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接受安排了

  她又何嘗不想見他?只是發生了那些事,她還有膽量再見他嗎?情願一個人窩在黑暗裡將他想念,情願讓那濃烈的思念將自己吞噬,卻,卻不能距離他這麼近。


  見她沒有再拒絕,他將她摟地更緊了。


  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這樣的矛盾?明知自己再和她接近就有繼續被人發現的危險,就會繼續將她置於流言蜚語的頂端,可是,經過那些幾乎暗無天日的生活,經過剛才那酣暢淋漓的歡|愛,他才深深意識到自己不想離開她。


  深埋於他心底,那不安分的小火苗,在沉寂了多年之後,再次被她點燃。那小火苗,此時已經成了足以照亮前方的火炬。


  他不忍將這火炬熄滅,不願回到往昔那死寂的日子——


  此時,路子風說的那句「你完了」浮上腦海。


  完了,真的完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聲,她聽見了。


  這低低的笑聲,讓她清醒過來。


  什麼話都沒說,她輕輕推開他,仰起臉對他笑了下,然後提起行李,拉開門。


  她的動作很快,又或許是他還沒有從幸福中抽身出來,才沒有做出很快的反應。


  門開了一個縫,她還沒出去,卻再也不能將門拉開,原來是他的手拉住了門。


  她回過頭盯著他——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沒有說一個字。


  她就是這樣的人,固執的要死,可是,又善良的要死。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裡也有他?她之所以這樣堅持,他又何如強迫她?何況現在,他什麼都不能給她!


  空氣里,是不安的靜,似乎每一個空氣分子都在振動,都在準備掙脫彼此,準備自由爆發——


  兩個人盯著對方,許久,視線都不曾移動半分。


  兩個人的手都停在門上,似乎全身的重量都靠著那扇門支撐。


  慢慢的,她感覺到他鬆開了手。


  「顧小楠,考慮一下,我會等你的答案。」他沉沉地說,徹底鬆開手。


  她再也沒有看他一眼,拎著行李離開了,頭都不曾回過去。


  身後,是門關上的聲音。


  是本身關門聲音大呢?還是樓道里太安靜了?還是她太敏感??????

  姜毓仁靠著門站著,好久都沒有離開那裡。


  她一走,這房子里突然空了好多、靜了好多,以前她沒有搬進來的時候,他怎麼就不覺得呢?為什麼她一走,連這裡的生氣都帶走了?

  是因為她太愛笑、太愛講話嗎?


  他說不清楚。


  總之,現在,這裡只有他,靜的連空氣震動的聲音都聽得見。


  打開燈,清晰可見潔白床單上那已經變成黑紅色的印記。


  那個傻丫頭!


  顧小楠快步走出小區打了一輛車趕回學校,公寓樓沒有電梯,從一樓將這些東西提到三樓還是很費事的。


  宿舍樓里住的都是教師,來來去去很少,因此,她費力將東西搬到二樓都沒有碰到一個人。靠著樓梯喘氣,她不禁嘲笑自己,這才過了幾天就覺得苦了?以前往宿舍搬東西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累呢?果然是「由奢入儉難」啊!


  經過一番激烈運動的身體本來就有些痛,走路都不是很舒服,何況是這樣提著大箱小包上樓?每走一步,她就有種連腳都抬不起來的感覺。至於那個最疼的地方,現在就好像是從一點點將她的身體撕開一樣。


  滿頭大汗將行李拖回了宿舍,大口大口喘著氣將門打開,關上門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倒在床上先喘喘氣。氣沒喘勻,眼眶裡卻不自主地熱乎乎的。


  起來了起來了,顧小楠,快去洗個澡吧,洗完澡就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你還有很多事要做!


  坐起身,抬手擦了下眼睛,果真,手背上濕濕的。


  關上燈,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翻來覆去卻總是無眠。手機就在床頭,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心中總是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希望可以看到他的信息,卻什麼都沒有。


  顧小楠,你真是貪心,是你自己提出來分開的,他也挽留了,你現在還想他來求你嗎?他,為什麼要、求、你?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或許,他只不過是感激你而已,你還誤以為是他喜歡你?清醒一點吧,你和他,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把自己打擊一下,果然心裡舒服多了。人啊,有時候還真是賤,捧著不行,甩兩個耳光立馬就認清現實了。


  深深嘆息著,將手機調成靜音。


  夢裡,卻依舊是他,看見他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抱著她親著她。


  鏡子里霧氣昭昭,看不清他的模樣,她卻覺得自己真真地感覺到了他,他那撫摸著她肌膚的大手,他那親吻著她的唇舌,還有??????

  夢做到一半就被驚醒了。完了完了,怎麼會做起這種夢?唉,果然是心理太放鬆的緣故!試想前一陣子身陷困窘時,哪裡還有心思做春|夢?愁都要愁死了。


  安慰了自己好一會兒,她總算是睡著了,而夢裡,再也沒有他!

