順。」讎正卿正經臉答。如果是一起回他家就更順了。
上了車，啟動車子上路。讎正卿看了看尹婷，問她：「要不再兜兜風？」
「好啊。」尹婷笑眯眯。
車子在路上轉了兩圈。兩個人坐在車上都沒怎麼說話，卻覺得心裡很舒服。車子開再遠都沒關係啊。但一會後，讎正卿還是把車子開向了尹婷家的方向。還不是他老婆，總要還給她家的。可實在捨不得，走到一半時，他又問：「今天天氣挺好啊，要不，我們散散步？」
「行。」尹婷依然笑眯眯。
找了個地方停好車，兩個人手牽手路邊慢慢走。
「明天你還上班吧？」
「對。」這是完全不必有疑問的。
「我爸明天不上班，他今天坐火車累了，說休息一天。所以我明天也不去廠里了。我打算去福利院看看，確認一下賣餅老太太的情況。然後還想去珠珠姐那，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沒有。另外雨飛的婚禮也快了，我要去幫忙。我是伴娘。」
「嗯。」聽起來她比他還忙。
「然後我爭取六點半到你家。」
「好。」讎正卿笑了。
「那你明天還加班嗎？」
「不加。」一定爭取早回家。
尹婷也笑了，滿意。她還沒說她的烹飪課程計劃和學駕駛計劃呢。她真的挺忙的。
「這周末去逛街嗎？」
「好。」讎正卿一口答應，他還記得做日誌冊子的材料還沒買。
「你有年假嗎？」尹婷又問。
讎正卿猶豫了一下，年假他是有的，但他從來沒有休過。公眾假期他都嫌多，當然不會去休年假。「怎麼？」他問得謹慎。
「沒什麼，就是想確認一下你的時間安排。不是很快要春節了嘛，提前安排活動。」
「嗯。春節我休息的。」但是年假他不怎麼休，在正常的工作日里放長假對他來說是實在是無法忍受的事。
「年中的時候有跟朋友商量打算春節一起去國外玩的，但沒想好去哪裡。你要不要一起去？」尹婷問他，「就是可能不是卡得春節假期這麼准，也許會延長几天，需要用到年假時間。」
讎正卿第一反應就是不太想去。花錢花精力花時間，沒效率，只是走走看看吃吃東西而已，對他來說，旅行沒有工作來得有趣。事實上，他從來沒有真正旅行過。去外地也好，出國也罷，都是出差，為了公事。他不喜歡旅行，他不覺得這樣的活動有意思，而且還要動到年假，那他的工作豈不是要耽誤了？
讎正卿沒說話，尹婷懂了。她打圓場：「反正還沒定呢，那到時候再說吧。」
「好。」讎正卿順著台階下，也不想讓她不高興。
「我們周末去家新館子吃飯吧，我在網上看到評價挺好的，想試試看。」尹婷換了個話題。
「行。」讎正卿鬆了口氣，趕緊答應。他握著她的手，緊了一緊，她轉頭對他笑笑。讎正卿忽然蠢蠢欲動，他們正走到一家店鋪旁，店鋪已熄燈關門，牆角昏暗，讎正卿把尹婷輕輕按在牆角，吻住了。
其實如果真的有假期，多少天都好，他哪裡都不想去。只想跟她呆在一起。一起吃個飯，一起逗逗喵大大，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就算電視不好看，就算他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懶洋洋那樣坐著，他覺得就很好。
唇下的尹婷微微喘息和呻吟，他用力將她抱緊。真的哪裡都不想去，只要跟她一起宅在家裡就好。
尹婷的心怦怦亂跳。明明什麼曖昧話都沒說，明明剛才氣氛有那麼一點點的尷尬，他怎麼就突然燒熱起來了。男人果然是色色的。就連求正經這種嚴肅又正經的人，也是色色的。但是她喜歡，喜歡他對她的熱情。
