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瘋狂的幻境
——時刻:公曆2012年3月29日 15:00。地點:希布倫城城區。——
骯髒的下水道內,老魔術師傅里其靠在石牆旁休息,濕滑的牆壁與散發出惡臭味的污水並沒影響到他的睡眠。
在夢裡一切依舊混沌、無序,無人可以得到救贖。瘋狂的他用手裡的槍支屠殺著無辜的民眾,全部都是他不認識的巴勒斯坦國村民。無光的天空,只有燃燒的大火能照亮黑暗,將戰爭的絕望傳遞到每個人身上,熊熊燃燒的炙熱感侵蝕著人的理智,彷彿只有不斷地殺戮才能抑制心中的無名恐懼。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不斷重複,手持槍械的男人陷入了陰謀的烈火中,轉首間只看到了熟悉的槍口,只不過這一次是對著他腦袋。
【「屠夫,到了清算你罪行的時刻了!」】
男人沒有多餘的遺言,瘋狂地發出怒吼調轉槍口對準了新的敵人,在他身後是無數戰友和敵人的屍體。只有回頭的時刻,他才發覺一場本被定性為簡單級別任務的行動演變為了慘烈的戰役。
不只是「英雄」用槍指著男人的腦袋,還有許多與男人穿著相同衣服的以色列軍人,顯然他們因為已經被金錢迷惑了眼睛,成為了無恥的叛徒。
「所有人都會死!都會死!你們為金錢、為邪教、為混亂而戰鬥,而我為了偉大的猶太民族戰鬥,我是不朽的!」
老魔術師這時才發覺自己在做夢,憤怒的咆哮從自己嘴裡吼出來,面前十餘把步槍一齊開火。子彈如雨點般打穿他的防彈衣,一個個紅色的血斑留在了男人身上。
他手中的機槍也響起了奪命的終曲,無論是叛徒還是巴勒斯坦人,都是他要殺死的目標,越多越好,在自己的鮮血流盡前,殺得越多越好!
「無恥的野狗與蠢豬們!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男人是一個不入流的魔術師,幾乎沒學會一個魔術,卻在生命彌留之際,以燃燒自己的魔術迴路為代價,硬是身中十餘槍不斷氣。
一個又一個戰士倒在了這名瘋狂的男人面前,就像過去所有被他視作雜種的巴勒斯坦人一樣,與他戰鬥都是死路一條。
「英雄」是唯一一個沒有躲閃的人,魔術以無形的力量抵擋了所有射向他的子彈,他冷靜地瞄準男人的額頭。
一聲槍響,男人的鋼盔上多了一個洞口,瘋狂的笑容戛然而止,狂言止於「英雄」精準的一槍。戰鬥結束了。
男人並未倒下,鮮血與腦漿從頭頂流下,模糊了他的面容,將醜陋的惡魔之顏勾勒在了他的臉上。
人雖死亡,亦如惡鬼般站立著。
老魔術師是這場戰鬥新的見證者,他清楚往事的記憶到此為止,Berserker生前在臨近希布倫城的村落戰鬥過。
「不對、不對……不對啊!這不是我所想的東西!我要成為終止戰爭的英雄,我要召喚的英靈才不是一個殺人狂,而是廉潔的騎士。」
一截斷槍被老魔術師捏在手裡,面前就是召喚從者的魔術陣,已經被他用純銀繪畫完成。但現在他無法開口,也無法挪動身體。另一位魔術師出現在了他身後。
「你特意從西班牙的老家郵遞過來的聖遺物是誰的武器碎片?我能看到那位騎士身死後傲立於城市的中心,鼓舞戰士們死守城市的英姿。吾之寶具能看到過去與現在任何一個角落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被我所知曉。」
冠位魔術師優雅地走到傅里其身邊,從他手中奪走了斷槍,取而代之地是把一把村民伐木用的電鋸塞在了他手裡。
「這才是適合你的聖遺物。卑微的情報商人、軍火販子沒資格召喚出偉大的西班牙英雄騎士一同參加聖杯戰爭,你只配奴役著一個惡靈在聖杯戰爭中被其他組合圍剿!」
那把電鋸帶有特殊的魔力,牽引著老魔術師傅里其轉身走向周圍的村民房屋。「快住手!快住手!不要這樣子做!」
「你在說什麼傻話?沒人逼著你,是你自己舉著電鋸闖入了一戶無辜的村民家中,將這戶人家8口人全部殺死了。」
傅里其低頭一看,地上全是粘稠的鮮血,小孩與大人都倒在了他面前,而優又艷麗的冠位魔術師出現在了他身後,將一個正在哭喊的嬰兒丟了過來。
「邪惡的魔術師舉起了電鋸,將還處在襁褓中的嬰兒一刀兩斷……」
言語化為了現實,傅里其舉起電鋸,將冠位魔術師丟來的嬰兒在半空中斬殺,細小的殘肢落在地上,純潔的鮮血染紅他的面容,將惡魔之顏刻畫在了上面。
