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馬周算卦
鎮北城,街道上行人並不多,到處都是忙碌的苦力,巡邏的兵士。
寒冷的天氣,也阻擋了南邊北上的商人。
鎮北大酒店,一個身著打扮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走入了這字樣奇特的客棧之中。
這裡住店的價格很貴,普通的房間一日十錢,中房一日二十錢,上房帶有暖氣,一日五十錢。
第一日,這位中年男子住了普通房,第二日則換成了中房,第三日住進了上房。
第四日,迎來了早已準備了月余的競價大會。
大會允許無關人等在旁圍觀,但卻不準靠近,不準發聲,違令者要被嚴處。
中年男子要了壺茶以及一些零食,獨自坐在角落中的桌子旁靜靜的圍觀著,看熱鬧的人並不多,畢竟大家都很忙,沒有時間來湊這種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熱鬧。
「跟太平坊的手段一模一樣,但卻更加精緻,果真是齊王的手筆!」看著平淡無奇的競價大會,中年男子暗暗的點頭稱讚道。
「這裡是齊國,自然只有齊王才有這個資格。」馬周淡定的坐了下來,微微打探著這位中年男子。
早在昨天就接到了彙報,鎮北大酒店來了位性格怪異的客人,一天換一間房,身著打扮極為普通,可出手卻很『闊綽』,不大手大腳往外扔錢,但對自己也很捨得。
這樣的人,自然會引起酒店內的注意,然後便上報給了衙門,湊巧馬周也在,便決定親自來打探一番。
兩人雖沒有更多的交流,但只是聽了對方一句話,便讓馬周察覺到此人非比尋常。
「先生這幾日在鎮北可還過的習慣?」馬周繼續輕描淡寫道。
「簡直讓人樂不思蜀!」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也不避諱。
「那先生對齊國有何看法?」馬周繼續試探著,這人讓自己看不清來路,更摸不準方向,但卻始終疑心不減。
「王氣至!」中年男子臉色逐漸凝重的開口道。
馬周心中一沉,王氣至,這三個字中所含的意義很多,一是點明了對方的身份是一個道士,二是點明了齊國的將來,只是不知對方是否刻意這麼說的。
但不管如何,這三個字都決不能透漏出去,否則會給齊國帶來滅頂之災。
「先生可知這三個字的含義?」馬周臉色一沉,故作不知的問著。
「你與老道心中皆有數,又何必要如此遮遮掩掩呢?」中年道士笑眯眯的盯著馬周,似是早已看穿了一切。
「這可不是遮掩的問題!」
「齊國已經勝了這一局,對面翻盤的機會幾乎全無,現在就是要看齊王給不給對面這個機會了。」中年道士淡定的說著,似乎比馬周更清楚齊國的現狀。
馬周心中再次一驚,中年道士的話,似乎與齊王告訴自己的相差無幾,但這道士的話卻更能讓人理解。
難道是齊王故意安排的?馬周微微有些懷疑。
「在你的人生中需要做出兩個選擇,而這兩個選擇你已經做了,也都選對了,所以,你這一生必定將會大富大貴……」話到一半,中年道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個選擇?還都選對了?
馬周不禁一聲冷笑,看來必定是齊王安排好的事情了,只是,自己看起來真有那麼脆弱嗎?
……
馬周與中年道士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的聊著,而另一邊,已經揭開了謎團的競價大會上,也已經吵翻了天。
原本還是一團和氣的現場,在公布了答案之後,場面瞬間失去了控制。
「王拓,你個無恥小兒……」崔士指著王拓破口大罵道,氣的兩排大牙直打哆嗦。
王拓倒是極為淡定,喝著上等的大紅袍,翹著二郎腿,上下搖擺著嘚瑟道:「什麼叫無恥小兒?出不起錢就不要在這裡裝大爺,既然是競價大會,本公子的價格比你高,有什麼問題嗎?」
「不急,還有第二場!」鄭善奇微微瞥了眼眾人,這個結果在預想之中,也在預想之外,沒有拿到代理權也並非最壞的結果。
不大會兒的功夫,酒店的掌柜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面寫著第二場的競價結果。
掌柜的剛一出現,爭吵不斷的場面瞬間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球都被深深的吸引著。
「二鍋頭競價勝出者是……太原王家!」
「什麼?」掌柜的說出了第二場競價結果,鄭善奇猛然一愣,旋即驚訝的望著王拓。
王家已經拿了最好的稻花香,為何連二鍋頭也要搶?
