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的幸福是什麼
或許,聶瑾就是一個事業型的女強人吧!這樣的女人,總是很悲哀——至少她顧小楠是這麼感覺的。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聶瑾對姜毓仁的忽視促成了她顧小楠和姜毓仁這麼多的糾纏。
到了下午六點半,家門終於響了。
她一直坐在客廳里上網,聽到那清楚的開門關門聲,壓抑不住的喜悅噴出心頭,幾乎是跳到他面前的。
玄關里的燈光剎那間晃了下他的眼睛,他站在門口,靜靜地站著,望著眼前笑盈盈的她,似乎想要確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幹嘛?這麼不想看見我嗎?」她背著手,走到他面前。
他一下子抱住她,那麼用力,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一樣。
就是那麼擁抱著,一句話也不說。
今天,他想了很多。婚姻、前途、愛情,想了太多。如果他和聶瑾結婚,或許會帶來很多的好處,會讓他的前途少很多的障礙,可是,和聶瑾結婚的那天就是他將自己的愛情埋葬的一天,一旦踏上了婚姻之路,他就再也不能回頭。父母說什麼,結婚以後他可以繼續和顧小楠來往,可他們沒有想過,這樣對顧小楠有多不公平,對他有多不公平。從今以後,他將再也沒有力量去愛,也沒有資格去談愛。
然而,那個副部級的誘惑擺在他面前,他的心情根本不能平靜。閉上眼,他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光燦燦的未來——儘管他也知道,不論到了何時,這條路都不是平坦的。
「你怎麼了?」顧小楠終究還是察覺出他的異樣,抬起頭望著他。
他的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疲倦,讓她心疼不已。
這輩子,她最想要的就是姜毓仁可以開心幸福的生活,讓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哀愁。或許,這樣的想法顯得太過高尚,可是,他的幸福,才是她幸福快樂的根源。
他低頭,靜靜地注視著她,好久之後,才吻住了她的唇。舌尖輕易地撬開她的牙齒,與她的小舌糾纏起來。
起初一點點的渴望,瞬間便如潮水般襲來,連最後一絲意志都淹沒。
沒有一句話,不說一個字,他只是那樣瘋狂地吻著她,似乎在用一種最簡單的方式來確定自己此刻的擁有。
他知道,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情意,那樣的熾烈,只要輕輕一個碰觸或者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瘋狂。
不知道怎麼辦——說起來,他還是自私的,他還是個凡人,他沒有足夠的意志和力量去抵抗前途的誘惑,可他不捨得離開她——這就是他的矛盾!
她感受到了他的渴望,同時,也很清楚自己的需要。
想他了,真的想他了,哪怕是和他生氣的時候,也總是不能生氣的徹底。當時她和袁靜說自己要拒絕邀請時,袁靜還嘆氣說她完蛋了,被一個男人迷惑了心智。可她認了,她就是被姜毓仁迷惑了,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哪怕是他讓她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
身上的薄毛衣並不能隔絕背後的牆壁傳來的冰涼感覺,她攀著他的肩,一下下迎接著他狂浪的佔有,直到他發出低沉的一聲嘆息,抱著她不再動彈。
臉頰,依舊滾燙,心跳,也難以平靜。
她痴痴地望著他,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想你。」她說。
姜毓仁覺得即便是激情過去了,他的心也不住地顫抖,特別是她的這三個字,讓他聽到了自己那顆心「咔嚓」碎裂的聲音。
「楠楠——」他低聲叫道。
「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鬆開他,笑了下,說:「你怎麼了?莫名其妙說這種話幹什麼?難道你要拋棄我了?」
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她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如何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楠楠要答應我!」他說,幾乎是在懇求。
她覺得他哪裡不對勁,怪怪的,可是她說不清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好,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你!」她望著他,發覺他臉上的神情有了一絲的舒緩,心中越發的充滿疑問。
從她的身體里退出來,他輕輕吻了下她的唇,鬆開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道:「我叫了外賣,咱們就在家裡吃,不要出門了,我不想出門,很累。」
她也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心裡還奇怪,嘴上說累,怎麼還要做這種很消耗體力的事?