「真是殘忍,將還未斷奶的孩子殺死了。我問你,你是否也會把孤兒院里的孩子們也一個個像這樣殺死呢?一定會的,對吧?」
冠位魔術師的笑聲逐漸模糊了傅里其的視線,等他回過神,房屋外站滿了憤怒的村民,可他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村民又變為孤兒院里熟悉的孩童們。尤其是他最疼愛的海娜正舉著火把,怒罵他是惡魔。
「我不是……我沒有殺人!有人在操控我!快來人救救我……阻止我……」
電鋸舉起,魔術強化了傅里其的身體,他衰老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堪比猛獸,衝上前一刀將多個活人斬殺。
無法停止,鮮血一遍又一遍染紅他的身體與他殺人所用的電鋸,幻想與現實的壁壘正在變淡,電鋸殺人夜重現於這個普通的村莊里。
很快,視線中大部分活人都被殺死了,成了地上一堆堆屍體。有時候看上去是不認識的村民,有時候又會發覺是自己熟悉的孩子們。
多重精神上的折磨,使得老魔術師傅里其發出了痛苦的哀鳴,他恨不得把染血的電鋸插入自己的身體,以結束今夜荒誕的殺人晚宴。
「不可以,還有這麼多人等著被你屠殺,你怎麼可以把危險的電鋸對準自己呢?要愛惜生命哦~」
冠位魔術師總是適時出現,優雅的舉止,挑不出瑕疵的美艷身體,溫柔地把電鋸挪向身邊剩下的活人。
「看,她就是海娜。你視為孫女般疼愛的孩子。」
冠位魔術師隨手抓來的孩童在傅里其眼中,真的變成了海娜,乖巧又有理想的女孩。
「來吧,用你手中的電鋸,來表達的愛。啊哈哈哈哈哈!」
笑聲遮掩了傅里其的雙耳,他聽不到孩童的哭喊,耳邊響起的是海娜動聽的詩歌吟唱,就像一個小天使,賜予傅里其救贖。
電鋸慢慢停下,海娜的頭顱從身體上掉了下來。
傅里其丟下手裡的電鋸,慌亂地拿起海娜的頭顱,試圖將其裝回去。可是分離的頭顱並不是積木,無論傅里其重複多少次,頭顱都會從海娜的脖頸上滾落下來。
「院長爺爺,海娜的腦袋掉下來了。好痛……好痛……」
傅里其手裡的頭顱還在用虛幻的言語叫喊著,精神瀕臨崩潰的傅里其已經分不清虛實,一邊安慰著海娜,一邊繼續小心翼翼地把頭顱裝回去。
又失敗了,海娜的頭顱這一次表情變得扭曲起來,痛罵著傅里其的無能與罪行。
「不是的,爺爺我沒想殺你,海娜是我的寶物,救贖我的小天使。我怎麼會想要殺了你?這不是真的。」
「可是海娜的頭被院長爺爺砍下了,海娜已經死了。院長爺爺是兇手,是殺人狂魔,果然收養海娜與其他孩子都是為了滿足你醜陋的殺人慾望吧?海娜乖乖地被殺死了,所以請繼續愛著海娜吧。沒用的院長爺爺。」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
傅里其舉起手,手上又握住了電鋸,齒鏈旋轉,馬力開到了最大。
一刀劈下,海娜的頭顱變為了無法分清眼鼻的碎片,冠位魔術師依舊靜靜地站在他身旁,一手拿著畫筆,潔白的畫紙浮在空中。
冠位魔術師蘸取地上的鮮血,用畫筆在紙上作畫,數秒鐘后,一副簡單的紅色素描被她完成了。
「送給你了。」
畫紙被冠位魔術師平攤在傅里其面前,上面畫著一顆扭曲的女孩頭顱,女孩的身體筆直地立在後方,一把巨大的電鋸從上劈砍下來,一切都已經發生,無法阻止。
老魔術師傅里其憤怒地撕碎了畫紙,在冠位魔術師的笑聲中精神崩潰,淪為了只懂得殺人的瘋子,揮舞著電鋸將村落里剩餘的人一一絞殺。
新的召喚魔術陣用了隨處可見的鮮血作為材料,沾滿鮮血的電鋸被放置在了中心,充當召喚從者的「聖遺物」。
從那一刻起,屬於老魔術師傅里其的聖杯戰爭才正式開始,被扭曲了目的,空洞的內心中只剩下了殺戮一詞。
傅里其從噩夢中睜開眼,全身籠罩著黑**力的Berserker就坐在他對面,閉目靜思。
「還要殺死更多人……更多人!把這裡的人都殺死!」
傅里其念叨著無意義的言語,將水溝里浮起的死老鼠塞進了自己嘴裡,已經瘋狂的他,死老鼠的味道比新鮮的麵包好吃百倍。
咀嚼著骨頭與腐肉,將皮毛吐到水溝里,休息完畢的傅里其站了起來,今晚他還要繼續製造殺戮。
「Berserker,準備行動。」
「啊嗷嗷嗷!」
Berserker的低吼迴響在下水道中,帶著對生者的憤怒與仇視,電鋸將斬殺更多人,並吸取亡者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