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對不起蘇凡
可是,這個效果,這個結果,似乎是讓所有人都滿意了。
只不過,這個夜晚,覃逸飛的心情絲毫不能平靜。
未來,他和葉敏慧的未來,似乎就在這一念之間,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他想要和葉敏慧重新開始,可是,這個重新開始該怎麼做,他並不清楚。而且,這個轉變,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震撼,心理上的準備並不充分,現在需要時間來消化。
可是,葉敏慧是很聰明的。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突然之間轉變了,她現在必須快馬加鞭鞏固勝利果實,要不然這種好景就會轉瞬即逝。既然他已經徹底是自己的了,她就要牢牢地把他抓在手裡,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他的心。
對於葉敏慧來說,這個發展變化是意料之外的,她沒有想到這一點。儘管這事她的目標,可是,她想的是一段時間之後會有這樣的效果,沒想到會這麼快,一切成功會來的這麼快。
這樣突如其來的成功,並沒有讓她頭腦發昏。哥哥經常說的,兵法給人講的就是乘勝追擊,要是停頓下來,結果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人是有惰性的。
於是,就在陳昆幫覃逸飛換好衣服之後,葉敏慧就端著僕人熬好的參湯進來了。
「葉小姐——」陳昆見她,忙問候道。
「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我和逸飛有話說。」葉敏慧道。
「是!」陳昆道。
於是,葉敏慧就坐在了覃逸飛的沙發邊,把參湯放在了茶几上。
「逸飛,你身體不好,我讓阿姨給你熬了參湯,咱們,去外面坐著喝吧!」葉敏慧道。
「你呢?難道只有我的嗎?」他問。
「沒事,我剛才已經喝過了一碗燕窩了,呃,不過,這一碗,你可以分給我一點。」葉敏慧說著,臉上是很幸福的笑容。
她,似乎又在瞬間變成了多年前的那個無憂無慮的葉敏慧了。
覃逸飛看著她,心裡更加的自責了。
她原本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掌心的寶貝,那份快樂卻活生生地被他給磨滅了。
「好,那我們去外面吧!」他說。
於是,葉敏慧幫著他起身,坐在了輪椅上,推著他出了卧室,來到了一樓的茶室。
「你等我一下。」葉敏慧說著,親了下他的臉頰,就快步離開了茶室去端那碗參湯了。
覃逸飛坐在原地,看著打開的窗帘,便搖動著輪椅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
窗外的一片漆黑,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燈光照出去的地方才有一點光亮,可是,那一點光亮也是不足以讓他看見什麼。
茶室的窗戶,是落地的。即便是看不清,他也知道外面有兩株芭蕉。雨天坐在這個窗口,看著外面的雨,耳邊則是雨打芭蕉的聲音,讓人很容易安靜下來。
而現在,就算是看不見芭蕉葉,聽不見雨打芭蕉的聲音,也可以讓人安靜。
葉敏慧端著參湯,來到了門口,剛剛推開門,就看見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面,一動不動。
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他,在幹什麼?後悔了嗎?和她做了就後悔了嗎?他想的是蘇凡,是嗎?他想要的,只是和蘇凡做那件事,是嗎?
所以,他說對不起,是對不起蘇凡了嗎?因為和她做了,就對不起蘇凡了嗎?他是要留著他的身體給蘇凡嗎?
端著參湯的手,不禁抖了,裡面的參湯一點點灑了出來,流在了托盤裡。
蘇凡,蘇凡,為什麼到了這樣的地步,你還不能從我的生活里滾開?為什麼?
葉敏慧站在門口,盯著裡面的丈夫。
猛地,覃逸飛回頭,看見了葉敏慧站在門口。
「你在看什麼呢?」她對他笑了下,端著參湯進來了,關上了門。
「看見窗帘沒拉,過來看看。」他說。
「等我進來拉就好了嘛!」葉敏慧把參湯放在茶桌上,走過去拉上了窗帘。
外面,什麼都看不見。
說什麼拉窗帘,不過就是在這裡想蘇凡!