  這個晚上,他沒有在望月小區的房子居住,在顧小楠離開一個小時之後也走了。


  人總是那樣,當習慣了有一個人在身邊,就沒法再繼續一個人的生活。而且,那個屋子裡到處都是她的氣息,會更加讓他難以自拔。


  也許,只有這冷寂的鷺園8號才適合他。


  院子里的桂花早就盛開,而且已經開始凋謝,樹下的石桌上,鋪著好多的花瓣。


  花謝了,似乎空氣中還留著余香。


  連花都如此,何況是人?


  姜毓仁站在桂花樹下,抬手摘下一朵花瓣拈在指間。


  要是可以在月圓夜和她一起坐在這桂花樹下下棋該有多好?說說話下下棋,鼻間是花香,眼中是她的容顏。


  他苦笑著嘆了口氣,微微鬆開手,花瓣便落在泥土裡。


  古人常說要尋找一個安靜美好的去處,方能擺脫「案牘之勞形」,可在他看來,那完全是借口,而且還是不高明的借口。於他而言,只要是和有心人在一起,哪怕是在路邊吃烤羊肉串也是一種享受,也是緩解壓力的妙招!

  抬頭一看,依舊是這黑漆漆冷清清的家。


  還是進去吧!

  他推開門,走進客廳。


  之前和她翻雲覆雨時絲毫沒覺得累,完事後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哪怕是有些許的疲勞,早都不見了。可他現在,感覺自己累的連步子都邁不開。


  這麼空曠寂寞的家,哪怕是輕輕咳嗽一聲都足以聽見回聲,這麼一想,竟有些悲涼!

  他從冰箱里取出兩罐啤酒——到了秋天,他還是喜歡喝冰的,這樣會讓他保持清醒的頭腦——


  要開始工作了,既然要工作,那就首先得著手把前面的路掃一掃。


  種種證據顯示,誣陷他的那個團伙的幕後主使就是市委書記趙啟。姜毓仁細細想來,自己與趙啟的接觸並不多,以前幾乎很少,只是他到柳城工作以後才接觸頻繁起來。若是害他的理由,不是什麼私人恩怨,而是權力鬥爭。出手那麼狠毒,顯然是一點活路都沒打算給他留。這種人,太險惡!

  鬥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最終的勝利者只能有一個。


  可眼下,想要扳倒趙啟幾乎不可能。他在柳城經營多年,根基深厚。不過,這也意味著他的問題會很多。


  只要有問題,就有機會。只是現在不行!

  月光照進來,照著他剛毅的臉龐,那稜角分明的線條,剛硬卻不失俊逸。


  現在輪到他來反擊了!

  第二天,顧小楠準備去上班,因為關於她的那件事已經審查終結。就在她準備去學院辦公室的時候,接到了學校人事處的電話,通知她儘快去科研處上班。


  科研處?還讓她去做那個副處長嗎?怎麼還是要讓她去呢?她不是都提交申請退出了嗎?

  人事處打電話的老師也沒解釋,只是通知她儘快去。


  現在怎麼辦?騎虎難下了。


  顧小楠去了學院,主動找了院里的劉副院長,詢問自己的複課問題。劉副院長有些支吾,沒有回答她,卻問她「你沒去科研處報道嗎?你的手續已經轉到科研處了。」


  看來,不管她做什麼,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了。


  做什麼都是徒勞,她失望地走出劉副院長辦公室,回到教研室。


  辦公室里只有兩位老師在,她走進去,本來想要打招呼的,卻見人家都忙著,張開的嘴還是閉上了,訕訕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拉出椅子,翻開放在桌上的教科書。


  這是她這學期新接手的一門課程《物理化學》,大學時候學過,可早都忘記了。暑假去省城學習時專門在書店買了一本教科書,還翻出當年的筆記來重新學習,整整學了一個暑假。做好準備去給學生教了,卻沒想到接二連三除了這麼多事情。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顧小楠坐了好一會兒,辦公室里那兩位老師才走過來跟她說話,誰都不好意思問她那件事是怎樣的,只好和她隨便聊聊。因為化學系裡都傳開了,顧小楠要去科研處做副處長。如今這身份也不同了,搞好關係總是沒壞處的。


  省紀委在柳城做姜毓仁事件的口頭通報時,柳城大學紀委和黨委的負責人也去聽了,事後將通報精神傳達到了化學系。雖然是閉門傳達,可消息傳起來很快,特別是和桃|色|事件相關的。於是,大家都紛紛猜測顧小楠和姜毓仁肯定是有什麼關係的,要不然她怎麼升職的?

  要不然穆玉英書記怎麼和她跟親姐妹似的?穆書記的老公可是姜毓仁市長的發小呢!這其中,要是沒什麼事才見鬼了。


  顧小楠哪裡知道自己被人事處通知去科研處工作的真正用意呢?那隻不過是學校領導為了不至於在市長那裡失了好感才做的。一到這種敏感事件上,校領導和普通老師的想法其實都是一樣的。為了不得罪姜市長,還是讓顧小楠去科研處吧!

  於是,顧小楠就被迫這麼莫名其妙地被通知去科研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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