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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河岸邊的綠樹,稀稀疏疏的光點落在那對相擁的男女身上。
陳池一手環住她的腰間,一手托著她的下巴,沉浸在對她的親吻里,彷彿在飲著一汪甘泉。桑榆聞著他身上散發的灼熱的男性氣息,一時迷茫。
「乖,把嘴巴張開——」陳池嘶啞地說道。
桑榆的臉轟的一下就血紅血紅的,這可是河岸邊,來來往往的都是左鄰右里。
陳池依舊不鬆口,吞噬著她的嘴角,慢慢地移到她的脖子間,迷離的雙眼似染了色一般,看著她嫩白的膚色下青青的血管,他不由自主地低頭吻住了她的脖子,似是啃噬,惹得桑榆一陣酥麻,雙手推開他。
她抬起頭,眼如秋波,唇齒嬌艷欲滴,陳池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輕聲在她耳邊說道,「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能保證自己能堅守下去。」
她白了他一眼,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向前方走去。
兩人安靜走在路上。
「晚上你要住哪?」他們鎮上有一家招待所,她想以他的身份自是不會願意去住的。
「車裡。」陳池似真似假的說道,眉宇間閃過一絲光。
桑榆腹誹到底是錦衣玉食過慣了的少爺,果真嫌棄了招待所了。她瞥了瞥嘴,你要睡車裡就睡車裡。
她帶著他來到鎮上的一家超市。超市不大,門口坐著幾個七八十歲爺爺奶奶,旁邊幾個可愛的小朋友坐在搖搖車上,歡快的音樂響徹街角,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安逸閑適。
這麼個衣著光鮮的男人出現在這裡,頓時不少婦人投來了注視的目光。陳池顯然不耐煩了,「要買什麼?」
桑榆頭也沒回,直接向洗漱用品區走過去。
陳池無奈地摸了下鼻子,跟在她身後,桑榆上下看了看,拿了一個綠色的杯子遞給陳池,陳池怔在那裡,那一瞬,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一般,眉宇間頓時軟下來。
1.9元的杯子,怕是說出去沒人會信,他陳池竟會用這麼廉價的杯子。杯子,一輩子。好!好!
他溫和地笑著說,「我不喜歡這個顏色。」
桑榆手一頓,你個大男人還什麼顏色。沒理他,又拿了一把牙刷,細心地選了軟毛的,家裡的牙膏估計也過期了,又拿了一小盒牙膏。
買好洗漱用品后,兩人路過零食區,陳池打量著貨物架,東西品種都很普通,他看著桑榆一門心思向收銀台走去,拉住她。桑榆不解,「怎麼了?」
陳池眉毛一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桑榆回頭看著貨物架,放佛看著盲點一般,扯動嘴角笑笑,聲音淡淡的滑過陳池的心頭,「戒了——」她看著陳池,雲淡風輕地說道,「都好幾年沒有再吃零食了。」這幾年每次去超市,總是撿著打折的東西,買的最多的就是泡麵、餅乾,有段時期,她連這些都買不起。
陳池的臉色刷的變了變,喉嚨似被什麼卡住了,雙手握住,又放開。憐惜,疼痛。
桑榆看著他的喉結上下地動來動去,她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最終,什麼零食也沒有買。
兩個人走到收銀台,付完錢,桑榆回頭看到掛鉤上的霜,「拿一袋。」她手指了指。
「2元錢。」
掏了兩個硬幣遞過去,拿起霜,走出去,陳池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看過桑榆的資料,知道她這幾年過得很辛苦,可真正接觸到了,才深深的體會到那種什麼也幫不到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桑榆揚了揚手中的霜,笑嘻嘻地說到,「陳池,你用過這麼便宜的霜嗎?」
陳池一怔,搖搖頭。
「我以前也沒用過,後來——」她眸光清亮,那段清貧的日子好像絲毫沒有給她留下陰影,「我發現這些東西也挺好的。」
陳池聽完,眉心微攢,「阿愚,你失去的,我會——」我會替你一一找回的,只除了他!
她眸光暗淡下來,撇著嘴,「失去了就失去了,其實現世安穩也不錯。」再找回來也失去了原味,東西會變質,人心也會。
晚上,兩個人在李媽媽家吃的飯,陳池變戲法般的從後備箱里拎出兩瓶酒,李伯伯一看,頓時兩眼都直了,幾個人喝著酒吃著農家小菜,一派的愜意。
陳池頗為豪爽,酒量連李伯伯都佩服,李伯伯頓時對這個年輕人豎起了大拇指。
桑榆看到他們一瓶酒都要見底了,竟還要再開一瓶,陳池也不推辭,看著李家人對桑榆的態度,就知道這家人是疼愛她的。他心裡自然而然地把他們當長輩看待。
桑榆站起來,拿過陳池手中的酒瓶,「大伯,這酒下次再喝吧,酒喝多了傷身。」說著瞥過陳池,都怪他,竟是瞎胡鬧,酒哪能這麼喝!
