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會變得更親密
他吻著她,在深夜裡。
她閉著眼睛,心裡,卻如同波浪一般不停地翻湧。
他知道她已經睡著了,吻了幾下就停止了,當做是晚安吻——霍漱清說的,女人要滋潤,要呵護,而希悠,希悠她主動說出了她這些年太冷淡,這麼坦誠跟他說,而不是把過錯推給他或者不言不語,這是件好事,所以,他也要主動一點,主動,就從晚安吻開始——於是,曾泉轉過身就去睡覺了。
可是,他剛要轉身,手就被她拉住了。
他愣住了,在黑暗中盯著她。
四目相對,什麼,都看不見,其實真的是什麼都看不見。
「希——」他還沒叫出她的名字,她就起身趴在了他的身上。
曾泉,呆住了。
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俯身吻著他,一言不發。
曾泉只是愣了那麼片刻,就翻身壓住了她。
黑暗中,她的衣衫被扯開,而他的也是同樣。
肌膚相親,點燃了這寒冷的夜。
可以,重新開始的嗎?
哪怕,哪怕他只是醉了。
第二天天亮了,曾泉和霍漱清一起出席了兩省合作的協議簽署儀式,最終的一個簽署過程,儀式結束后,曾泉一行就要啟程返回滬城。而兩人離開的時候,蘇凡和方希悠都沒有起床。
昨夜,都累了,不是嗎?
蘇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這個時間,在這個國家其他地方已經是快到午飯的時間,可是,在回疆,正是工作時間。
蘇凡看了下時間,猛地起床。
洗漱完畢跑下樓,她看見孫敏珺正在客廳里坐在沙發上,拿著電腦在做什麼。
「我嫂子呢?」蘇凡問孫敏珺。
「哦,方小姐可能還沒起床,她沒下樓。」孫敏珺把電腦放在一旁,道。
「她昨晚很早就回房間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蘇凡道。
「曾市長沒說——」孫敏珺道。
「我去看看,要是她不舒服的話,趕緊找醫生看看。」蘇凡說完,就趕緊上樓了。
蘇凡上樓,來到方希悠的房門口,輕輕敲門。
可是,方希悠沒有回答。
蘇凡有點不放心,便給曾泉打了個電話,可是曾泉沒接,她也就掛掉了。
在門口站了會兒,蘇凡又敲了下門,說了句「嫂子,你怎麼了?我進來了」,說完,蘇凡就推門進去了。
蘇凡進去的時候,方希悠已經醒了,聽見蘇凡進來,她起床了。
昨晚的事,兩個人還是有點尷尬,至少,蘇凡覺得很尷尬,看見方希悠起床,她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方希悠倒是很淡定,好像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對蘇凡道:「我今天是不是起太晚了?」
「沒事,飛機還趕得及。」蘇凡微笑道。
「抱歉!」方希悠道。
蘇凡搖頭,道:「嫂子,我去樓下等你。」
說完,蘇凡就準備走了,方希悠卻叫住了她。
「迦因——」
「什麼?」蘇凡轉身問道。
「昨晚,對不起!」方希悠道。
蘇凡微微一愣,想起昨晚方希悠說的那句「我恨你」的話,輕輕搖頭。
「真的,很難堪。」方希悠苦笑了下,道,「我想,過去的事,是真的要放下了。我不該把自己的不幸都歸結於你,就算是錯,也是我自己的錯——」
「嫂子,你別這麼說。」蘇凡打斷方希悠的話。
方希悠看著她。
蘇凡抿抿唇,道:「其實,我也,我才是應該向你道歉的。我沒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過多干涉了你和我哥的婚姻,對不起,嫂子。」
方希悠,愣住了,看著蘇凡。
蘇凡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停住了。
方希悠笑了下,道:「那,我們算是扯平了吧?」
蘇凡愣住了。
「嫂子?」蘇凡道。
方希悠笑了下,道:「阿泉總和我說,我們要放下過去,我想,我們是應該放下過去,我和他,也和你。」
蘇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真是很無能的行為,而把自己的命運歸咎於別人,才是蠢事。所以,迦因,我們,扯平了吧?」方希悠道。
蘇凡點頭。
「那,以後大家都重新開始,希望你也是。」方希悠道。
蘇凡沒說話,方希悠也沒再說什麼,走向了洗手間。
「嫂子,我在樓下等你吃早飯。」蘇凡說完,就走了出去。
方希悠沖了個澡,隨便吹了下頭髮,就穿著睡衣下樓了。
雖然外面天寒地凍,可是家裡暖氣很舒服。
方希悠走到餐廳的時候,蘇凡果然在那裡等著她。
「嫂子請坐!」蘇凡看見方希悠,起身道。
「別這麼客氣。」方希悠微笑道。
保姆阿姨端上來了早飯,方希悠四顧道:「嘉漱呢?怎麼不見了?」
「剛才張阿姨和敏珺帶著他出去外面玩了,附近有個室內兒童遊樂園,挺不錯的。就帶著他去了,有很多小朋友都在那裡玩。」蘇凡道。
「哦,這樣啊!」方希悠道。
保姆阿姨端來早飯,就主動上樓去打掃了,留下蘇凡和方希悠在餐廳里。
「迦因——」方希悠叫了蘇凡一聲。
蘇凡抬頭,看著方希悠。
「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昨天晚上那種話。」方希悠道。
