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卑鄙的老鼠
劉長風深深吸了口氣,他目光複雜的看著一葉。
「你走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劉長風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擺擺手,劉長風側開身子讓開道路,他不想為難一葉。就算對方是沒有記憶的陌路人,但他曾經愛過。
「你真的放我走?我……」
一葉心裡越發的複雜,她矛盾的站在原地。劉長風讓她感到一種陌生的熟悉,記憶里沒有對方的身影,但現實中卻又讓她感到兩人好似相熟的朋友。
為什麼會這樣!?一葉不知道。
她想詢問,但出於對立的雙方,又有什麼立場來問出這樣的話語。
「該死,一葉你背叛我們!」
憤怒的吼叫聲陡然炸響。
一到身影陡然從崩塌的山洞中衝出,一掌印在一葉後背上。
一口鮮血噴射而出,一葉的身體在空中飄飛。
「不!!」
突然的變故讓劉長風目眥欲裂,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迸發。
一道劇烈的狂風以劉長風為中心四散蔓延,他飛身而上,將一葉接住。
「我,我們是不是認識。咳咳。」
一葉的目光帶著迷茫,隨著咳嗽鮮血從她蒼白的嘴角溢出。
她的目光帶著執拗的追尋,讓劉長風忍不住的點頭。
「是的,我們認識,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
「原來如此。」
一葉目光瞭然,她臉色一陣倉促的潮紅,接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死死死!你們兩個畜生,我劉長風一定要殺了你們!」
小心翼翼的將一葉放在地上,劉長風怒吼著站起身來,望著從山洞中走出鐵齒銅牙目光滿是沸騰的殺意。
重生一世,劉長風發過誓,要守護親近的人,要讓此生再無遺憾。
但他失言了!一葉在他眼前重傷,軟到在他懷裡。
他信誓旦旦的誓言,他意氣風發的自信,彷彿是一個笑話,一觸就破的笑話。
這讓他憤恨,讓他惱怒,更讓他心中的殺意有如怒海狂濤。
「果然你們有一腿,我說為什麼山洞中會有炸藥,而且她卻沒有進入!該死,你們兩人都該死!」
鐵齒憤恨的目光掃過一葉,落在劉長風身上。
銅牙肥胖的臉上也滿是殺意,他們不知道劉長風早已發現他們的跟蹤,只以為是一葉出賣了他們,和劉長風設局陷害他們。
殺意也在他們身上陡然迸發。
「殺!」
「殺!」
同一時間,雙方怒吼一聲,有如兩道劇烈的洪流陡然相撞。
「大,風雷破!」
怒吼,大音雷珠和風之真氣撞擊在一起,劉長風一出手便是殺招。
轟鳴的閃電夾雜著數米長的電弧,電閃雷鳴的旋風在空中肆虐。
鐵齒銅牙面色極為難看,他們的身影飛速移動,卻怎麼也沖不破電閃雷鳴的旋風,強烈的電擊和酸麻讓他們十分難受,一時間被動挨打,只能死死抵抗。
「殺掉一葉!」
鐵齒忽然大喝一聲,身子不管不顧的沖向劉長風。
與此同時,銅牙身形有如一道閃電激射向倒地的一葉。
一葉愕然的看著衝來的銅牙,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曾經的朋友卻要向她揚起屠刀,為什麼要對她痛下殺手。
她不是叛徒,也沒有告密,為什麼會這樣!痛苦有如潮水將她淹沒,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去死!」
銅牙肥胖的臉上滿是猙獰,揚起的手掌化作一道錐形真氣自上而下向著一葉腦門刺去。
這一刺是全力的一刺,是全身真氣爆射而出的一刺。
只要刺中,一葉必死無疑。
「休想得逞,給我去死!」
劉長風的身影擋在了一葉身前,他狀若瘋魔,目光中滿是赤紅的殺意。
恨意在心中流淌,那是對自身弱小的憤恨。
左手帶著真氣抓向砸下的錐刺,右手帶著風雷砸向銅牙。
