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意外見面
52.意外見面
臨安和秦晗一直拖到中午十二點才去五樓的一家餐廳解決了午餐。
秦晗對甜品情有獨鍾，餐后，臨安看她喝著芒果西米露，吃著芒果班戟，總感覺眼前的小姑娘也變成了一隻嫩生生的大芒果。
「你爸爸真的不在家？」臨安第三次不確定地問。
「大芒果」咀嚼著西米露，嫩嫩的腮幫一鼓一鼓的。聽到這個頻繁的問題，她一隻手抱著紙杯低下頭，另一隻手裝模作樣地玩手機。一共有78個未接來電，而來自同一人發來的信息卻只有一條。
——有膽量離家出走，就要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秦晗眼眶一熱，獨自走在茫茫的街道，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身旁路過，她看一眼信號燈，再看一眼大廈的顯示屏，明明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心裡卻慌亂得彷彿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嗚嗚嗚，她沒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秦晗的再一次沉默，令臨安意識到她似乎又失職了。
她現在應該在前往秦家的路上，而不是坐在甜品店裡和本該呆在家裡等候自己的秦晗乾耗時間。
思忖后，臨安決定向秦先生彙報情況，哪怕受責她也認了。
「你等我下，我去上個廁所。」
才起身，手臂就被秦晗拉住。
小姑娘不傻，仰頭瞪著眼睛：「不要給我爸爸打電話。」
「……」這也反應太快了—_—！
秦晗從甜品店的高腳凳上跳下來，推著臨安坐回去，小臉嚴肅：「老師，我和你才是朋友，我爸爸跟你沒關係。」
嗯……她是不是應該先為自己在學生心目中的朋友地位感到榮幸？
可是，她不能因為這份榮幸而無視一位父親的擔憂。
臨安說：「晗晗，你實話告訴我……」
後面的話被一曲民謠打斷，臨安看了眼手機屏幕，以接電話的名目快步走出了甜品店。
「現在在哪？」
臨安正想著等通話結束就撥秦琰的號碼，隨口便說：「海江東路，萬達。」
「幾層？」
「……五。」臨安心裡開始嘀咕了。
「在那裡等我。」
臨安再次愣了愣，等你？你過來做什麼？可還沒有問出口，聽筒里就傳出了節奏感十足的省略號。
這下臨安更加弄不懂情況了，傻站了一會才點開通訊錄查找秦琰的手機號。她立在甜品店門外，背後毫無遮擋，還沒有把電話撥出去，就感覺有人扯了下她的后衣擺。臨安回頭一望，是警惕的秦晗追了出來。
秦晗說：「老師，你不會給我爸爸打電話吧？」
「……」
秦晗幾口吃完了一份芒果班戟，又拉著臨安買了三塊雪媚娘，生怕臨安會偷偷聯繫秦琰，時刻都拿眼睛瞄她。臨安無奈，只好等到商策過來再作打算。
約摸二十分鐘后，臨安接收到他的簡訊詢問。臨安告訴他甜品店的店名，回信息時，秦晗的小腦袋湊了過來，指著收件人問：「情商是誰啊？」
臨安心中無力：「不是你爸爸。」
「……」秦晗被戳中小心思，窘促地摸了摸耳朵。
甜品店三面無牆，不一會，商策秀頎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出現在開闊的視野里。臨安剛好面對這邊，看見他后招了招手。
秦晗扭頭望身後望，驚叫：「哥哥！」
臨安心想，這孩子真懂禮貌。
可是很快，臨安便開始懵了。商策揉著秦晗的頭髮，略帶責怪地說：「知不知道舅舅有多擔心你。」
秦晗吶吶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商策看了眼獃獃的臨安，笑著逗她：「我在你手機里裝了追蹤定位。」
秦晗：「啊？」
商策又在她頭頂揉了兩下，眼神示意過去：「陸老師告訴我的。」
秦晗這回聽明白了，可還是有點糊塗：「老師，你怎麼會認識我哥哥？」
臨安：「我怎麼知道。」
「……」秦晗恍然大悟，「哦，原來『情商』就是我哥哥呀。」
商策：「情商？」
臨安臉微紅：「晗晗誇你EQ高。」
「我什麼時候……」嘴巴被臨安捂住，後面的話就此消弭。
此地無銀三百兩，商策看著她的目光裹挾上淺淺笑意。
臨安微窘的同時伴隨著一絲怨念，看這樣子，他應該是來找秦晗的，可是，既然知道她補課的對象是他妹妹，為什麼一直瞞著不說？
商策往前邁一步，手輕搭在她肩頭，輕聲解釋：「我也是才知曉，回頭再詳細跟你說。」
臨安乖覺地點了下頭，抓住他手臂掃了眼秦晗，欲言又止。
商策安撫地拍她肩，將秦晗隨便蹲在地板上的雙肩包拎了起來，然後去牽她的手：「走，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秦晗迅速扒緊圍柱一圈的吧台，奮力掙扎，「我才不要回去！」