蘇凡沒明白。
「我從來沒那麼惡毒過,真的。不憚以最壞的思想揣測別人,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做人準則。所以,不管是誰,多麼讓我厭惡的人,我都不會說出很重的話。而我,卻對你——」方希悠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蘇凡道。
方希悠搖頭,道:「我最近發現自己變得都不像自己了,總是做一些很奇怪的事,變得很,有些惡毒,很小氣,很——我不喜歡這樣,可是我就變成了這樣的人。」
蘇凡望著方希悠,道:「其實,我也,也做了很,很壞的事。」
方希悠不解,看著蘇凡。
蘇凡想和方希悠說,我昨晚跟我哥說,讓他去找那個讓他動心的人。可是,她沒辦法說出口。方希悠說恨她什麼的,她都可以理解並原諒,可是,她並不能保證方希悠會在聽了她說這種話之後像她一樣想。既然不能保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什麼都別說了吧!何況,她也答應了曾泉,以後她不會再過問他們的事了。
想了想,蘇凡笑了下,道:「一切都會變好的。」
方希悠沒明白她要說什麼,卻聽她這樣說,也不再追問,便點點頭。
「其實——」蘇凡道。
方希悠看著蘇凡。
「我哥那個人呢,有時候感覺他就是屬於那種需要被敲打的類型。」蘇凡笑著說。
方希悠愣住了。
「敲打?」方希悠問。
「額,這麼說不準確,不過也差不多。他呢,這輩子太順了,什麼都得到了,要什麼有什麼,有很順利的仕途,還有你這麼好的妻子,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挫折是什麼意思。」蘇凡道。
方希悠笑了下,沒說話。
的確,曾泉很順,曾泉的人生,很順。
正如蘇凡所說。
他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別人拼勁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可是,他也同樣得到了別人不能理解的孤獨。
「所以呢,像他這樣,就需要時不時地敲打一下,你要是太順著他的意思了,他反倒是覺得沒趣了。」蘇凡道。
方希悠的心頭,一頓,盯著蘇凡。
因為她太順著曾泉,曾泉才對她視而不見嗎?而蘇凡總是和他鬥嘴,不會順著他,他才會一直記掛著她嗎?
可是,可是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呢?難道也和蘇凡一樣嗎?那個人,究竟是誰?
必須要查清楚,她不能稀里糊塗和他在一起生活。
絕對不能。
見蘇凡這麼認真和自己說話,方希悠不禁笑了,看著蘇凡,道:「我昨晚那麼說你,你,還願意幫我?」
蘇凡笑了下,道:「正如你剛才說的,昨晚是你第一次對別人說那樣的話,那我,額,應該感到開心才是。」
「開心?」方希悠不明白了,看著蘇凡。
「是啊,說明你願意把你的真實感受表達出來了,哪怕是怨憤,你也願意說出來了,說出來比憋在心裡好多了,真的。」蘇凡道,「而我,成為第一個讓你願意說出這種話的人,我很開心。比起其他的,你願意敞開心扉表達感情,這是最重要的。」
方希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盯著蘇凡。
蘇凡對她笑了,一如既往燦爛的笑容。
「你,不恨我嗎,迦因?」方希悠問。
「為什麼要恨你呢?你恨我是很正常的,換做我是你,恐怕早就爆發了,而不是一直忍到現在。所以,我不會恨你。」蘇凡道,「而且,我還會覺得我們的關係,是不是真的就親近起來了呢?」
蘇凡看著方希悠微笑著。
方希悠有點搞不清蘇凡的腦迴路了,怎麼,怎麼會有這麼想?說開心就算了,居然,居然還會說關係親近?
「為什麼?」方希悠問。
「因為,額,好朋友之間才會無所顧忌地說出心裡的想法啊!就像我和雪兒,會吵會鬧,可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蘇凡道。
方希悠,愣住了。
蘇凡微微笑了,道:「我知道嫂子和我不會是朋友,可是,你能對我坦誠直言,對我來說就是親近的表現,你說那種話,卻沒有惡意,這一點我明白。」
說完,蘇凡沒有再開口,低頭吃飯。
而方希悠一直愣愣坐著,直到許久之後,蘇凡才抬頭望著方希悠,道:「一顆心本來就不大,要是藏了太多的心事,會承受不了的。你和我哥是夫妻,他是你愛的人,兩個人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多多溝通,心裡會舒服很多的。要是心情不好了,就敲打他一下,也是讓你們變得親密的方法。」
方希悠,沉默了。
「人和人,有時候就是靠這樣的辦法才親近起來的。因為,只有一個人讓你可以肆無忌憚地表達心情的時候,那個人會覺得你是信任他的,那才是自己人。」蘇凡道,望著方希悠,蘇凡接著說,「我們結婚,不就是想要有個人永遠都是自己的人嗎?那何必在那個人面前偽裝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