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縱我們一生猖狂
江辭雲盯著我,那種深濃的目光好像是很遠很遠以前的事情。
這一眼他看了很久很久。
他把煙掐滅,抬手一點點剝開我的頭髮,隨著他勾人又無奈的嘆氣聲,迎接我的是江辭雲有力的手臂。
以及,他對我的妥協。
他低咒一聲:「又他媽損失了好多錢,草。」
我一下從他懷裡抽離,瞪大眼睛問:「你答應了?」
他的表情十分的意味深長,手指朝我額頭狠狠戳過來:「你那破公司還是開著吧,殼都給你準備好了,總得讓你嘗嘗上市公司老闆是什麼滋味兒,要不然你會死心?拿錢買我的決定?穎穎,今天要是別人和我說這句話,我可能就一個耳刮子抽上去了。長這麼大,錢這東西逼得我沒路可走過,但這玩意老子不會讓太當回事。」
我看著他,很小聲地說:「要真不在乎,你還總擴建規模和開拓更多市場?哄人的話。「
他還是聽見了。意味不明地笑連續好幾聲:「我只是不想再讓喜歡的人因為錢而離開我。」
我心裡輕輕哽了下。
沈茵和我最大的不同是,她用自己去教會一個個曾經傲嬌又遊戲人生的男人奔赴在另外一個人身邊,而我撿走林超變相調教好的男人。她們兩人都以身試情的女人,林超拚命去爭還是來不及了,而沈茵終是委屈了自己卻也無法全身而退。
我很感謝許牧深,是他引導我抓住了差點要出問題的愛情。他一直都沒有談戀愛,在律所前台工作的趙小姐等了一個月大概是看不到希望,和律所的另外一個律師談起了戀愛。而許牧深到底在想什麼,沒人能知道。
沒多少日子我在江辭雲的安排下成功借殼上市。慶功會那天來了很多人,個個都是西裝革履的上流人士,和我以前的圈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情不能用高興或者不高興這麼簡單的形容,我想淋漓盡致的大哭一場。
閃光燈一次次打在我臉上,媒體的話筒都對著我,我想以前叫我婊子窮逼的那些人已經失去罵人的底氣,而現在我接觸的這些人都叫我唐總,唐總,唐總。
上市后不久陸勵在我連番的惡意壟斷下,經營不善關門大吉,我的人生似乎變得豐滿又立體。有次陸勵衝到我辦公室里拍桌子,我冷眼看著他問:「引產的第二天,我站在門口,你說和我離婚不會後悔。現在呢?後悔了嗎?」
陸勵當時的表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沒有說話,我讓公司保安把他給扔出去。沒多久,我從別人嘴裡聽說他和小黎兩個人在小區門口開了個燒烤店。我偶然路過一回,以前傲嬌又囂張的陳萍系著圍兜開始給人端茶倒水,舔著臉去討好客人。但這家店其實很不錯,客人總是一波接著一波,我想他們過的也不算太差,變成了真正的小日子。
還有次很偶然的機會,我遇見了米蘇。她請我喝咖啡時告訴我,她受了江辭雲的請求,配合他在我面前演戲,就連黃毛那幾個小流氓都是臨時從片場拉的打戲演員。江辭雲只是想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多得是人要他。他為我做太多,所以受不起一絲一毫的冷落。
知道真相的我哭笑不得,端著咖啡杯問:「他怎麼會這麼幼稚。」
米蘇聳動肩膀說:「他也許非常愛你。」
我忍俊不禁。江辭云為了讓我更在意他,拚命的誤導我,暗示我,圍繞在身邊的對手究竟有多強大。
也許,正是我願放棄一切挽回他的那一刻開始,他才感受到了安全。
轉眼就是深秋,天氣變得很冷,我穿了兩件毛衣還是覺得後背涼涼的,又或許,還有高處不勝寒帶給我的冷。
