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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池夾了一片竹筍放到她碗里,「又發什麼呆呢?」


  桑榆收回視線,吃了竹筍,細細的嚼著,什麼東西吃多了也就失去了最初的美味。


  吃晚飯,桑榆窩在沙發上備課,面前敞開著教案,她只是看著前方。陳池洗完澡進來就看到她發著呆的樣子。


  他做到她身邊半擁著她,「想什麼呢,一晚上的心不在焉?」


  「陳池,你以前交過多少女朋友?」桑榆驀地就問出了心中盤旋的問題。


  陳池微微「咳」了一下,眸光一轉。


  片刻沉默,桑榆轉過身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清晰的面部輪廓就在她面前。流光打在他的眉宇間,這是他絲毫沒有那種盛氣,渾身都很柔和。


  她抬起腦袋,嘴角一扯,「太多了,記不得了?」


  陳池一愣,看著她皺著眉的樣子,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額頭抵著她,眯著眼,「吃醋了?」嗓音卻夾雜著一絲竊喜,聽起來有著說不清的性感。


  桑榆倏地抬手要推開他。


  「我想想。」陳池眸光一轉,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


  桑榆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心裡莫名的一氣,拿起旁邊的抱枕就砸向他的頭。


  陳池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手拂過她散亂的頭髮,「好了,不管以前有多少人,以後唯有你一人。」


  桑榆指尖一抖,抱枕倏地掉在地上,他握著她的手,突然就碰到水泡,她嘶嘶的直抽氣。


  「怎麼了?」說著一看,手背通紅一片,一個水泡剛剛估計被自己給抓過了,水都留下來了。


  陳池抽了一張紙巾輕輕擦拭著,「你最好老實交代。」


  桑榆收回手,嗡聲說道,「上午在電視台不小心被水燙到了。」她抬著看著陳池的暗下的雙眸,「沒事。」


  陳池皺著咬牙說道,「是喬絲瑜?」


  桑榆一愣,搖搖頭,「不是的,一個小姑娘也是無心的。」


  陳池不露聲色,看到她手背上的水泡,細細的摩挲著,「怎麼突然去電視台了?」


  「市裡舉辦的一個新教師的演講比賽,正巧學校讓我和另一個新老師參加。」桑榆呼出了一口氣,想到喬絲瑜上午和她說的話,若有所思的看著陳池。


  陳池髮絲的水珠滴在她脖子間,點點清涼,她回過神,「陳池,黎旭陽是不是有個未婚妻?」


  「得,原來今天晚上魂不捨身竟是為了他人,枉我白白欣喜了一番。」陳池一臉受傷的樣子,一手揉著眉間。


  桑榆推推他。


  陳池的臉微微僵硬了一下,傾身握著她的腳,觸手的冰冷,「桑榆,那是旭陽的事,我們作為旁觀者無足插手。」


  桑榆聽著他這麼說,整顆心都涼下來,攥了攥衣角,自言自語一般,聲音悶悶的,「可是那不是別人,淺淺是我的親人,我不想看到她受傷。」說完,她越發覺得苦澀難耐,突然就笑了一聲,她連自己的未來都不清楚,喬絲瑜說的沒錯,陳家怎麼會允許她進門。


  陳池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她的手,對上她的眼,「桑榆,她是她,你是你,我也不是黎旭陽。」他驚恐的說道,剛剛桑榆眼睛的微光閃閃爍爍,她又怕了。「好了,不早了,早點休息。」


  桑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感覺到手背一陣清涼。她睏倦地想睜開眼,可就是打不開,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陳池坐在床邊,彷彿在修飾奇珍異寶似的,小心翼翼地用針刺破了水泡,慢慢的擠出水,然後塗上藥膏,這藥膏、針都是剛剛派人送來。


  借著微弱的壁燈,打量著她,自己到底是看上她什麼了?他捂著頭,想著下午陳辰說的話,「阿池,當年我要是不顧一切和他走了,也許今天我過著清貧寒苦的日子,可終究是相愛的人在一起,我現在才知道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如今這樣的婚姻家庭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意思。」


  相愛的人在一起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他側頭看著一旁的人微微動了動,彎腰在她的嘴角吻了一吻。


  第二天桑榆醒過來的時候,抬手看著手背的竟好了大半,心裡一暖,心情莫名的大好。只是她的好心情只維持了短短的一個小時都不到。


  陳池開車送她去學校的時候,她剛剛解開安全帶,「啪」的一聲,剛剛解開,手指觸到門把,就聽到他悠哉的說道,「什麼時候去見見我家老頭老太。」


  桑榆愕然地轉過身,腳驀地一頓,陳池一把拉起她,「聽到沒有?」


  陽光從車窗外層層疊疊地灑進來,籠罩著這窄小的空間,泛著一圈圈暈黃的光暈,她不自然地扯起了個笑容,恍恍惚惚地說道,「會不會太早了?」


  陳池看著她的手摳著衣角,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臉頰,眉目間流露著淡然的笑意,拉住她的手指玩弄著,「寬心。這眉頭都快打結了。別把學生嚇到了。」他輕點了她的眉間,桑榆往後一退,「過段時間吧。」


  她本就不是什麼勇敢之人,見父母這事,真的沒什麼底氣,她苦澀地抿抿嘴角。


  陳池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僵硬的縮回手,握住方向盤,語氣淡淡的,「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他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不容她躲閃。


  桑榆默了下來,蹙眉看著他,「陳池,你讓我想想。」她的聲音越發的沉悶起來,她看著車窗外,校門口人流穿梭者,眉頭擰的緊緊的。


  陳池看著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心有不忍,怕把她逼得太緊,呼了一口氣,溫柔摸摸她的發,「好了,先去上班吧,」


  「陳池,你確定?」桑榆咬了咬唇問道。


  陳池一愣,看著她的雙眼,迎著她的目光,嘴角輕啟,「我一直很確定,可你要問問你自己心裡到底卻不確定?」


  桑榆一怔,絞著手指,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口。


  陳池側頭看了眼時間,輕柔地提醒了她,「快進去吧,今早不是有早讀課嗎。」


  這麼體貼的他,弄得她忽然之間無措起來,好像不答應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心裡又是甜蜜又是糾結。下車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嘆息聲,彷彿是錯覺一般。


  這一天她都在想著早上離去時陳池的話,糾結著見還是不見。他的父母她不知道在電視見過不少回,陳父威嚴,陳母看上去很和氣,可那都是公眾場合上的表演,現實中又知多少。她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一天的嘆了多少氣了?」坐在她一旁的趙冉青又打了一個噴嚏,眼眶滿是淚水,看了她一眼:「桑榆,今天臉色看著不怎麼好,不會被我傳染了吧?」


  桑榆笑笑,「我在思考人生大事。」


  「不會要見家長吧?」趙冉青無力的說道。


  桑榆驚訝的瞪著眼睛看向她,剛想說什麼,恰巧手機響起來。她接起來,一瞬間整個人都僵在那裡,聽著電話里傳來的隱隱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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