這邊尹實已經回到了家裡，尹國豪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大門的動靜掃了一眼。只看到兒子，於是問：「小婷呢？」
「當然是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尹實老實答。
尹國豪皺眉頭，看上去有些不悅。尹實縮縮脖子，老頭對他有些嚴厲，他不像妹妹那樣會哄他。而且說實話吧，老爸對妹妹偏心他知道，一來是妹妹太像媽媽，二來妹妹很有耐心陪他。印廠這麼悶的工作，她也堅持每天去，就為了能讓爸爸每天看到她。他自覺如果換了他，他是做不到的。所以老頭的偏心他覺得完全可以接受。只是有時候老頭會把妹妹的賬算到自己頭上，尹實也會覺得委屈。
比如現在。
「這麼晚了約什麼會。外面很安全嗎？你回家怎麼不把她一起帶回來？」
「讎正卿在呢，沒什麼不安全的。」尹實心裡嘆氣，妹妹總要嫁人的，到時老頭可怎麼辦。
尹國豪不說話。尹實看他的臉色有些後悔回來了，早知道去店裡好了。「那我進去了，爸。」
「嗯。」尹國豪答應了。尹實才走幾步，尹國豪又說了：「給你妹打個電話，讓她早點回家。晚上外頭多冷。」
「好的，好的。」尹實連聲應了，加快腳步跑回房間。他拿了衣服，打算先去洗個澡，洗久一點，然後出來再磨蹭打電話的事。不然老爸催他，他不好交代。但是現在就打電話吧，對妹妹不好交代，才隔了這麼一會就叫人家回家，明顯是來搗亂的。老爸自己要在妹妹面前做好人，讓他做這種棒打鴛鴦的壞事。
尹實這個澡洗了很久，還在裡面蒸了一會桑拿。等他舒舒服服的出來，看到他家老頭那張滿是怨氣的臉。「哦，對了，對了，給妹妹打電話。」尹實裝模做樣。「我先穿上衣服啊，穿好就給小婷打電話。」
磨磨蹭蹭穿好毛衣，看看時間，距離他回到家已經五十多分鐘了。差不多了吧。應該膩歪夠了。他苦著臉給尹婷打電話。過了好一會，尹婷接了。
「是不是爸催了？」尹婷直接問。
「你知道就好，快回來救你哥，你唯一的親哥。」尹實強調一下血緣關係，呼喚親情。
「你哄哄他嘛。」
「怎麼哄？抱著他胳膊說爸，你看妹妹了，好討厭，還不回來，回頭我說說她。」尹實學著尹婷平常跟老頭撒嬌的語氣，「我要是這麼干，老頭得一腳把我踹到樓下去。」
尹婷哈哈大笑：「好了，你再撐一會，我們現在回去。」
「行，行，趕緊回來。」
二十分鐘后，尹婷到家了。抱著那束花，一臉甜蜜。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個熱戀中的小女人。
尹國豪沒什麼表情，依舊在看電視。見女兒回來了，淡淡地招呼一句：「回來了。」
「回來了。」尹婷飛撲過去，膩在爸爸身邊，拿手冰他的臉，又把花給他看。「阿琳丟的捧花，我搶著了。」
尹實在房間聽到妹妹回來，假裝出來倒水，實則觀看妹妹哄父戲碼。有些招數他學不會的，靠天賦。聽到尹婷說她搶到的花，尹實臉皮抽了抽，行啊，小姑娘還知道給自己男朋友留點面子。要說一大男子去搶了花，真的以後都沒臉見家長了。
「花而已。」尹國豪一臉看不上。
尹婷不介意，嘻嘻笑。「這是幸福的花束。」
尹國豪被女兒的語氣逗笑了。尹婷又說：「他們出國旅行結婚挺好的呀，簡單舒服。」