車裡,我好久沒說話,車窗外的建築物或多或少已經有了變化,有新建的高樓,有被拔出的老房子。這座城市裡經歷了許多許多事,我從前所有的蒼白都被這些好的,壞的,幸運的,殘酷的事填得很滿。
我們這一群人的故意也已經翻了好幾頁。
沈茵的淘寶店經營得很好,一年少說七八十萬的盈利,和嚴謹那段,她終是妥協了。她拿了嚴謹給她的錢從小店做到大店,加上江辭雲的運營團隊幫忙,她整天忙得連電話都很少和我打了。只是,她還是沒有找到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我不知道她和嚴謹有生之年還會不會有緣分,或者是會有另外一個值得她愛的,且愛她的男人出現。
我的眼神越來越深,車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了一團。
小肚子又開始痛了,今天是第三天,我捂著肚子隱隱忍者。
「穎穎。」
我捂著肚子回過神對江辭雲說:「我覺得好不真實。什麼都有了,對很多事情卻沒有那麼有興趣了。」
「有什麼不真實的。」他不以為意地答著,看我的時候突然問:「臉怎麼這麼白?」
一陣陣的腹痛已經連續好幾天了,原本以為最近姨媽要大駕光臨了,可它遲遲都不來,腹痛越來越重,我伸手去扯了扯江辭雲的手:「我,我肚子痛。可能剛剛吃火鍋不幹凈,急性腸炎什麼的。」
我的冷汗一陣陣地冒出來。
「馬上。」江辭雲的方向盤猛烈一打,車速從四平八穩變得飛快。
到了醫院后,我做了一系列常規檢查,等各種報告出來我拿著單子和江辭雲一起走進醫生辦公室。
醫生是個超過五十歲的微胖女人,她看了眼單子說:「你有了。」
「有了?」
「有了什麼?」
我和江辭雲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腹痛疑似先兆流產的跡象,懷孕四周,是初期。你的情況不算特別嚴重,吃藥,打針,可以及時挽救。」醫生說。
我和江辭雲還是嚇壞了。
他完全失去理智似的竄起來,對醫生問東問西,他強制讓我住院,不許再碰任何工作,我的公司他安排了得力的助手去坐鎮。
病房裡,江辭雲和個猴子似的竄來竄去,坐都不安穩。好幾次想從兜里去摸煙盒,手都給收回來了。
他坐在病床邊陪我,懊惱地說:「早該戒煙的。」
我看著他,整顆心都變得好柔軟,江辭雲也是如此。
「醫生都說沒什麼大事。瞧你緊張的。「我說。
他激動得像個傻逼:「穎穎,我要當爹了。」
興奮過後,他像是將壓抑了很久的東西通通釋放出來,扒在我病床上哭得像個孩子。不得不說這個孩子的降臨,他比我更激動。
「嗯。是的,我也要當媽了。」我想,我的生命終於徹底得完整了。
看著江辭雲那麼高興的表情,我心裡趨於終是充滿了女性的柔軟。
生產那天我堅持要自己生,就因為順產對孩子好,我忍了以前好似忍過的那種疼痛,腦袋拚命往牆上猛烈得撞擊。
江辭雲也在產房,看著我那麼痛苦,他把手臂伸到我嘴邊讓我咬,我實在是太痛了,真的咬了下去,可一陣宮縮停止,我立馬就鬆開了嘴,看見帶血的齒印,我不捨得再咬了。
「老公,我好痛。」我眼淚直飆,怎麼都停不下來。
在越來越急速的宮縮中,最後我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江辭雲一次次把醫生叫進來,揪著她的衣領問:「別讓她生了,她不生了!我不要孩子了!聽見了沒,她很痛!」
醫生又氣又好笑:「誰都是這麼過來的,別太緊張。」
他的暴躁和心疼我全看在眼裡。
後來,宮縮越來越頻繁,盆骨開的時候我出血特別多,我想應該和我第一次經歷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