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馬相國他下了一連串很奇怪的命令!」宋漢猶豫了下,繼續說:「先是命黃河南岸的大營全部撤往鎮北,然後又調集部隊拆掉了浮橋,還將那十座投彈車布置在了北岸,好像是在提防豐州的李靖。」
「然後呢?」李元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問著。
「然後教官覺得馬周的這一系列舉動有些奇怪,便派人到黃河南岸去探尋,結果……」
「結果發現了李靖部有所行動,正打算北上,是嗎?」李元吉打斷了宋漢的話,直接說道。
宋漢心中一驚,連連點頭:「是!」
世人都說齊王無所不知,如今看來果真是這個樣子,行軍途中,他們的人一直都在暗中尾隨,從未見齊王與外人有過接觸,除此之外,之前也一直盯了很久,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回去告訴老槍,讓他帶人到豐州城內搞點熱鬧場面,越紅火越好!」李元吉淡淡一笑,吩咐道。
「諾!」宋漢應了聲,帶著滿心的震撼與疑惑悄然的離去。
「殿下,馬周他……」馬五臉上有些怒容的問著。
馬周的這一系列舉動,已經證明了他這個人是有問題的,連自己這個齊王的貼身護衛都不知道的一些事情,馬周又怎麼可能會知道?而且這邊大軍剛出發,李靖後腳就跟著有情況。
李靖有暗線在這邊,這一點自己並不懷疑,但是馬周又是怎麼知道情況的?
「放心吧,馬周不會叛變!」李元吉神色淡定的說著。
「可他……」馬五有些糾結,在心中濾了一遍繼續道:「他這一次或許不會叛變,可下一次呢?即使沒有朝廷的支持,以殿下對馬周的器重,在齊國出人頭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但問題就在於馬周的相國之位,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的,這符合規矩,但卻不符合常理,我懷疑這其中會有什麼問題?殿下,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馬周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
馬五做出個抹脖子的動作,這麼重要的位置上,擺著這麼一個極度危險的傢伙,搞不好整個齊國會因此而一蹶不振。
「本王給了他機會,他也抓住了這個機會。」李元吉微微一笑:「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好,鎮北的事情暫時不用操心。」
馬五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滿臉鬱悶的騎在馬上,跟隨著隊伍緩緩而行。
抬頭望了眼陰沉的天氣,心中倒是有了一些暢快。
關於馬周,自己之前並沒有接到任何的情報,而馬周的所作所為也一切都很正常,讓人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而自己則是從馬周勸自己不要北上這句話中猜出了一點貓膩,但也不太敢肯定。
於是便給馬周留下了兩千兵力和十台投彈車,如今黃河還未冰封,拆掉了浮橋,十台投彈車布置在黃河北岸,李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過不來。
再一個,鎮北的防禦也絕不是李靖能輕易攻破的,即使馬周有什麼心思,自己留下來的那些部隊,以及城中暗伏的勢力也會扭轉局勢,堅守到自己帥軍歸來。
自己做出了兩個大體相同的預案,無論出現哪一個,鎮北都不會丟,也不可能丟。
至於馬周,自己雖然沒有明說,但也隱晦的提醒了他要做好選擇。
現在看來,馬周已經是做出了選擇,搬遷大營,拆掉浮橋,目的便是為了拒敵於黃河南岸。
……
豐州,七千士兵整裝待發,還有四千士兵正在集結,這是李靖目前能夠調動的最大限度的軍隊。
看著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將士們,李靖稍顯有些於心不忍。
府兵們也沒有足夠的禦寒衣物,自古冬日便是不打仗的,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不成文的規矩,無論是中原王朝,還是塞外的游牧民族,戰爭一般只會在開春以後到秋季這段時間內進行,而冬季一般會選擇撤軍,或者是對峙,很少有發生戰鬥的情況。
但自從年初李元吉藉助著冬天狠狠的坑了突厥人一把,李世民似乎也愛上了在冬季出兵的這一愛好。
可是……
李靖的心中卻是滿滿的擔憂。
「藥師為何如此沉悶?」渾身上下裹的跟個木乃伊似的杜如晦,望著下方的將士雖有擔憂,但也不至於像李靖這樣的憂愁。
「老夫是在想,他們又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李靖指著下方的將士。
「未戰先怯!這可不是你藥師的風格!」杜如晦微微一愣,繼續說:「咱們是苦,可對面的更苦,陛下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你知道對面現在的情況嗎?」