砰的一聲,劉長風的左手被洞穿,錐形真氣余勢不減的撞擊在他胸前,鮮血爆射而出,在他身前炸出一團血霧。
但這一刻,劉長風的目光滿是瘋狂的猙獰,右手在銅牙愕然、驚悚的目光中砸在他的胸前。
電弧炸射,漫天金絲銀蛇,銅牙的身體倒飛而出,大口的鮮血在口中噴射,落地后化作一團焦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幫我?」
一葉不可置信的看著劉長風的背影,左肩的位置已經開了一個大洞,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身體。
淚水不由自主的從她眼中滑出,這一刻她心裡莫名的疼痛,又有一種被保護的安心。似乎在這道不大的背影身後,是人世間最安全的避風港,再大的風,再大的浪也無法浸染。
「為什麼?因為這便是我的『道』。我若為矛,刺破蒼穹,我若為盾,勢守永恆!」
劉長風目光堅定的望著一步步走來的鐵齒,此刻他殘破的身軀便是最後的守護長城。
半年的身體已被洞穿,提不起任何真氣。但緊握的右手,風雷閃爍,電弧纏繞,一隻草帽,陡然出現在手中。
下一刻,草帽戴在了頭上。
「小子,你不過是強弩之末,現在給我去死吧。」
鐵齒目光猙獰的走來,雙手揮舞間一道道真氣如落雨紛紛,奔騰的雨幕飛速砸向劉長風。
叮叮噹噹。
一陣鈴鐺的聲音在遠處傳來,一男一女緩緩踱步而來。
紛紛雨幕中,劉長風有如大海里飄蕩的小舟,縱然搖晃陣陣,隨時都可能傾覆。
但在傾覆之前,依然死死攔在一葉身前,絲毫不退。
一道道風雷旋風頑強的在身前升起,擋住如雨般的真氣利箭。
雨幕褪去,鐵齒面色警惕的看著忽然出現的一老一少。
第二隻草帽出現在眾人眼中。
「神仙爺爺,就是他,你看,他也帶著草帽。」
一男一女,女的是個小姑娘,正是劉長風等人借宿家的小花,此刻她正有些愕然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劉長風,向著身邊的老人指著他頭上殘破的草帽。
老人尖嘴猴腮,佝僂著背,尤其是嘴上的鬍鬚,八字鬍八字須,顯得很是詭異,猥瑣。
「本大仙最討厭別人戴草帽了,所以在草帽村的人都不得戴草帽,為何你還要戴?是不是不把本大仙放在眼裡。」
老人眯著眼睛目光不滿的看著劉長風,他的口氣極大,一開口便是「大仙」,一副高高在的模樣。
鐵齒舒了口氣,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來者實力不凡,他都沒有注意到老人和小孩是何時出現的,直到走得近了才發現。
顯然老人的實力最少也是通玄境。
「道兄,本人是金玉盟的執事,看你也是與這小賊有仇,不如你我聯手將這小賊擊殺,我金玉盟必然承道兄的情分。」
鐵齒報出金玉盟的招牌,並且以人情籠絡神秘老人,想要給劉長風致命一擊。
他的話讓胡大軍兄弟神情陡變,他們兩人被束縛在地上,唯一的生機便是劉長風能戰勝對方。
然而此刻劉隊身受重傷,獨自對戰鐵齒都力有未逮,更別說又出現一個深不可測的老人。
兩人的目光都帶著絕望。
一葉的目光到是坦然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面前的男人。
望著身前屹立的背影,她莫名覺得安心,這是一道不會倒塌的大山。
「原來是金玉盟的道友,那感情好,能得到金玉盟的友情,本大仙也是樂意的。」
老人點點頭笑的很是開心,話語卻讓胡大軍兄弟更加絕望和膽寒。
完蛋了,一切皆休!
鐵齒也是笑了起來,大局已定,神秘老人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那劉長風必死無疑了。
老人牽著小花的手,向前走著。
小花歪著頭髒兮兮的臉蛋看著劉長風,目光有同情,難過,也有一些好奇。
「大哥哥,你為什麼不害怕呢?」
她天真的話語響了起來,一個要死的人為什麼不害怕,還能這般淡然的?
