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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陳池眉間一蹙,信步向前走去。


  大廳的人都是一臉的驚詫,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情況,紛紛把眼光投向了桑榆。


  被鈴聲打斷了,桑榆在心底暗示自己會過去的,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手緊緊的掐住掌心,提醒自己靜下來。


  她的掌心微微冒起了薄汗,心底莫名的一片涼意。鏡頭拉近了距離對準桑榆的眼睛,一瞬間,本是安靜的大廳里的呈現了一瞬的喧嘩,大家的目光都焦灼在她的身上。有輕蔑,有不解,或許還有人在暗角處隱隱得意中。她腦海里閃過剛剛上台和她相遇的情境,眼眸閃過一絲悲涼。


  鈴聲響了七八秒之後終於停止了。她放眼在眾人中找尋著那個的身影,苦笑了一下,一挑眉頭掃過她,既來之則安之。


  「我剛剛提醒她關機的,她不是關機了嗎?」許諾皺眉喃喃不解道,她記得桑榆在她面前按了關機鍵。


  「不是她的。」陳池雙手抱臂冷冷的說道,眉宇間隱隱帶著深思,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葉向東和喬絲瑜,眼光複雜在那處打量了一瞬。


  「啊?」許諾微微一愣。


  孫玉瑤不知何時站到了喬絲瑜的身邊,嘴角輕蔑的一扯,「真是蠢,這個時候竟然還會開機。也真是巧了,偏偏這時候有人打電話給她,算她倒霉。」


  喬絲瑜右手伸進褲子的口袋了,看著前方葉向東的背影,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向東,一會兒你的採訪要開始了。」


  葉向東沒有回頭,語氣中有些擔憂,「讓那邊等一會兒。」


  喬絲瑜心一悸,他始終沒有看向自己。扭過頭看著台上的桑榆,彷彿剛剛的插曲沒有發生一般,她依舊雲淡風輕的演說著。有一瞬間,好像回到小時候一樣,和她記憶中那個場景重疊起來,嫉妒,憎恨,一一湧上心頭。多年前她也是這樣在台下看著她,她咬著唇,吞下自己的哽咽,「好,那我先去準備一下。」


  轉身的一瞬,她淡漠地看了眼台上的桑榆笑了笑,最後堅決的向外走去,越走越遠,心也就越來越沉重。無力地倚在走廊一角,貼著冰冷的牆壁,顫著雙手,她拿出口袋的手機,臉色複雜,狠心的死死地按下了通話鍵。


  一秒又一秒的過去了。


  她不知道大廳的情形,但依稀可以猜想出來,她仰起頭咯咯的笑起來。


  「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竟然不知道要關手機嗎?」


  台下的評委怯怯私語著,一臉的沉重。手機鈴聲鍥而不捨的繼續響著,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桑榆無奈的停下演講,慌亂的低下頭來,四處找尋著。


  額角微微冒出了汗珠,她四下慌亂的看著,終於,在展台不遠處的暗角找到了——一個銀色的手機。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滿臉的震驚與無奈,千般滋味一波又一波湧上心頭。站起來的時候,雙眼一瞬間深沉的一片暗冷。


  可是演講還沒有結束,多少雙眼睛在看著她,今天她站在這裡的不僅僅是代表她個人,更代表她的學校。她微微一扯嘴角,輕輕把臉上的碎發別到耳後,刺目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一瞬間讓她有些微茫,手越發緊緊地捏著手機。


  演講的再好,終抵不過中途的帶來的打擾。桑榆依然預知到了結果,她輸給一個人為的意外。腳步有些沉重,一步一步的走下台,視線轉了轉沒有看到預期的人。


  「桑榆——」陳池走過來,陳池拉住她的手,凜眉說道,「手機給我。」


  桑榆愣愣的抬起頭,淡淡一笑,陳池竟然都猜到了。她的心神慢慢的定下來,莞爾一笑,「一個玩笑而已。」


  陳池看著她勉強的笑容,帶著極度的配備,臉上的寒意更濃了幾分,「玩笑?只怕是惡意而為。」


  他的語氣淡淡的,可卻讓人明白這件事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葉向東默默的走過來,「阿愚——」


  桑榆心裡無奈的一嘆,他們這個圈就是一座圍城,圍困在裡面的人,渾渾噩噩,怕是有人早已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出城的方向了。這都是債,總要還的。她從陳池手中抽出手,抬頭望著葉向東,輕聲喊了一聲,「向東。」


  葉向東點點頭,冷眼看了下陳池,沒再說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桑榆看著他的背影捏了捏手裡的手機。