面對著杜如晦的質問,李靖搖了搖頭,表面上的情況自己當然知道,可看到的那些,自己根本就不相信,李元吉的狡猾程度,是絕不可能把他真正的實力擺在檯面上給你看的。
「普通百姓一戶人家甚至難以湊出兩個人冬季的衣裳,而他給百姓的計策便是,把家裡的漏洞補上,然後,在屋子裡點一堆火取暖。百姓如此貧困,饒是軍隊,又能好到哪裡?」說到這裡,杜如晦的眼神中漸漸的出現了一絲蔑視:「把一個鎮北修建的堅如馨石,銅牆鐵壁又能怎樣?一百個新式手雷丟上去,他還能抗的住嗎?」
杜如晦覺得當初自己就應該堅持心中的意見,徹底的將齊王給打死。
沒想到就是因為自己的半步退讓,搞的長孫無忌被謀反,然後還給了李元吉北上有了封國的機會。
但不管之前怎樣,這一次,自己是絕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
因為現在,僅僅只有一座鎮北城的李元吉,已經讓所有人感到了恐懼,而有了封國的李元吉,更是徹底的變換了一副臉面,之前那個隱忍,不爭事事的李元吉徹底的消失了。
不管你之前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現在,大唐都不會給你任何的機會。
李靖暗暗搖了搖頭,有些話,自己沒辦法去說,只能在心中去想一想。
這次的北上,自己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們非但不可能會成功,反而有可能損兵折將,齊王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李靖自己對於這次的戰事是持否定態度的,他始終都不贊成打這一仗,原因有太多,這不是義戰,完全是朝廷對內部發起的報復之戰。
而朝中的大臣們也各持所見,魏徵直言表示絕不支持,現在正天天追著李二要他收回命令,房玄齡,尉遲敬德和程知節三人保持沉默,對於這件事情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這是在拒絕這場戰爭,可結果卻無關緊要。
以杜如晦為首的力戰派佔據了絕對的上風,所以,這一仗終於還是要打起來了。
「此戰過後,大唐的北邊就徹底的安寧了,突厥?夷男?呵呵!他們都將被大唐的鐵騎踩在腳下。」杜如晦似是在炫耀,似是在告訴李靖這一次朝廷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李靖大吃一驚,猛的抬頭看向杜如晦,驚恐道:「陛下這是要一舉蕩平整個北方勢力?」
「不錯!北邊的問題困擾著大唐那麼多年,也是時候跟他們算一下賬了!」杜如晦神色淡定的說著,似乎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瘋了,你們這是瘋了!」李靖顯的有些慌亂,一舉蕩平北方所有的勢力,這怎麼可能?
「瘋了?呵呵!」杜如晦呵呵一笑,繼續說:「陛下命你為定襄道行軍總管可不是平白無故這麼來的,此戰你為統帥,張公瑾為副,李道宗負責從西側出擊,侯君集不久便會親率十萬大軍北上,那時你將手握二十萬大軍,又有如此神兵利器的輔助,瘋沒瘋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可那東西齊王手中也有!」李靖指著對面的齊國怒吼道,這幫已經被武力所蒙蔽了雙眼的傢伙,開始展現出了他們真正的瘋狂。
火藥給他們帶來了太多太多的震撼,同樣的,也讓他們的內心極具的膨脹著,這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竟到了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靖隱隱的有些心寒,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僅知道他手上有,還知道他帶了五萬顆手雷去北邊,也知道他留了一萬在鎮北,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鎮北真正的守軍只有兩千人,還有四千軍不軍,役不役的另類衛軍,我還可以告訴你,鎮北不需要我們去攻就可以拿下,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
北方來的一匹馬迅速的朝著豐州奔來,被外圍的將士們攔了下來,經過檢查之後,又很快的被放行。
馬上騎著的是一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進入豐州之後,便直接登上了城牆。
「鎮北急報!」送信人被凍的瑟瑟發抖,但還是堅持著完成了任務,親眼看著信件被杜如晦拿到,這才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杜如晦連忙差人將他扶下去休息,這麼冷的天,疾馳幾百里的路程,體質再好的人也未必能抗的住。
只是,當杜如晦打開信件的那一刻,臉上卻是瞬間布滿了怒容:「混蛋,老夫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