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推波助瀾
第四十九章 推波助瀾
不等遠志想辦法，鄭女士已經風風火火，帶一組攝製人員，在午餐最熱鬧時候，推開粥記的門。
遠之正忙得腳不點地，見鄭女士一行人推門進來，完全脫不開身招呼。這時便生出恨不能變八爪章魚的感慨來。
鄭女士並不來打擾遠之，只叮囑攝製組在店堂里進行採訪拍攝。
梅子激動得不得了，「遠之姐，遠之姐，你看！是食尚的主持人趙婷婷！我最喜歡看她主持節目！」
遠之一邊將客人的點菜單送進廚房裡，一邊向激動不已的梅子豎一豎手指。
梅子吐一吐舌頭，壓低聲音，「遠之姐，我可以去向她要簽名嗎？」
遠之失笑，「大家都在工作中，過去要簽名不太好。等一下，假使人家結束拍攝，店裡又不忙，允許你去要簽名。給我也要一個。」
梅子雙腳腳跟一碰，「得令！」
惹得小武在廚房間里橫她一眼，梅子嚇得趕緊跑開。
事後梅子果然要到簽名，獻寶一樣，捧給遠之看。
小武瞥一眼梅子歡喜得冒泡的表情，慢悠悠到後巷抽煙去了。
「遠之姐，我們應該把這個簽名裝裱在鏡框里，掛在牆上。」梅子幻想美好遠景，「以後我們粥記出名，有大把明星過來吃飯，每一個都請他簽名，統統都掛在牆上，那場面，嘩……」
遠之笑起來，打斷她幻想，「明星們很少在金融區出入，他們更中意新天地田子坊驤陽路。」
梅子垮下肩膀。好象的確是這樣的。
到吃晚飯時間，有食客在用餐間隙，抬頭瞥一眼粥記店堂里的掛壁電視，忽然發現新大陸。
「老闆娘，這不是粥記么？」
頓時一眾食客齊刷刷抬起頭來。
「果然是粥記！」
「哎呀我今天中午沒來，正好錯過。」
「老闆娘很上鏡啊！」
「我們粥記名氣已經這樣響了啊……」
「老闆娘，粥記出名以後，不會漲價罷？」
「合理漲價可以接受，但是質量不能下降哦。」
一眾平時在辦公室里正經八百的金融菁英，這時候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再平和沒有。
遠之微笑，在人聲鼎沸的店堂里，倏忽心情寧靜致遠。
有美食節目，在電視里免費為粥記做廣告，原本只在金融區頗有盛譽的粥記，瞬間名聲在外。許多食客特地在周末，趕到粥記來用餐。
粥記的生意好了不只十幾二十個百分點，連隔壁奶茶鋪的老闆，見到遠之，都要笑眯眯同遠之打招呼，「老闆娘，托你們粥記的福，我們奶茶鋪的生意都興隆很多啊！」
自然也有眼紅粥記生意好，連夜改頭換面，重做招牌，變成老廣東靚粥館，與粥記打擂台，搶客源的。
梅子見客人被分流，氣得跺腳，「怎麼有這麼不要面孔的人啊？」
恰好被小武聽見，淡淡說，「有比較，才有鑒別。一碗粥，好喝不好喝，不必自我吹噓，掛一個老廣東的牌子。我們足斤足兩，真材實料，用心烹飪，自然有回頭客。」
說罷，搬一筐新送來的小黃瓜，進廚房腌青瓜去了。
梅子被小武震懾，心中嘀咕：我只是氣不過，發發牢騷而已啊。
遠之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些事上。
隨著粥記在電視節目中出鏡，倍受食客好評，店裡生意便日漸火爆，遠之開始感到力不從心。
以前周末客人相對較少，大家可以輪番休息，然而自從在食尚節目當中被四星半推薦以後，即使周六周日，也忙碌起來，壓力前所未有地增加。
遠之自覺身體有些吃不消，偶爾同謝焱約會，回程時，她都在瞌睡。
遠之打電話向遠志求救，「遠志，救命！」
遠志即刻放下手頭工作，趕到遠之住處。
看到開門處，遠之有些發黑的眼眶，遠志嘆息，一邊換鞋進門，一邊趕遠之到沙發上坐，「我會自己照顧自己，你好好坐著。」
「哦。」遠之乖乖坐在沙發上。
遠志自去洗手，轉進廚房，從冰箱里取出牛奶盒，用小奶鍋煮熱了，兌一點點枸杞蜂蜜在裡頭，倒一杯給妹妹，一杯給自己，端進客廳去。
客廳里遠之哈欠連天，聞見牛奶香，也只略略抬一抬眼皮，整個人動都不想動一下。
遠志將自己的那杯蜂蜜牛奶放在茶几上，然後將遠之那一杯，輕輕湊到她嘴邊去，「喝一點，解乏的，等一會兒就洗漱，好好睡一覺。」
見遠之小小抿一口牛奶，然後露出一副幸福表情，他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最怕她勞累過度，連食慾都無。