「哼，哪裡好？結婚當然得擺宴，跟親朋好友都有個交代，熱熱鬧鬧那才叫結了婚。」尹國豪的思想還是老一套，他說：「阿琳她爸也不樂意，跟我抱怨了兩句，但阿琳堅持，他也是太寵女兒，就答應了。我警告你們倆啊。」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豎著耳朵的尹實。尹實一臉無辜，關他什麼事啊，他就是出來倒杯水而已。而且他還沒有女朋友啊，上一個分了都快半年了，下一個影都沒有，說什麼結婚啊。
「你們結婚要是敢不規規矩矩的，我打斷你們的腿。」尹國豪說。
「你打我的腿好了，哥還要掙錢養家的。」尹婷裝著小可憐的哭腔演。
「去。」尹國豪敲她腦袋。
尹婷換了笑臉，抱著尹國豪說：「爸，春節咱們不出去吧，就在家過吧。要不太辛苦了。」
「嗯。」尹國豪也是這個想法，這次回趟老家他就累著了，差點撐不住，身體的狀況，他自己清楚。
「那就這麼定了。」尹婷甜笑著，又道：「對了，讎正卿春節是一個過的，他家人都不在了，那正好請他過來跟我們一起過年吃飯，你看怎麼樣？」
尹實為了聽八卦，硬是把剛倒的水喝了，接著倒一杯。
尹國豪沒說話。
尹婷有些緊張。讎正卿的意思她猜到了，他不想出遠門，也不想為了玩樂這種事休假。雖然她跟他的想法不一樣，但她能理解和尊重他的意願。她也知道如果想長久在一起，這些不一樣的地方他們得慢慢磨合。總要有人讓步。現在她願意讓步，不出去玩，年總是要過的，所以她得搞定她爸，趁機安排一下春節見家長。
如果她爸不同意，離春節還有點時間，她慢慢想辦法。總之先把這事預定下來，提早安排禮物，還要定年夜飯，安排春節假期活動。
尹實也有些替妹妹緊張，他知道妹妹是認真的，讎正卿就更不用說了，為了個女人臉已丟盡，不娶回家真的不行。可老爸的態度吧，還真是不太熱情。
「好啊。」尹國豪忽然說。「讓他來吧，家裡又不缺糧食。大過年的，多擺雙筷子還是可以的。」
尹婷鬆了口氣。尹實撇嘴，老頭真是不可愛，都答應了，嘴裡還要說不中聽的話。
兄妹倆對視了一眼。尹婷抿著嘴暗自高興。她要把這好消息告訴求正經。她爸同意見他了！
讎正卿聽到消息后很驚喜。驚多一點還是喜多一點他也說不清，反正都有點。
「春節是什麼時候？」他問。
「二月十八號。」尹婷剛剛都查好了。
「還有一個多月。」
「是的。」尹婷道：「一個多月，足夠準備了。」
讎正卿這下有了些真實感覺。2月18日除夕，他要跟未來岳丈大人一起吃年夜飯。
「我買點什麼禮物好？」
「我爸喜歡喝茶，我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值得收藏的紫砂壺好了。再買兩斤好茶。到時裝個禮盒，包得漂亮一點。」
「好。」讎正卿只有攻下客戶的經驗，沒有攻略岳丈的經驗，他覺得一切都聽尹婷的就對了。
「我再給你看看新衣服，到時來我家，你也得打扮打扮。」
「好。」
「到時記得理髮，我會提前提醒你。」
「好。」他的頭髮一直很正常啊，標準職場三七分。不老土也不潮流，不長也不短，就跟在辦公室一眼看過去，一屋子的男士腦袋一樣。不會到時要讓他換髮型吧？算了，聽小婷的。
「怎麼辦，求正經，我有點緊張。」尹婷說。她的語氣聽上去還真是挺緊張的。
「不是應該我緊張嗎？你就別湊熱鬧了。」讎正卿一本正經。
「你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那你就更不用緊張了。」讎正卿安慰她。
「對了，你會下象棋嗎？」尹婷又說。
「不會。」讎正卿老實交代。
「那跳棋？」
「也不會。」
「啊，那你小時候都玩什麼？」尹婷是不指望他現在成年後玩過什麼娛樂了，肯定是讀書工作工作讀書。