心裡這麼想著,可是葉敏慧還是不變的笑容,推著他的輪椅來到茶桌邊,然後坐在他的身邊,端起參湯的碗,拿著勺子一點點吹著。
覃逸飛看著她。
「你看人家幹什麼?剛才還沒看夠嗎?」她嬌笑道。
「呃,你,還好吧?」他問。
「你說——」她反應過來了,便放下參湯的碗勺,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腿間,隔著衣服貼在那裡,道,「到現在還是,疼。裡面,疼。」
「抱歉!」他說。
「傻瓜,有什麼好抱歉的?第一次都會疼的。」她笑著說。
「呃,那,你等會兒就早點休息——」他說。
「那又不是休息就能不疼的。」她撅著嘴,一臉委屈地說。
覃逸飛完全不明白,看著她。
「等會兒到床上你把我揉揉,好嗎?揉揉就不疼了。」她說著,望著他。
他卻,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自己揉的話,好怪異,是不是?」她說。
「那,好吧!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他說。
她笑了,道:「沒關係,我會告訴你的。來,嘴張開,我來喂你。」
他張開了嘴,參湯就順著他的喉嚨流了下去。
「怎麼樣?燙不燙?」她問。
她很賢惠,那個飛揚跋扈的葉敏慧,也會變得這樣的賢惠——
「不燙,謝謝你。」他說。
「逸飛,以後,不管你想要什麼,你就跟我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會努力做到。」她說。
「我不想你太辛苦。」他說。
「傻瓜,我們是夫妻啊!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葉敏慧道,「我會陪著你好好做康復訓練,把你的身體練好,然後再做其他的事。公司什麼的,暫時扔著去不要管。等你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咱們再一起做。」
「可是已經拖了很久了。」他說。
「別怕,要不然,就讓我哥先去給咱們盯著,怎麼樣?」葉敏慧說著,又吹著勺子里的參湯,餵了他一口。
「珩哥事情很多的,再用我的事去麻煩他,他也——」覃逸飛道。
「沒關係的。反正他已經那麼多事了,多一件又不會怎樣。你別管,回頭我給他說。只要是我說的,他一定就好好去做了。」葉敏慧笑著說,「我哥他最疼我了。」
覃逸飛點頭。
「哦,還有,逸飛,等咱們正式結婚以後,還是經常去和你爸爸媽媽一起住吧!反正都是在京里,而且爸爸那麼忙,家裡就只有媽媽一個人,咱們多陪陪她,怎麼樣?」葉敏慧真是很乖巧懂事。
這話一說出來,倒是讓覃逸飛不好意思了。
「我爸媽那邊一直是姐姐在照顧,我也不知道——」覃逸飛道。
「姐姐很辛苦了啊!你不覺得嗎?這麼多年都是姐姐在照顧整個家,也該讓她休息休息了。我們多回家去住,幫她分擔一些,不是很好嗎?爸媽生了你們兩個,又不是只有姐姐一個。」葉敏慧道。
「那,好吧!」他說。
「還有啊!你看你是覃家的獨子,雖說爸爸沒有讓你參與他的事,可是呢,有些關於咱們覃家自己的大事,你也得參與進去做決定,不能老是讓霍書記和爸爸做決定了。」葉敏慧吹著參湯,道。
「可是,清哥在那些事上面更有能力,而且,我也不喜歡管那些事,他們決定——」覃逸飛道。
「不行!」葉敏慧打斷了他的話,給他餵了口參湯,道,「爸爸入常以後,霍書記也一起入了,他們就是平級了,而且,霍書記年紀比爸爸小那麼多那麼多,首長就是把霍書記當做接班人在培養的,要是咱們在覃家的事情上不能有立場不能擔當的話,覃家就會變成霍書記的勢力了,明白嗎?」
「那也沒事啊!我爸本來就是要培養支持清哥的,只要清哥——」覃逸飛道。
「你真是傻!」葉敏慧打斷他的話,盯著他。
覃逸飛愣住了。
「爸爸有爸爸的想法,咱們不能沒有咱們的想法啊!」葉敏慧道,「而且,爸爸是全力支持霍書記的,誰知道將來霍書記掌權了咱們覃家能分到多少?」
覃逸飛完全呆住了,道:「這些,沒必要分的那麼清吧!我家的就是清哥的,清哥的——」
「覃家的是霍書記的,可是,霍書記的,未必就是覃家的。」葉敏慧道。
「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麼說,就算我爸把覃家的一切都給清哥,我也沒有意見。本來就是——」覃逸飛道。
葉敏慧很想說,給了你的清哥不就是給了蘇凡,你是這麼想的吧?你就是想把一切都給蘇凡,是不是?
可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絕對不能這樣,絕對不能把有利的局勢變成不利的。
「霍書記的背後,不止是有咱們覃家,還有曾家,還有,你忘了姓江的了嗎?霍書記一直在讓姓江的給他做事,等他掌權之後,難道不會給江家分好處嗎?你就能保證霍書記會全心為咱們著想,為覃家著想嗎?」葉敏慧說著,吹著參湯,「咱們得為自己打算,為覃家打算。你看姐姐姐夫和霍書記的關係那麼好,而且他們兩個都是那麼佛系的,只要霍書記想要的,他們怎麼可能會反對?要是咱們再不為覃家著想,等到將來霍書記掌權了,咱們覃家非但不會得到咱們的,搞不好還得把現在的一些分給江家。你想要分給江家嗎?」
江家——
說到這個江字,覃逸飛的腦子裡,馬上就浮現出蘇凡被劉書雅槍擊后的那一刻,自己抱著流血昏迷的蘇凡的那一刻——
那一幕,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從沒有在他的記憶中淡化過。
他要為蘇凡報仇的,絕對不會放過江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