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會自責
「你在忙嗎?」蘇凡問霍漱清。
「沒有,剛到家。」霍漱清道。
事實上,霍漱清剛剛和顧希談完,顧希回房間休息了,他也回去了自己的書房。
可是,霍漱清不想讓蘇凡知道顧希在家裡,顧希突然被蘇以珩送到家裡來,蘇凡肯定會猜測原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昨晚的事就這樣過去吧!
說是就這樣過去,可實際上根本沒有那麼快就過去的。顧希還得在他家裡待兩天,然後蘇以珩就直接過來接她回京。
「我和嘉漱去滬城,現在還在路上。」蘇凡道。
「曾泉在嗎?」霍漱清問。
「嗯,他就在我旁邊,正抱著嘉漱呢!孩子睡著了。」蘇凡道。
霍漱清的眼前,好像看見了兒子那軟綿綿的睡相,那嫩嫩的肉肉的小手,真是讓他心疼的不行啊!
「你有話要和他說嗎?」蘇凡問。
「額,把電話給他吧!」霍漱清道。
當著蘇凡的面,兩個男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霍漱清只是說蘇凡和孩子過去給曾泉添麻煩了,曾泉卻說「只有一天而已,而且,我也很想和嘉漱在一起待一會兒」。
兩個男人閑聊了兩句,就結束了通話。
「那等你到了滬城再說吧,先掛了。」霍漱清道。
「我知道了。」蘇凡也是想和他說一下她決定和逸飛見面的事,還是和他說一下比較好。
霍漱清便掛了電話,曾泉看著蘇凡。
「好像快到了。」曾泉道。
「我看見路標了。」蘇凡微笑道,「第一次去你家啊!」
「是我不對了,應該早點請你來的。」曾泉道。
「那當然,你應該早點的。」蘇凡笑著說。
曾泉看著她,也笑了。
孩子,在曾泉的臂彎里安靜入眠。
蘇凡看著窗外的夜色,道:「我第一次去滬城的時候,感覺這個城市真的好大啊!」
「現在還是很大啊!更大了。」曾泉道。
「那當然了。」蘇凡道,「那時候真的好像,有種在迎接自己新生命的感覺。」
「你,還是喜歡設計,是不是?」曾泉問道。
他知道蘇凡第一次去滬城,就是和覃逸飛一起去領獎的那次。
「嗯,我,喜歡。」蘇凡道,「只不過,我更想和霍漱清在一起。」
曾泉笑了,蘇凡看著他,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他搖頭,道:「只要這是你自己想要的就好了,沒什麼可笑的,反而,額,應該說霍漱清很值得別的男人嫉妒。」
蘇凡笑了下,沒說話。
「每個人只要找到自己的路,一直努力走下去就好了。就這樣,走下去。」曾泉幽幽地說。
「你也是一樣。」蘇凡望著他,道。
曾泉看著她。
「希望你可以實現你的夢想,到時候,我就可以跟別人吹牛說,我哥哥有多麼多麼優秀了。我可以跟螃蟹一樣橫著走,也沒人敢說我了。」蘇凡笑著說道。
「真是不可想象,那你得多肥啊!」曾泉道。
「為什麼要肥啊?」蘇凡不解,問。
「你要是不足夠肥,怎麼橫著走?」曾泉道,「你還是算了吧,那麼肥的,很嚇人。」
蘇凡這才明白自己掉到他的坑裡了,準確地說,是自己挖的坑。
「你再說——」蘇凡道。
曾泉笑著,蘇凡看著他,也不再生氣了。
車子,在車流中駛向了曾泉的家。
霍漱清走進了卧室,打開手機看著新聞,手機就響了。
工作,總是很多。
而其他的事,更多。
蘇凡和曾泉帶著嘉漱到了曾泉的家裡,孩子就醒來了,曾泉讓勤務人員給蘇凡和嘉漱收拾好了房間,兩人就帶著嘉漱在客廳里玩。
「沒事,你去休息吧,我陪著他就好了。」蘇凡道。
曾泉想了想,道:「要不,我們一起去看浦江夜色?你看過沒?」
「啊,那個,倒是沒有。可是現在這麼晚——」蘇凡道。
「沒關係,我打電話安排一下。你給孩子穿暖和點。」曾泉說著,就起身走到一旁給秘書打了電話。
蘇凡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微微笑了。
對啊,霍漱清——
蘇凡趕緊掏出電話,給霍漱清打了過去。
他很快就接了。
「到了?」他問。
「嗯,剛到,嘉漱醒了,你要不要和他視頻一下?我們等會兒去看看浦江夜色。」蘇凡道。
「這麼晚了?」霍漱清道。
「額,沒關係,給孩子穿暖和一點就可以了。」蘇凡道。
「好吧,那你們自己注意。我要看看我兒子,不知道小傢伙什麼樣子了。」霍漱清道。
蘇凡便笑著給他打開了視頻,霍漱清看見兒子坐在地上的一堆玩具中間,小手抓著玩具玩著。這是曾泉為了讓嘉漱來家裡可以玩的開心特意讓工作人員去買來的,今天早上才送到家裡來,而陽台上這個角落裡的遊戲區,也是早上快速安裝起來的,都是為了嘉漱。
霍漱清看著嘉漱在那裡認真地玩,不管他怎麼叫,都不回答自己,不禁無奈地嘆氣笑了。
「這個小傢伙,好像一玩起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蘇凡道。
「沒事,小孩子的天性就那樣。說明我們嘉漱是個專註力很強的孩子!」霍漱清道。