  陳池冷冷的「哼」了一聲,桑榆別開眼移回視線對著他黑臉的表情,抿嘴一笑,「你怎麼來了?」


  「給家屬加油。」陳池嘴唇抿了抿輕描淡寫的說道。


  桑榆沒吭聲,不動聲色的看看他,猶疑的說道,「我去一下,一會兒回來。」她手指了指大廳。


  一路問著人,終於找到了喬絲瑜。攝影棚里一片忙碌,她還有一個健康飲食的節目,現在正在補妝。桑榆走過去,站在她的身後打量著她。


  喬絲瑜舉著鏡子,畫著口紅,從鏡子里看到桑榆,嬌艷的嘴角一扯,放下鏡子,轉過身,「比賽怎麼樣?」


  桑榆奇怪地看著她,平靜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哪有什麼意思?」喬絲瑜站起來,聳聳肩,撥了撥劉海淺笑嫣然。


  「絲瑜,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桑榆沉下臉來,抬手就把手機砸向喬絲瑜的胸口。


  喬絲瑜嚇了一跳,手機「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只是還給你而已。」


  喬絲瑜此時也是殷紅了臉,心裡的怒火倏地被點燃,想著葉向東對自己的淡漠,自己的女主播莫名其妙的又被人給佔了去,心裡又是恨又是委屈。她憤憤的叫起來。


  「還?」她諷刺的一笑,幽暗的黑瞳里波濤洶湧,上前一把推開桑榆,「你為什麼要回來?桑榆,如果你沒有回來,我和向東會結婚,可你偏偏回來了。從小我就討厭你,從你第一次踏入大院那一刻。」說著說著她越發的激動起來,面色尖刻,桑榆看著她悲戚的臉終於明白她到底有多討厭自己。


  「憑什麼你可以輕易的得到一切,你一來,向東還有院子的孩子個個都喜歡和你玩,可你算什麼?桑書江的女兒嗎?」她咯咯的笑起來,眼裡泛著淚花,一霎那間眸光寒厲起來,桑榆身上泛起一陣毛骨悚然。


  「你——不過一個野種你憑什麼得到這些?」


  「野種」這兩個字眼就像鐵鎚敲在腦袋上,轟然發懵,讓她渾身的血都上流,一把揪住喬絲瑜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瞎說什麼?」


  「瞎說?」她頓了頓,「桑榆,我倒懷疑你是真的蠢還是裝的。那麼你的演技實在太高了。」她嗤了一聲,「為什麼你都7歲了才回到桑家?你媽媽打小對你冷冷淡淡的,甚至一個笑容都吝嗇於你?你從來沒有想過嗎?」


  桑榆渾身一僵,臉色發白,手無力的一點點的滑落下來,喬絲瑜的話慢慢的吞噬著她心底疑問,這些年她不是沒想過,母親對她的冷漠,每每一想到母親看她的眼神,她總會心裡湧起酸酸的疼痛,不論她學習再好,做了多少事,她的母親從不會主動的稱讚她一句。以至於,後來母親帶著桑果決絕出國,而她卻被丟下來。


  她垂下眼,搖了搖頭,「不……這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問問你在美國媽媽。」她重點咬著「媽媽」兩個字,「不然叫了這麼多年的媽,連自個兒是誰生的都不知道,那才可悲。」喬絲瑜冷笑,看著桑榆。


  桑榆直覺耳中嗡嗡作響,雙眼范著血絲,她撇開眼沒有看向喬絲瑜,心裡沉甸甸的,「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你爸爸的英名早已人盡皆知,貪污受賄,還有什麼?」喬絲瑜漫不經心的說道,尖刻地嘲諷,「喔,還有你這個私生女。」


  桑榆咬著牙,羞辱、悲憤的撕裂般的一波一波襲上心頭。


  「啪」的一聲,她決絕痛恨的扇過去,右手懸空不住的顫抖著。喬絲瑜不可置信,臉頰一片刺痛。


  「你沒有資格說我爸爸,可恥的是你們喬家。」桑榆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你——敢打我?」喬絲瑜怒目圓睜,憤恨地上前一把扯著桑榆,「怕人說?事實就是如此,貪污犯。」


  兩個人推拿著,桑榆臉上脖子間挨了不少她的抓撓,喬絲瑜的個子高,一把就桑榆推得老遠,桑榆踉蹌的退了好幾步,腳後跟磕磕碰碰的都是電線,一個用力,電線纏繞在腳上,她往後一倒,拉扯間,電線連著的各式器械紛紛集中向她砸過來。


  她驚恐地只能看著那些黑色的架子,還有前方喬絲瑜驚訝的臉。


  她默然的閉上眼睛,慌亂中,她聽到了熟悉的驚呼,身上就壓著一個厚實的身體,小心翼翼完全籠罩住她,幾秒中的嘈雜,她的耳邊傳來幾聲悶聲。


  「陳池——」她睜開眼對上他的眼,舉起手臂使足了力氣也推不開壓在他身上的器械,他的額角冒著青筋,似乎在隱忍的強大的痛處。


  「我沒事。」他悶悶的一字一字說道,安撫的扯了一抹笑容,伸出手指細細摩挲著她的臉頰上的划痕,不舍,心疼。


  她一顫,抿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因為她感覺到掌心一片濡濕,他的背在流血。緊密的相貼著,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混合慢慢瀰漫而來的血腥味,她的眼瞬間通紅,淚水一滴一滴的從眼角滑落,「阿池,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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