可能剛剛也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的小臉微微泛紅,在暈黃的燈光下,一顰一嗔,明媚動人。
她話音剛落,李媽媽就笑起來,拍了一下李大伯,「老頭子,阿愚是心疼對象了,你就少喝點吧。」
話一說完,李大伯恍然大悟,對著陳池說道,「喔,喔,那下次咱們再喝。要是把你灌醉了,阿愚可要埋怨我們了。」
陳池笑著回望臉色通紅的桑榆,抿嘴一樂。
吃完飯,阿愚沏了兩杯清茶端來給兩個人喝。然後幫著李媽媽收拾飯桌。陳池端著茶,看著她進進出出的,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幾個溫馨的畫面。
廚房裡,水流聲嘩嘩的。
「阿愚啊——」
「恩——」
「這人不錯。」
「李媽媽,你怎麼知道?」桑榆笑問道。
「酒品如人品,再說,你看他瞧你那眼神——」桑榆拿著干布擦著碗上的水滴,靜靜地聽著。
「這樣的人要珍惜,這也是我們阿愚的福氣,你奶奶要是在一定會很開心的。」
「李媽媽,他就用兩瓶酒就把你們給收買了。」
李媽媽回頭,沾著水的手點在她鼻尖,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就是嘴硬。」
皎潔的月光下,兩個人靜靜地穿梭在小道上,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淡淡的酒香,醉人心弦。回到家,桑榆把洗漱用品遞給陳池,陳池從車上拿出一套乾淨的換洗衣物。
洗完澡出來,他穿著下午在超市的拖鞋,看著就想笑,10元一雙,也算是他穿的最廉價的鞋子了,他這次真的是來體驗的。
站在院子里,蟲鳴輕叫,夜空繁星點綴,陳池仰望著,這裡的星星似乎比他以往所見的都要明亮耀眼,難道這就是愛屋及烏嗎?他痴痴一笑。
桑榆洗完澡出來后,看著他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樹下,盯著他俊美的背影,遲疑了一會兒,走過去。
兩人並肩看著遠方的夜空,許久,桑榆輕語,「陳池,你看到北極星了嗎?」
「恩——」
「我爸爸說人死了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他一直都在看著我,所以我要活的開心。」
陳池終於明白為什麼儘管這幾年桑榆生活的十分艱苦,可是她卻依舊持著一顆善良的心,因為桑書江灌輸她的真善美她一直秉持著,至少在這一點上,桑書江成功了。
夜涼如水,一陣風吹過,桑榆一瑟,陳池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她看著身上的外套,指間摩挲著,心裡一暖,咬了咬牙,輕聲喚道,「陳池,我想好了。」
她願意賭一把,幸福,是不是就在前方?她看不到了,但她突然想嘗試一下。
陳池手一頓,慢慢地握著她冰冷的手,倏地微微一笑,頓時意氣風發,黑夜中眼神竟比星星還要明亮。
他鼻間一嗅,明明用的是同樣的香皂,為什麼他會覺得桑榆身上的味道就那麼好聞。他頭暈乎乎的,那酒後勁足,現在他開始難受了,右手輕輕地揉著額角。
桑榆看著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你怎麼了?」
陳池搖搖頭,放開她的手,「不早了,我回車裡休息了。」
桑榆輕輕的「恩」了一聲,什麼話也沒再說,陳池在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歪歪斜斜地向門口走去,走至大門口。
「陳池——」她猶疑地叫了他一聲。
陳池背著她,停下腳步。「什麼事?」悶悶地說道。
「那個,你還是睡到家裡吧。」桑榆咬著牙齒說道。
陳池的背微微的一直,數秒之後,嘴角滑過一個大大的笑容,只可惜,那時桑榆早已走進屋裡了。
「你睡床上吧——」桑榆抱過一床小被子。
陳池一看,眉頭一皺,「你睡哪?」
桑榆把被子抱到沙發上,「這裡。」她拍了拍沙發,彎著腰把被子鋪好。
「不行!」陳池朗聲一說。
「不行?」桑榆轉過身,看著他,揚起聲,「那我能睡哪?」
「要不我們一起?」
「陳池——」桑榆臉一冷,聲音一涼,「我看你還是回車裡睡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陳池無奈地垂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夜深人靜,清幽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桑榆蜷縮在沙發上,睡得深沉。陳池蹲在她的面前,無奈地看著她的睡顏,心裡感嘆真是傻!
沙發又窄又短,怎麼睡得舒服呢?明天起來,肯定腰酸背痛。他輕輕地抱起她,這丫頭睡得真沉。珠玉在懷,只是瘦弱的讓人心疼。
陳池把桑榆放到床上,手放在她的脖子下,讓她枕著,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心裡一陣踏實,把被子拉到她的脖頸間,他傾身上前吻了一下她的額角,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桑榆輕輕一動,迷糊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溫潤眼睛,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陳池的懷裡,而此時,陳池正帶著笑意盯著她看,她忽的一把坐起來,慌張地上上下下看了自己。
陳池收回手,雙手交握,枕在頭下,閑閑地說道,「放心,完整無缺!」
桑榆臉一紅。
「桑老師,我可是一夜沒睡好?」陳池閉著眼睛說道。
「怎麼了?」桑榆一邊問道,一邊套著拖鞋。
「喔,某人打了一夜的呼嚕!」桑榆一個踉蹌差點栽下去,她尷尬地要垂手頓足。
陳池撇過頭看了眼桑榆,那小樣,還真羞澀了,他撲哧一笑。
桑榆頓時就明白自己被陳池給耍了。
C市,清晨,喬家。
喬父喬母正在吃早餐,喬絲瑜從樓上下來,雙眼紅腫。看著女兒神色萎糜,喬母擔憂地問道,「絲瑜,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這麼腫?」
喬父看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道,「絲瑜,你和向東的事不會改變的。」
喬絲瑜有些委屈,「可是阿愚回來了。」
喬母放下筷子,嘆口氣,「我也聽說了,那孩子——」
「她現在是啟星任教,媽媽——」
餐桌上一陣沉默,許久,喬父才發話,「你想做什麼?」
「我只想她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