「小時候？」讎正卿努力回憶，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當初他爸還在，不過他大多數的時候是幫忙干點農活。後來田沒了，他爸去城裡打工。他拚命念書，希望長大了讓父母不要這麼辛苦。他小時候都幹什麼呢？「嗯，割兔草，拌雞飼料，腌鹹菜……」
「不是幹活的，是玩的。」尹婷打斷他，聽這些她真心疼他。
「玩的呀。」讎正卿繼續回憶。「對了，扔沙包，騎自行車，去魚塘偷魚，扔石頭打水漂看誰打出的水花多……」他停了停，問：「這些算嗎？」
尹婷想了想：「我爸還挺喜歡釣魚的。」可是小時候去魚塘偷魚跟她爸釣魚的技術不是一類的吧。「你會用魚桿嗎？」她問。
「不會。」見都沒見過。
果然。尹婷頓了頓，說道：「沒關係，還有時間呢，我們還來得及準備。我們用這一個多月好好補補課。春節的時候可以安排些活動，你陪陪我爸，多接觸接觸，爭取在他面前加分。」
「好，吧。」讎正卿應得不是太果斷，因為他心裡沒底。安排跟老人家一起的活動，他很多年沒有過了。而且剛才尹婷說的那幾樣他全都不懂。真能一個多月惡補出來加上分數？
「你要有信心嘛。」尹婷聽出來他的不確定。「雖然可能辛苦一點，你會不喜歡，但是熬一熬就好了。只要第一印象好了，後面的事就好說了。也不是讓你常來陪他，就春節那幾天。再說了，還有我呢。對了，我覺得他對你現在應該印象分還是挺高的。你想啊，秦叔這麼喜歡你，還曾經想讓你當女婿，我爸跟秦叔關係好，兩個人的想法肯定一樣的。」
「嗯。」但願如此。他是很想做他女婿，不知道他能不能感應到。
接下來的日子，尹婷和讎正卿就陷入了瘋狂的忙碌中。
讎正卿就不用說了，他本來就忙，年底是最忙碌的時候，礙於「家規」，他還不能天天加班，一星期跟尹婷請一兩天假還要小心翼翼，怕她不高興。尹婷倒沒表現出不高興，只是她對之前說的獎罰制度是很認真在執行。他不回來吃飯，她第二天就不來。開始一兩次讎正卿跟以前一樣，有些在意，後來似乎就習慣了。覺得那正好他可以繼續加班推進工作。而且他覺得尹婷也是利用這些時間忙她的事。秦雨飛的婚宴定在二月十四號，時間很趕。身為伴娘和秦雨飛的鐵杆閨蜜，尹婷自然也是忙得不得了。
於是，兩個人剛確定戀愛關係時計劃的什麼天天見面，偶爾請假，變成了一周見一兩次，二三次，經常請假。
元旦后的那個周末，他們一起上街買了做日誌冊的配件。一起回家做好了本子。讎正卿親手打孔親手裝訂上去。那天兩人甜甜蜜蜜，約好了要一起把日誌冊存的厚厚的。
遇上感動的事就記下來。見一次面就交一張。如果手上留的日誌頁太多了，證明他們很久沒見了。如果手上的日誌頁沒有了，證明他們之間感動的事少了，感覺淡了。
他們有共識，這兩種情況都是感情中的警告，要小心。
可是，他們沒談到第三種情況。就是手上的日誌頁沒增加也沒減少多少。因為他們這段日子見面少了，而因為各自忙碌，能記下的感動也少了。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事情來來去去就那麼幾件。他說了什麼話感動，她做了什麼事讓他開心。他為了她提早下班，她為了他早早到他家裡等待。
每件讓人感動的小事，如果重複十遍，那就變成了尋常的小事。感動的光芒日漸淡了下去。這就是生活。
而這樣的小變化，在忙碌中不知不覺，成為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