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空琢磨你的心思

  說著,她把念卿抱過來,一看這麼濕漉漉的衣服,忙叫保姆過來給孩子換衣服。


  等保姆帶著念卿離開,蘇凡才說:「你看著她的衣服濕的,幹嘛還要抱?現在——」


  曾泉卻笑了,道:「換一下就可以了,我可不能因為害怕孩子弄濕自己的衣服就拒絕她的熱情。」


  蘇凡笑了下,坐在欄杆邊。


  「怎麼了?」他問。


  她搖頭不語,抬頭看著頭頂走廊上的木頭。


  「你這個樣子——」曾泉道。


  「嫂子的演奏會馬上就到了,你能趕回來嗎?」她卻問。


  曾泉愣了下,卻道:「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你盡量回來吧,她練習的很認真呢!她很想你回來看她演出的,別讓她傷心。」她看著他,道。


  曾泉坐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其實,人的心都是很脆弱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面對自己愛的那個人,都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堅強。表面上什麼都不說,等到說出口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蘇凡說著,頓了下,「別讓她對你失望,好嗎?」


  曾泉不語,只是靜靜看著她,看著她眼裡閃動的淚花。


  「迦因,出什麼事了?你和霍漱清——」他問。


  她低頭,淚水卻涌了出來,啪啪打在她的手背上。


  「告訴我,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啊?迦因?」他抓著她的肩,急急地問。


  她卻搖頭,抬起手背擦去臉上的淚,對他笑了下,帶著濃濃的鼻音,道:「你還來得及,千萬,千萬,別再讓她傷心了,好嗎?要是她真的,真的死心了,就——」


  「你這傢伙,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說,是不是霍漱清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曾泉說著,起身。


  「別,你別去,別——」蘇凡追上他,拉住他的手。


  曾泉猛地怔住,回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眼裡卻是她的淚花閃閃。


  「迦因?」方希悠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


  曾泉忙轉頭看去,園門口,方希悠和蘇以珩站在那裡。


  方希悠看著蘇凡抓著的曾泉的手,半晌不動。


  蘇凡並沒有意識到方希悠在注意什麼,鬆開曾泉的手,忙擦了下自己的眼淚,走向方希悠和蘇以珩。


  「嫂子,蘇總,你們,你們是來送票嗎?」蘇凡想起方希悠之前說的事,道。


  蘇以珩看著方希悠和曾泉四目相對沉默不語,對蘇凡笑著說:「是的,我過來給你送票,接希悠去和他們幾個再確定一下演出的細則。」說完,他對曾泉道,「阿泉,一起去?」


  「不了,我馬上要回去了,有點緊急的事。」曾泉道。


  方希悠低頭苦笑了下,對蘇以珩說:「一起去我們那邊喝點茶再走吧!反正也不趕時間,等阿泉走了咱們再過去。」說完,又對蘇凡說,「迦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去看看念卿衣服換好了沒。」蘇凡說完,跟蘇以珩道別,就走到了園子的出口。


  「哦,你的票——」蘇以珩忙追了上去,把票遞給她,「兩張票,到時候看霍書記有沒有時間,歡迎你們夫妻一起過去。」


  蘇凡接過票,對蘇以珩笑了下,道:「謝謝蘇總,恐怕他沒時間。我一個人去看的話,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她說的是玩笑話,現在心情這麼差,竟然能說出玩笑的話,也是服了自己了。


  「哪裡,只是朋友們玩兒的,你要是喜歡,大家可以一起玩。」蘇以珩道。


  「謝謝你,我,我不會樂器什麼的,沒學過。」她有些尷尬地笑了下,道,蘇以珩看著她「哦」了一聲。


  「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去聊吧!謝謝嫂子和蘇總!」蘇凡跟他們三個揮手再見,離開了花園。


  「走吧,老蘇!」曾泉喊了蘇以珩一聲。


  蘇以珩轉身看著曾泉在前面已經走了,方希悠還站在那裡,便拍拍她的肩。


  她抬頭看著他,蘇以珩低聲道:「走吧,等會兒阿泉就要去上班了。」


  方希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蘇以珩知道她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的確是個讓人心生憐愛的女子!」蘇以珩嘆道。


  「連你也這樣想,怪不得,怪不得有些人念念不忘。」方希悠嘆道。


  「我只是客觀的評價一句,你不要多想。至於剛才的事,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樣,阿泉,他有分寸的。可能是有別的事情——」蘇以珩背著手,和方希悠並排走著。


  「是啊,他們總是有理由的,各種各樣的理由。」方希悠道。


  蘇以珩看著曾泉已經走出了花園,便停下腳步,看著方希悠,她也停了下來。


  「給他一點時間,他現在只是,這是——」他說。


  「我已經給他太多時間了。」方希悠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人啊,這到底都是在幹什麼?

