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他的無情和慈悲
「互聯網相關的工作應該挺好的。小江,家人還有什麼人?」
果然這種問題就和海潮似的一波接著一波,連我都覺得有點尷尬,江辭雲卻依然耐性極好地答:「還有個大哥,父母也都健在。」
「喔,小江你父母是做……」
我一陣心虛,一下就拽住江辭雲的胳膊把他拖起來說:「媽,我和他一天沒吃飯了。你看……」
我媽自責地拍了下大腿,臉上抱歉的微笑著:「看我,都糊塗了,你們快去吃吧。不用給我們帶飯,你爸現在還不能吃東西,我一會隨便吃點就行。」
臨走的時候,江辭雲不忘又交代:「心臟手術不能馬虎,最好轉去更權威的醫院,設施畢竟比這裡先進很多,這件事情上希望你們能聽我的。」
我媽忙不迭地點頭:「好,聽你的。小江,快和小穎抓緊去吃飯先,別餓著了。」
或許江辭雲天生就有吸引人的特質,我媽對他似乎還算滿意,簡直不可思議。
出了醫院,他聽從我的意見一起去了家新開的火鍋店,我還給沈茵打了個電話讓她也過來吃點。
我不願坐包間,選了大廳靠窗戶的位置。周圍人聲鼎沸,和江辭雲坐在一張桌上也顯得自然很多。
等待的過程中他手機響個不停,有時他會按掉,有時手指按著鍵盤速度飛快。
「你臨時悔婚家裡炸開鍋了吧?」我夾了一筷子冷盤往嘴裡送。
他把手機放下,十指交疊:「我想他們這會應該還不知情。我了解嚴靳,他不會去通風報信。」
我有點詫異,江辭雲這會竟然還沒有說,真是沉的住氣。原本還想問問他打算怎麼和家裡人交代,可他似乎無心繼續這個話題,我也只能調轉話鋒問道:「你朋友嚴靳,瞧著就是個花花公子。這次害了沈茵,不知道她和宋融還能不能和好。」
江辭雲突然抬起頭,不疾不徐地說:「傻瓜,嚴靳只是沒遇見合適的人。都說,真正遇上喜歡的人怎麼捨得讓她吃苦?自己的女人不管犯了多大的錯,哭的那刻就是男人錯了。」
我心臟狠狠收縮了一番,頭一回從個男人嘴裡聽見這麼平實卻震撼的話,特別奇妙。
年輕的時候我總會有很多幻想,但都很膚淺表面,比如幻想過和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要有怎麼樣的外形,怎樣的經濟條件。可會不會長久,婆媳關係是不是好處理,以後生個男孩還是女孩,這些卻通通不在考慮範圍。
現在我已不再年少,奉行的是說的好聽不如做的實在,可當真真正正聽見這種語氣平淡卻十分動人的話時,屬於小女生的那份悸動似乎也沒有完全消失,強而有力的衝擊感竟依然存在。
我咽下最後一口冷盤渣,身子探前了些:「江同志,聽上去以後哪個女孩要是被你喜歡,好像還挺幸運的。那個二十歲的妹子真是沒福氣,你說她要是知道真相會不會哭暈在廁所?」
「真相?」江辭雲的唇角一勾,從錢包里翻出結婚證翻開,指了指上面格格不入的合照說:「真相是我確實結婚了,和你這大嬸。」
我的嘴角抽了幾下,喃喃丟出句:「你才大嬸,我明明比你小。再說你是不想湊合才拉我形婚,從某種定義上說我也算幫了你。」無法再直視他那雙深不可測又顯淡然的眼睛,只得摸摸骨碟,喝喝茶,擺弄擺弄餐巾,沒一刻閑下來。
沈茵是在我們入座後半個小時到的,她臉色蒼白,嘴角還有很大一塊青紫。
「先來瓶半斤的二鍋頭。」這是沈茵坐下后說的第一句話。
我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問:「宋融他……」
沈茵苦笑了下,打斷道:「宋融和我分了。八年都等不來修成正果,這是命,老娘認。」
她眼淚打著轉,拿走江辭雲放在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猛烈地吸了幾口就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嚴靳竟也來了。他奪下她手裡的酒杯:「你喝死那姓宋的也回不來。打女人的男人最孬種,他有什麼好?」
沈茵瞪著他:「你就君子了?他媽你才是孬種。讓你別來別來,聽不懂人話?快滾。」
嚴靳看了眼江辭雲和我,然後就一把扼住沈茵的手腕,氣急敗壞地說:「給我出來。」
我急了,起身就要跟上去。
江辭雲扼住我的手腕,不咸不淡地說:「老實坐著。」
「沈茵是我朋友,出事怎麼辦。」我對嚴靳沒有一點兒好感。
他收回手,指了指玻璃外的兩個人:「傻姑娘,還看不出來?嚴靳對她有意思,由他們去吧。」
我皺起眉頭:「沈茵心裡只有宋融,她和嚴謹沒可能。」
「這麼篤定?」江辭雲的眼裡染上了興味。
「當然。我可以和你打賭。」
「你輸了怎麼辦?」
「輸了我就喊你爸爸。」
「喊爸爸?你竟然有這麼變態的嗜好。」江辭雲的臉色陰了陰,隨後身子一探,整張臉都湊到了我面前。
我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起來,他卻眸如星夜,似真似假道:「實際點,你要是輸了就給我洗一個月內褲。」
內褲這麼隱秘的東西他也好意思放檯面上說,還真把自己當我老公了?
我拿起茶杯:「要是你輸了呢?」
江辭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片刻后他戲謔地說:「我輸了,男人最重要的東西借你用一晚,你應該需要這個。」
「噗——」我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