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在

  蘇凡望著覃逸秋臉上那疲憊的神情,想起方才覃逸秋的獨自落淚,便說:「嫂子,要不你也回家休息吧,這裡我來守著。你先帶我去見見醫生,我去和醫生了解一下應該注意什麼。」


  「我還是——」覃逸秋道。


  「沒事,嫂子,你回家休息吧!這幾天你一直兩頭跑,醫院要照顧,家裡徐阿姨身體也需要你照看,你自己也得保重自己的身體。現在我在這邊守著,要是有什麼事,我就給你打電話問你,可以嗎?」蘇凡勸道。


  覃逸秋望著蘇凡,良久,點點頭。


  和醫生交流了下,了解了需要注意的事項,蘇凡拿著筆記本認真做了記錄,覃逸秋注意到了,心裡也輕鬆了許多。


  葉敏慧雖然也很認真盡心,可是畢竟葉敏慧是被人伺候著長大的,對於怎麼照顧人,還真是不如蘇凡,蘇凡畢竟心細。


  回到家,覃逸秋見了母親,母親便問「你會來了,醫院裡誰在?」


  「迦因回來了,交給她了。」覃逸秋道。


  「敏慧呢?」母親問。


  「敏慧說她回家休息了,她們兩個沒遇上。」覃逸秋道。


  母親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媽,迦因她會照顧好小飛的,您別擔心了。」覃逸秋道。


  「是嗎?我不該擔心嗎?」母親嘆道。


  「迦因她很認真的,她在照顧人這個方面,比敏慧要好很多,敏慧她心有餘力不足。」覃逸秋道。


  「是啊,那等到小飛醒來呢?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迦因,當他知道是迦因一直在照顧他的,你覺得他會放下他對迦因的感情嗎?」母親看著覃逸秋,道。


  覃逸秋微微張嘴,又閉上了嘴巴。


  是啊,如果小飛知道是蘇凡在他昏迷的時候照顧他,怎麼可能會不愛她?這份感情,恐怕就要持續一輩子了啊!


  徐夢華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也不想說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你們都說的對,他能儘快康復是最重要的。除了這一點,其他的,真的無所謂了啊!」


  可是,覃逸秋的心裡,也是深深的擔憂。


  母親說的,她並不是沒想過。可是現在能做什麼呢?人活著才是最要緊的啊!


  醫院裡的日子,在外人看來是枯燥到極點的,可是,蘇凡沒有覺得有什麼無聊,或者辛苦。


  按照醫生的囑託,蘇凡每個小時都會給覃逸飛讀文章,她從網路上搜集著所有和他曾經生活或者去過的地方有關的資料,認真地給他讀著。還拜託江津把覃逸飛在榕城家裡的一些唱片都拿過來,在病房裡擺上播放著。


  覃逸飛出事後,江津就從榕城來到了京里,幫著覃逸秋和羅正剛在醫院和家裡照料著。而邵芮雪,自從蘇凡回京后,她也來到了京城,給丈夫和蘇凡幫忙。覃春明來到病房探望兒子的時候,就看著這三個年輕人在那裡忙活著。


  病房裡的花,是蘇凡挑選了,江津安排人每天從花市挑選的最新鮮的花朵。就連病房裡的布置,也看起來很有家的感覺。覃逸飛,就安安靜靜睡在這一片溫馨之中。


  每天晚上,霍漱清回到家裡,蘇凡就會和他通電話,她也會給霍漱清發視頻,讓霍漱清看看還在昏迷中的覃逸飛,把手機放在覃逸飛的耳邊,霍漱清就會和覃逸飛聊聊天什麼。


  「辛苦你了,丫頭!」霍漱清總是會這樣和她說。


  「沒事,沒事的,就是現在他還這樣,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得來。」蘇凡道。


  「醫生怎麼說?」霍漱清問。


  「還得等著。」蘇凡說。


  霍漱清「哦」了一聲。


  昨天,蘇以珩給他打電話說了覃逸飛車禍的調查情況,現在真的是變成了一樁無頭案了,所有的線索,都沒有辦法進展下去,不管是蘇以珩這邊,還是警方,抑或是葉承秉的安全局手下。


  「現在只有讓小飛醒過來,必須儘快醒過來,要不然,這件事拖的時間越長,後續影響越是麻煩。」霍漱清對蘇以珩道。


  「是,我知道,霍書記,醫院那邊我派人在緊盯著,護理方面有迦因在的話,應該會比較快——」蘇以珩道。


  「敏慧的情況怎麼樣?」霍漱清問。


  「我媽放寒假了,說帶著敏慧去找個島上玩幾天,敏慧不去,整天就在家裡待著。」蘇以珩道。


  「抱歉,以珩,敏慧和家裡這邊,還要你幫忙解釋一下。」霍漱清道。


  「您放心,霍書記,這個沒問題,敏慧她也知道的。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蘇以珩道。