王家搶了倒是不要緊,可他們的面子往哪放?白白來這裡一趟?路途遙遠就不說了,還給鎮北大酒店資助了那麼多,難道就是一趟極北之地的旅行不成?
「這不可能,二鍋頭老夫報的是五十貫一壇,王家的價格不可能比這個還要高。」盧陽暴怒而起,指著掌柜的怒吼道。
現在市面上最貴的酒也不過斗酒十千,而一壇酒為十斤,也就是兩斗半,價格也更是飆升到了斗酒二十千,足足翻了一倍,這個還是進價,不是市價,稻花香沒能以這個價格拿下自己無話可說,可二鍋頭明顯的比稻花香降低了不止一個檔次,這個價格也絕對不低。
「王家的報價為六十貫一壇!」掌柜的掃了眼,淡定的回復道,似乎是在鄙視盧陽,五十貫一壇很高嗎?天真!
「這……」盧陽啞口無言,這王拓簡直就是來砸場子的。
……
那邊吵的熱鬧,這邊也是聽的快樂。
二鍋頭都賣出了一壇六十貫的價格,稻花香雖然產量低,但價格必定不止六十貫,隨隨便便的,又是一筆飛來橫財。
這對於掌握著『財政大權』的馬周來說,簡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李元吉對自己的信任已經達到了極致,雖然沒有真正的將財政大權交給自己,但其實也差不太多,自己需要用多少錢,只需寫明數額與用途,送到李元吉那裡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能被簽字通過,而李元吉也從不問東問西,庫里還有多少錢,也一併對馬周公開,沒有絲毫隱瞞。
有了錢,接下來就可以干更多的事情。
微微瞥了眼身邊的中年道士,馬周不禁有些得意道:「不知道長對此事有何看法?」
「漁翁自樂!」中年道士低著頭品了口茶,渾然自得的說。
馬周嘴角猛的一陣抽搐,不禁多看了這老道一眼,漁翁自樂,這話說的還真是精準啊。
不過他是李元吉派來的,對這件事情的內幕知道的多一些也很正常,但有些事情他絕對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是自己有過一些猜測,但也無從論證,繼續問道:「那依道長所言,他此舉寓意何在?」
「醉翁之意不在酒!馬相國還是莫要考驗老道了……」
馬周臉色稍顯尷尬,被人看出來了,還被人給說出來了,難道他不是李元吉派來的?
「日前老道曾於長安占卜過,僥倖窺得一絲天機,然後便來了這裡,馬相國可將此物轉交齊王,老道會在此等他三日,三日後,齊王若是不來,老道便自行離去,此生只做道觀一道士。」中年道士從懷中掏出一隻油紙包著的信封。
信封並沒有密封,只是簡簡單單的摺疊著,上面還帶有一絲餘溫,似乎根本不怕自己會看到裡面的內容。
透過縫隙,馬周悄悄的打探了眼裡面的內容,發現只是一張摺疊著的紙,這才放心的收下。
「我會交給齊王的!」馬周點了點頭,暗道看樣子應該不是李元吉派來的,「不知道長名諱是?」
「無名無諱!」中年道長笑著搖了搖頭,並不打算透漏自己的名諱。
馬周將信將疑的拿著那封信件離開了鎮北大酒店,陰霾的心情很快便被發財的興奮之意所取代。
酒店人員早已在店外等候著,馬周前腳剛一離開,便得到了準確的數字,稻花香以八十貫每壇的天價成交,而二鍋頭也已六十貫每壇的價格成交。
現在單單隻是倉庫里存放著的那些貨,就值百萬貫之多。
馬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也不禁對李元吉的手段感到佩服,原本已經被徹底打入黑名單的王家,如今卻能為齊國送來這麼大一筆的財富,反正換做自己的話,這事是絕對沒那麼容易的。
稻花香和二鍋頭比價格最高者多十貫,王家送上去的競價書價格一欄是空白的,全由後台拆開以後根據實情填寫。
「嘖嘖!不知道王家的人看到這個價格以後會不會反悔?」馬周興奮的微微一笑,腳步輕快的朝著黃河南岸的大營走去。
不得不說,這人的心情好了,看什麼事情都是好的,就算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自己看來也沒什麼。
來到大營,先是將好消息告訴了李元吉,然後又將那中年道士的信封交給了李元吉,並且說明是一個道士托自己轉交的。
帶著疑惑,李元吉打開了那封信封,打開那封被摺疊了幾次的信紙,掃了眼上面的內容,李元吉瞬間面色大變。
「那道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