曾泉安排好了遊船的事,就掛了電話,結果看見蘇凡和霍漱清在視頻,就沒有過去,遠遠看著。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霍漱清見兒子一直在玩,也不理自己,便對蘇凡說:「你先掛了吧,等你們回來了我再好好陪兒子玩。」
蘇凡也覺得這樣很浪費他的時間,便答應了,對霍漱清道:「我還有事要和你說。」
說完,她就關掉了視頻。
「我陪著嘉漱,你去打電話吧!」曾泉道。
蘇凡便起身離開了,走出了小樓。
曾泉看了眼她的背影,低頭和小外甥一起玩。
「怎麼了?」霍漱清問。
「我,還是再見逸飛一次吧!」蘇凡道。
霍漱清愣住了,道:「你,想好了嗎?」
「嗯,我,還是見一次吧!」蘇凡道,「你,能和我一起嗎?」
「我最近很忙,可能沒機會過去。」霍漱清道。
「那——」蘇凡道。
「你決定好了嗎?」霍漱清問。
「嗯。」
「好,那,你自己和他約吧!我就不過去了。」霍漱清這麼說著,可心裡,也沒辦法徹底安心下來。
蘇凡,沉默了。
「丫頭——」他叫了她一聲。
「嗯。」她應聲。
「見過他以後,這個問題,是不是不會再成為我們的問題了?」霍漱清問。
「霍漱清——」
「我在聽。」他說。
「你會相信我嗎?」她問。
「我相信你,只是,我,並不是那麼相信自己。」他說,說著,他嘆了口氣,可是,沒有讓她開口,他就說,「既然你決定了就好。我,沒有別的可說了。」
蘇凡,一言不發。
這麼些年,這件事對他的傷害,也是,到時候了結了。
「霍漱清——」她叫了聲。
「什麼?」他問。
「對不起!」她說。
「不用再說了。你,不用說道歉。這件事,我們都讓它過去吧,一切,都過去吧!」他說。
蘇凡,沒有說話。
「你去玩吧,我要準備睡覺了。」霍漱清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為什麼?明明是他想讓她去見小飛的,怎麼她決定要去見了,他又——
霍漱清長長地嘆了口氣,是他不該這樣,他不該啊!
不管這件事誰對誰錯,都應該翻篇了。
蘇凡靜靜地站在院子里,望著漆黑的夜空。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是曾泉——
「怎麼了?」他問。
「沒什麼。」蘇凡道。
曾泉走了過來。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虧欠逸飛很多,因為那些年他幫了我太多太多,可是,實際上,我虧欠霍漱清的,更多。」蘇凡說道。
曾泉輕輕拍了下她的肩,站在她身邊。
蘇凡看著他。
他穿著一件煙灰色的羊毛衫,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成熟的感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也難怪,畢竟他現在是滬城的市長了,身份也變了。
「夫妻之間,誰欠誰,這種事本來就沒辦法說清的,不是嗎?」曾泉道。
「那些年我的確過的不易,可是,他比我,更不易。逸飛幫助我,可是,沒有人,幫助霍漱清,他一個人——」蘇凡說著。
「別再自責了,過去的事,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了,不是嗎?」曾泉打斷她的話,蘇凡望著他。
「只要從現在開始,好好的過好現在和將來,不就可以彌補了嗎?」曾泉道。
蘇凡沒說話。
「其實呢,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應該說從昨晚開始心情就不好了。」曾泉走到一旁,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輕輕搖晃著。
這是方希悠來的時候安置的鞦韆,因為她喜歡。
「發生了一些事,讓我的心情,說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看待這些事,不知道——不過,現實就是這樣,根本不會給你時間去讓你調整自己的心情,只有讓你去接受,讓你去善後。經過這半天,跟你和嘉漱在一起的這半天,我也想明白了,過去發生的事,不能只怪一個人,兩個人都有錯,俗話不是常說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嗎?我也不該一味地怪她,而忘記了她也需要我去保護——」曾泉道。
蘇凡聽明白了,看樣子是曾泉和方希悠的事,她沒有打斷他。
「她是我的妻子,在她最需要幫助保護的時候,不是我在她身邊,而是另外一個男人。我應該去承擔的責任,卻是另一個男人在替我承擔。」曾泉說的,既有沈家楠,又有蘇以珩。
是啊,方希悠的事,應該是他來承擔,可是結果——
「所以,我想,霍漱清也為那三年的事很自責,他也想彌補那三年對你的缺失,他也想,如果那個時候是他在你身邊該多好,而不是逸飛。他,也會在自責。」曾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