  蘇凡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念卿已經換了衣服,拿著筆在畫畫,她就把票放進了包包。


  恐怕霍漱清,是真的不會去的了!都要離婚了,他又何必陪著她應付岳父家的這些事呢?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就難過不已,好像自己和他已經成了陌路人,已經沒有關係了一樣。可是,明明,明明心裡,那麼,那麼的想他。


  「媽媽,你怎麼哭了?」念卿抬頭看著媽媽,問。


  蘇凡伸手摸著女兒的頭頂,道:「念念,如果,如果,爸爸媽媽要分開的話,你,你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我要爸爸媽媽一起。」念卿卻根本不去想母親話里的邏輯,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如果,爸爸媽媽不能一起呢?念念要——」蘇凡擦去眼淚,問。


  「為什麼爸爸媽媽不一起?爸爸要去出差了嗎?」念卿仰著小圓腦袋,問。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爸爸媽媽要離婚了?

  蘇凡說不出來。


  「我要爸爸媽媽一起,爸爸陪我玩球,我要教爸爸,爸爸不會踢球。」念卿說著,又低下頭,「小飛叔叔踢的比爸爸好多了,爸爸好笨!」


  淚水,從蘇凡的眼裡又流了下去。


  念卿畫了幾筆,又抬頭看著蘇凡,道:「媽媽,我可要回家去看小飛叔叔嗎?」


  孩子總是把榕城叫家,家裡有小飛叔叔,有奶奶,有江奶奶,還有姐姐,姑姑,那裡,更好玩。


  找逸飛?


  蘇凡不語。


  她,不能再見逸飛了,不管她和霍漱清結局如何,她都不能和逸飛見面。是她一個人毀了自己和霍漱清的一切,不能繼續去破壞逸飛的生活。如果逸飛要結婚,那她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看著他幸福,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不是嗎?


  「對不起,念念,媽媽不能帶你去見小飛叔叔。」蘇凡道。


  「為什麼?」這孩子現在為什麼總是很多,簡直成了十萬個為什麼,動不動就為什麼,總是把保姆和家裡人都問的呆住。


  為什麼?她能和孩子說真話嗎?不能,不能說,孩子也不會懂,孩子懂的只有小飛叔叔對她好,小飛叔叔陪她玩,而爸爸總是忙著工作不陪她——


  「因為,小飛叔叔工作很忙,我們不能打擾他!」蘇凡道。


  念卿撅著嘴,低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羅文茵敲門進來了。


  「迦因,我有事要出去,晚上有個飯局要去一下,我剛才給漱清打電話了,跟他說了後天晚上和希悠父母一起吃飯,你晚上回家見到他再說一次,我怕他一忙就忘了。對了,你爸後天也就回來了。」羅文茵說完,準備就走了,可是,回頭看著女兒和外孫女都是一言不發的樣子,不禁有點擔憂,折身走過去。


  「怎麼了?剛才就看你不高興,和漱清吵架了?」羅文茵問蘇凡。


  蘇凡不語,搖頭。


  「媽媽,要和爸爸道歉。」念卿猛地抬頭,道。


  羅文茵和蘇凡都愣住了,羅文茵很快就笑了,道:「我家念卿真懂事,就是呀,吵架了要道歉。」


  念卿很認真地點頭,看著媽媽,道:「姥姥說了,小朋友吵架之後要道歉,才能當朋友在一起玩,要是不道歉,就沒有人喜歡你了。」


  「姥姥的乖寶寶!」羅文茵高興地抱了下念卿,親了孩子的嫩臉蛋。


  蘇凡不禁笑了。


  「夫妻之間難免吵架,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句軟話,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什麼事都沒了。漱清整天那麼忙,哪有空琢磨你的心思,哄你開心?」羅文茵說完,又叮囑了一遍,就走了出去。


  今晚,她要帶著孩子回去,還是住在這裡?他,會不會回去?


  蘇凡打開手機,看著手機裡面他的照片,心裡疼極了。


  母親說剛剛給他打電話了,難道他沒和母親說離婚的事?


  或許,是不想讓家裡人干涉吧!很多離婚的夫妻,不都是因為雙方家裡人的牽扯才放棄了離婚嗎?看來,霍漱清是下定決心了!

  蘇凡閉上眼,淚水從眼裡滾落下去。


  曾泉那邊,方希悠給兩個人泡茶,曾泉和蘇以珩有的沒的聊著。


  「好些日子沒瞧見顧希了,改天約出來一起去打球?」曾泉對蘇以珩道。


  「她有點忙,還是算了。」蘇以珩道,想了想,他又問,「剛才看見迦因好像在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方希悠看著曾泉,曾泉卻淡淡笑了下,道:「問她也不說,八成是和霍漱清怎麼了。」


  「我看霍書記對她很愛護的樣子,眼神里,呃,那種感覺,就讓人覺得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蘇以珩是故意這樣說的,說的時候,他觀察了下曾泉和方希悠的表情。


  那兩個人都不說話,方希悠望著窗外,臉上卻是期待又無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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