大呼小叫的聲音吸引來周圍的注視，臨安知道商策是不忍心傷她，她才可以將吧台當做救命繩，可秦晗並不知道，她以為自己這樣僵持是有成效的，甚至還申請外援，「老師，快來幫我一把！」
臨安說：「把手給我。」
秦晗不疑有他，鬆開去抓臨安的手，哪知還沒夠到，臨安就迅速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商策抓住這個空檔，將她一舉扛在了肩上。
「放我下去，我不要回家！」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秦晗惱恨地死命蹬腿，小手在商策背上一通亂打。
商策不為所動：「不回家你能去哪兒？」
「我……」秦晗不折騰了，早上在鬧市街頭的無助此刻又爬上心頭，她能去哪裡呢？小孩子不記仇，瞅見臨安追了上來，連忙說，「我要跟著老師。」
臨安：「……」
商策走的電動扶梯，扶梯勻速下降，他笑了笑：「晗晗，陸老師是我女朋友，女朋友是什麼意思，你不會不明白。」
「……」秦晗被他倒掛在肩頭，仰頭十分困難。她努力去看臨安，「老師，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而這時，扶梯到了四樓，臨安去拎商策手上的粉色雙肩包：「我來拿。」
「不用。」
「用！」臨安嚴肅臉。
商策只好順著她。
秦晗還在問：「老師，你真的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臨安心說，你哥哥太壞了。她看了眼扛著大活人卻不帶喘氣的某人，包含同情地回答：「晗晗，你哥哥的意思是，我是他女朋友，你跟著我就等於跟著他。懂了么？」
「……」喜歡看動畫片，也喜歡看偶像劇的秦晗不想懂！
眼見垂死掙扎無望，秦晗索性認命。計程車開進小區，秦晗抱著臨安的手臂杵在公寓樓下不肯挪步。
臨安低頭問：「怎麼了？」
秦晗不吭聲，商策看她一眼：「現在知道害怕了，決定離家出走的時候怎麼不怕。」
秦晗倔強著小臉。
商策說：「安安，你在樓下等我，我送她上去。」
臨安本意也不想去面對那個冷肅的秦先生，剛要點頭說好，秦晗卻不依：「不要，我要老師陪我。」她撒嬌似的搖臨安手臂，「老師，你陪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鹿一樣的眼睛里透著懇求，臨安心軟：「……好。」
「不好。」
臨安和秦晗同時看向說不好的人，可他卻並不解釋，伸手去牽秦晗，秦晗敏捷地躲到臨安背後。
臨安說：「要不，我就陪她上去吧。」嗯……大不了就聽她爸爸講道理唄。
「安安。」
「嗯？」
「我爸媽也在。」
「……」那……絕對不要聽道理！
臨安決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揪著她上衣不放的秦晗採用懷柔政策。嗯，就這麼辦！
可是，偏在這時從公寓樓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喚——
「晗晗！」
臨安十分確定，她還沒有將這兩個字叫出口。那麼，這道陌生的女聲是……
下意識看向公寓樓的主入口，只見兩名男士走在最後，其中一位是秦琰，另一位是個儒雅大叔，而最前面那位氣質如蘭的女士是……
臨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商策，商策對她輕點頭。
「……」呃，諸事不順，今天不宜出行的……
秦晗撲在商母懷裡，小心翼翼地瞄著秦琰的臉色，低聲對商母說：「姑姑，我爸要是打我，你得幫我攔著。」
商母捏她臉：「你這孩子。」
人找回來了，商父商母都鬆了口氣，商父注意到臨安，秦琰也同時望向她。
秦琰以為臨安是來上課的：「陸老師，你今天遲到了。」
臨安有規有矩：「……嗯，抱歉。」
如果只是這樣該多好，偏偏秦晗還小，又護人心切，她害怕爸爸拿老師開涮，忙從商母懷裡探出頭來解釋：「老師沒有遲到，是我找她玩去了。」說完，還不忘送一記眼神過去，暗示臨安放心，一切有她擔著。
「……」謝謝啊……
秦晗真的是好心，臨安心裡清楚。但是她的好心卻也真的將她拉下了水，秦琰的臉色已經變了。
「陸老師。」
「……在。」
秦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質問的語氣：「晗晗一直和你在一起？」
「……嗯。」
商策攔在兩人中間：「小舅，她並不知道晗晗是離家出走。」
秦琰冷笑：「什麼都不知道就敢隨便收留，世上這種熱心腸還真是不多了。」
話音里的諷刺令臨安微微垂下了眸。
商策斂眉：「如果沒有她這種熱心腸，我怎麼找得到晗晗。小舅，你沒有理由指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