  「那就好。曾泉呢,你見他的情況怎麼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霍漱清問。


  孫穎之找到曾泉之後,蘇以珩就趕去見曾泉了,可是——


  「他,可能是真的不想回來了。」蘇以珩道,「我沒見過他那麼果決,那麼,頹廢!」


  「頹廢?」霍漱清問。


  「嗯,他好像對所有的事都沒興趣,我和他說那份辭職信被人劫走了,他也無動於衷,我說逸飛出事了,他也,沒動靜。我都,不知道他怎麼了。」蘇以珩嘆道。


  「孫小姐怎麼和你說?她是不是一直要留在曾泉那邊?」霍漱清問道。


  「她也不回來了,她說要和阿泉一起,唉,不知道要幹嘛。昨天我給希悠打電話,希悠說夫人也給穎之打電話叫她回來了,可是穎之不回來。」蘇以珩道。


  「希悠呢?」霍漱清問。


  「她還是那個樣子,好像事不關己一樣。這些人啊,都怎麼了。」蘇以珩嘆道。


  是啊,都怎麼了?

  霍漱清也不明白。


  現在不管是哪個方向都沒有突破,原本這些事都不是可以著急地了的,特別是逸飛的事,真的就是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熬的。霍漱清很清楚這是一種怎麼樣的煎熬,他是經歷過的,現在蘇凡又在經歷。


  有句古話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其實,這個世上其他的很多事也都是如此,如果自己不去經歷,就不知道這份經歷有多麼的艱難或者快樂,箇中滋味,都是需要自己去品味的。


  雖然護理覃逸飛只有三天的時間,而且身體清潔這種都是有專門的護工在做,可是,蘇凡也深刻體會到了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裡霍漱清的艱辛。


  「霍漱清——」她低低叫了他一聲。


  「嗯。」他應聲道。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她說。


  他微微笑了,道:「你怎麼突然又說這種話?還是說,你終於發現我的好了?」


  蘇凡沒說話。


  她怎麼不知道他的好呢?只是因為一直以來都習慣了,習慣了就感覺不到了,好像就變成了理所當然。可是,任何關係里,哪有什麼理所當然?


  「傻丫頭,你是我娶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他微笑道。


  蘇凡也微微笑了,道:「你嘴巴這麼甜,是不是背著我幹什麼壞事了?」


  「是啊,你要是不在我身邊我就會忍不住幹壞事,那你趕緊過來吧!」霍漱清道。


  蘇凡不語。


  「好了,跟你開玩笑的。」霍漱清笑著道。


  「我想你,霍漱清!」蘇凡道。


  「嗯,我知道。」霍漱清道,「我會等著你的,現在家裡的事更重要,小飛,還有曾泉的事,明白嗎?」


  蘇凡嘆了口氣,道:「你放心,我自己惹出來的事,我會認真處理好的。」


  「不要總是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攬,知道嗎?我們大家一起面對,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霍漱清道。


  「嗯,我知道了。」蘇凡嘆道。


  看著床上躺著的覃逸飛,蘇凡對霍漱清道:「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已經不早了。」


  「我今天到了新家。」霍漱清道。


  「哦,早上孫敏珺打電話和我說了,她也給我看了視頻,還布置的不錯。」蘇凡道。


  「嗯,小孫做事很麻利。」霍漱清道。


  「那就好!我媽選的人總是沒錯的。」蘇凡這麼說,心裡卻不禁抽痛了一下。


  孫敏珺是住在霍漱清家裡的,蘇凡知道,可是,她既沒和孫敏珺說什麼,也沒點破霍漱清。


  很多事,還是不要說了,說多了大家都尷尬。


  「那你也早點休息。」霍漱清對蘇凡道,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凡關了手機,坐在床邊,望著沉睡的覃逸飛。


  「逸飛,我不想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她說。


  可是,覃逸飛是不會回答她的,而她也沒有等著他對自己說什麼。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是我搞出來的,如果,如果我可以指望的上,我媽是不會讓孫敏珺過去的。」蘇凡自言自語道。


  「我知道孫敏珺很有本事,很能幹,可是,我可能還是太小心眼了吧,心裡,總是過不去這個坎。可是我知道我媽也是為我好,他們,都是為了我好,你,也是!」蘇凡望著覃逸飛。


  「逸飛,我不想你們都這樣對我,我不想變成一個只會依靠你們的人,我——」蘇凡說著,額頭抵在他的手上。


  「逸飛,你快點醒來,好嗎?你別這樣了,你不能這樣啊!如果你醒不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淚水,從她的眼裡涌了出來。


  「我其實什麼都做不到,不管我怎麼想,我都做不到。我連,連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我,」她抽泣著,淚眼蒙蒙望著他,「我連自己的家事都搞不清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給了別人,卻,卻把自己的哥哥給,給害了。還有你,逸飛,你說,我這輩子,到底在幹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


  可是,覃逸飛聽不見,他什麼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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