看著他去換了衣服,從冰箱里拿了幾罐啤酒放在餐桌上,便問道:「你最近工作很忙嗎?」
「呃,還好。」說著,手機就響了。
「等會兒外賣送過來之後,你處理一下,我先去書房接個電話。」他說完,就拿著手機走進書房,隨手關了書房的門。
「爸——」他叫了聲。
「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父親威嚴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必須要現在回答嗎?」姜毓仁問。
「我們要儘快想辦法應對。」父親說。
姜毓仁靠著牆站著,久久不語。
「明早九點之前,這是最後的期限,如果你到時候不給回話,我和你媽就處理這件事了。」父親說完,掛斷了電話。
姜毓仁拿著手機靜靜地站著。
畢竟是到冬天了,天色很早就暗了下來,此時已經是一片漆黑。
「你還在上海嗎?」他給路子風打了個電話。
「嗯,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完。你有事?」路子風問。
「你回來的話,給我電話。」
路子風也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愣了下,答應了。
掛斷了姜毓仁的電話,路子風並未返回包房。最近上海這邊的資金出現了一些問題,他趕來就是為了處理此事,而今晚正約了幾家關係銀行的負責人吃飯,敲定延長貸款期限的問題。可姜毓仁——好像有事。路子風這麼一想,趕忙給姜心雅打電話過去。
「大姐,毓仁好像有些,有些不放心,你知道情況嗎?」路子風問道。
「我沒聽說。他沒告訴你?」姜心雅問道。
「嗯,他什麼都沒說。他會不會是遇上什麼麻煩了?」路子風道。
「你別管了,我去了解下情況,你先把公司的事處理好。」姜心雅說道。
從前半年開始,姜心雅和丈夫林國軍一直處在隱秘的分居狀態,這都半年的時間了,情況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只因他們瞞著家裡人,因此,即便是同時回家面對雙方的父母家人,也沒有任何的消息透露出去。姜心雅只將這件事告訴了路子風。
接到路子風的電話,姜心雅也不安起來。
最近家裡好像有些動靜,有些是關於姜毓仁的,可她一直覺得那些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根本不值得去在意。可現在——難道又出變故了?
於是,姜心雅決定明天回家去見父母,了解下相關的情況再說。
而姜毓仁,一直站在黑漆漆的書房裡,根本沒有挪動一下。
父親所謂的處理,會是什麼意思?答應常家嗎?
要他的回答,他該怎麼回答?
剛剛和顧小楠說「不要離開他」,是他潛意識裡已經有了決定嗎?還是說,他現在依舊在搖擺?他不知道,也說不清。
顧小楠將外賣送的晚飯收拾好,等著姜毓仁出來吃飯,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見他從書房出來。
和他在一起以來,她從來都不過問他的事,不是她不關心他,只是她不想讓他煩。她是相信他的,從來都是。可是,當她每次看著他眉頭緊蹙或者嘆氣或者面無表情思考問題的時候,她就覺得心裡很難受,覺得自己很沒用,覺得內疚。
坐在餐廳里,看著餐桌上的餐盒,不時地回頭看向書房的方向,久久都不見他出來。
一定又是遇上很棘手的問題了吧!
很多時候,她真的希望他可以離開現在的崗位,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且不說他為了今天的一切犧牲了多少,就是做了普通人又怎樣,人只要活著就有煩惱,各種各樣的煩惱。
哪怕什麼都幫不到他,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儘力,儘力讓他輕鬆。
於是,她推開書房的門走進去。
走廊里的燈,照進漆黑的房間,他卻依舊站在窗邊沒動。
顧小楠輕輕走向他,抱著他,道:「姜毓仁,我不想去美國,我已經拒絕了那邊的邀請。」
他愣住了,靜靜地盯著她,心情卻難以平復。
「那邊的工作節奏太快了,而且,我不能適應那邊的飲食,呃,我這個人很沒出息,就想輕輕鬆鬆過一輩子,我——」她說道,可他的擁抱讓她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我一直沒有給你電話,你是不是生氣了?」她問道。
他不語,只是搖頭。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每個人的道路不同,別人能走的,我不一定可以走。別人覺得幸福的事,不一定是我的幸福。」她說。
「楠楠的幸福是什麼?」他問。
「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她仰起臉,望著他。
他的臉上,有走廊燈光留下的陰影,她看不懂,也不理解。
「你不會後悔嗎?」他問。
她知道他指的是美國那件事,想了想,說:「也許會吧!」
他眼中的光彩暗了下來,她沒有注意到,接著說:「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要是我答應了他們,留在美國不回來的話,一定會後悔。在可能讓我後悔的事和一定讓我後悔的事中間,我選擇,」她定定地望著他的臉,視線沒有一絲的移動,「我選擇放棄一定會讓我後悔事。」
他盯著她,沉默不語。
兩害相權,取其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