「早告訴你，不要事事親力親為。一間好的餐廳，經理固然重要，然而廚師才是靈魂。」遠志十分無奈，「現在吃不消了罷？」
遠之點點頭，「想請你替我物色一個精明強幹長袖善舞的經理，最好懂一點點廚藝，萬一小武或者我有事，能進廚房去暫替一下。」
「沒問題，我手邊有頗多人選，你睡一覺起來，再仔細考慮，到底決定用哪一個。」
「謝謝你，哥……」遠之已經困得點頭如搗蒜。
遠志催她去洗漱，又看她上床，蓋好被子，這才替她關上卧室的燈，從遠之卧室出來。
坐在客廳沙發里，遠志雙手交握，橫在膝頭。
即使為了遠之的健康，他也要早點令遠之從粥記繁忙瑣碎的事務當中，脫身出來。
遠之一覺睡醒，神清氣爽，起床到客廳里，看見被遠志收拾過的沙發，已及在電蒸鍋中已經蒸好，正處於保溫狀態的甜米糕，還有一碗酒釀蛋。
遠之一邊吃哥哥給她準備的早點，一邊再一次感慨，以後誰嫁給哥哥，做她大嫂，那真是不要太幸福哦！
吃過早飯，遠之出門前，看到放在她背包里的薄薄一疊列印紙。
遠之一邊下樓，一邊低頭翻開那幾張列印紙。全部看完之後，遠之露出微笑來。
遠志不會是把盛記的菁英經理人，都介紹給她，任她挑選罷？
遠之驅車到粥記，正逢生態農莊冷鏈車一早來送貨，看見從副駕駛座上跳下來的程宏，遠之有些意外，「程宏！」
程宏穿一件煙囪領毛衣，翻毛皮外套，一條舊牛仔褲，仍是那雙遠之見他穿過的農夫鞋，倘使他不說，沒人想得到，他是本埠最大生態農莊的所有者。
看見遠之，他回身從副駕駛座的置物箱里拿出一個小小保鮮盒來，「送給你嘗嘗鮮，盛遠之。」
遠之接過那小小保鮮盒，自透明盒蓋望進去，裡頭是滿滿一盒，一顆顆紅黑色高爾夫球大小的果實。
「這是……」遠之抬眼望向程宏。
他抓一抓頭髮，「我前段時間，去了一趟新疆，參觀黑番茄種植基地，從那邊帶回來苗株，這是那批苗株成活后結的果實……」
「謝謝。」遠之由衷感謝，這是他最大的誠意，以他親手種植的新品種。遠之當即打開保鮮盒蓋，取出一顆黑番茄，在袖子上擦兩擦，便送進嘴裡去。
程宏看得發噱。
遠之眯起眼睛來。
黑番茄咬在嘴裡，果香濃郁，酸甜可口，十分提神，吃完一顆，還想再吃一顆。
「好吃！」遠之笑呵呵，「如果能大量種植，我一定從你家農莊里進貨。」
程宏也笑，「看看能不能打開市場。」
這時候冷鏈車司機招呼程宏，「老闆，可以走了。」
程宏便與遠之道別，「我還要跟車去其他客戶那兒。」
遠之向他揮揮手，「再見，程宏。」
遠之站在漸漸升起的朝陽光輝中，目送冷鏈車飛快地駛離她的視線。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喜歡的事而努力著，盛遠之，你也要加油！遠之對自己說。
將點收的新鮮蔬果禽肉統統搬進廚房去，小武將遠之趕到後頭休息。
「以後廚房是我的地盤，盛小姐你只要管好前頭就行。」小武板著一張臉說。
遠之也不惱，笑呵呵，「好好好，你是老大！」
小武手中一把上好多用途刀轉一個刀花，好看的眼裡有銳利光芒反射，一轉身，切菜去了。
遠之進辦公室，給遠志打電話，「你給我找的，都是精英罷？太大材小用了。」
遠志淺笑，「不會，管理大酒店，作為經理人，每個部門都有專職經理，總經理只需要掌握宏觀，統籌全局就行了。可是到粥記去，一個經理，要身兼數職，哪怕有一項做得不到位，都會落了下乘。」
遠之聽得咂舌，「哥你不會是變相表揚我罷？」
「說實話你能一力撐到現在，已經大大出乎我的預料。」遠志承認，他本以為粥記開不了多久。他見過太多敲鑼打鼓開張，不出三個月，又偃旗息鼓關門的餐飲店。
「如果不是你把小武送到粥記來，我恐怕也早撐不下去。」遠之老實承認，她到底還是借了兄長的力，才能把粥記開到現在。
「傻女，我即使能把小武送到粥記，可是留不留得住人，還要看你自己。」遠志自己都沒有想到，小小一間粥記，能留得住小武。
「我知道了，哥。」遠之將自己選擇的候選人，告訴遠志。
掛上電話，遠之有種長途旅行了很久，火車即將到站的釋然。
這半年來，她的所有生活，都圍繞粥記，緊張著，忙碌著。
是時候，給自己放個假，休息一下。
遠之想，如果不是鄭女士在這中間，推波助瀾，她還不曉得要撐到什麼時候，才肯將粥記放心地交給職業經理呢。
至於能否在五月時候，成為鄭女士攝製組的一員，遠之知道，自己還有男朋友一關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