童言無忌,但童言也最能引起人們的思考。
鐵齒愕然的發現,原來這般極端的情況劉長風臉上的表情都是淡然,沒有絲毫的絕望和恐懼,為什麼?
他想不通。
「因為金玉盟最喜歡賣老鼠皮,金鼠銀鼠金銀鼠,都是賣價很高的寶貝啊。」
莫名的話語從劉長風嘴裡響起。
話語未落,一道身影陡然射向鐵齒。
赫然是尖嘴猴腮的老人,他一掌印在鐵齒的胸前,將其打的倒飛而出,重傷倒地。
「你,你…咳咳,為什麼…」
鐵齒掙扎著坐起身來,口中鮮血狂噴,他一臉愕然不解的看著老人。
這一幕不僅是他,胡大軍兄弟和一葉也看傻了眼,突然的變故讓眾人都想不明白。
唯有劉長風依然面色淡然。
因為他知道,面前的老人是鼠仙,一個化形的老鼠。
天地萬物皆可修仙,人類是萬物之靈,修仙條件得天獨厚,但草木動物乃至石頭只要得到仙緣,也是可以修仙的。
在老人出現的瞬間,劉長風便知道對方是一隻化形的老鼠。
因為,他認識!對方的本體乃是一隻雜交金銀鼠。
這老頭在以後的修仙路上,還會有一個響亮的綽號「卑鄙的老鼠」!
「嘖嘖,因為本大仙最討厭吃鼠的動物,更討厭剝鼠皮買賣的人類。咦,快看你後面,那是什麼鬼東西!」
金銀鼠一臉的驚訝愕然,他伸手向著鐵齒身後一指,滿臉都是恐懼。
他突然的舉動讓鐵齒本能的扭頭向後看去,空蕩蕩一片,他心裡陡然升起寒氣,上當了!
鐵齒趕緊發動真氣後退逃離。
但已經遲了!
金銀鼠貼身而上,右手化作一隻鼠爪,抓住了鐵齒的右腿。
滋啦一聲!
大蓬的鮮血飈射而出,鐵齒的右腿被連根扯斷。
慘嚎聲驚天動地。
「啊啊啊,該死,該死的雜種,老夫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鐵齒怒吼著,他從沒見過這般卑鄙無恥之人,明明修為境界比他還高,卻專門偷襲、陰人,先是一掌將他重傷,現在又扯斷了他的右腿。
在打下去必死無疑,鐵齒當機立斷雙手掐動手訣。
「快上去阻止他,不然他要跑了。」
劉長風淡淡的說道,然而金銀鼠卻是一陣遲疑,並沒有上前阻止鐵齒的舉動。
噗的一聲,鐵齒口中噴出大蓬鮮血,整個人彷彿一個血人化作一道紅光朝著遠方逃遁。
「看吧,總是這麼小心謹慎,除了偷襲,陰人,連正面戰鬥的勇氣都沒有,所以他跑了。」
劉長風的話語彷彿老友間的聊天,讓眾人聽的有些傻眼。
而金銀鼠則舔著嘴唇,目光玩味的看了過來。
「小子,你好像很懂我啊。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嘖嘖嘖,兩道大餐,吃了你和這個女娃娃,本大仙的功力一定會突飛猛進的。」
金銀鼠桀桀的笑著,一小步一小步的向著劉長風移動。
忽然他伸手向著劉長風身後一指,尖嘴猴腮的臉上滿是恐懼。
「快看,你身後有怪物!」
劉長風不屑一笑,對方竟然又玩弄這種陰人的小把戲。
他當然不會上當。
「金銀鼠,你不就是最大的怪物,一個化形為人的老鼠,竟然敢自稱為大仙,真是可笑。現在,立即給我滾蛋,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劉長風冷冷的看著金銀鼠,目光卻滿是不屑的鄙夷。
「哈哈哈哈,小子,你身受重傷,死到臨頭還敢說這種大話。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金銀鼠哈哈大小,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不僅是他,便連胡大軍兄弟也愕然的嘆息,實在是劉長風受傷太重了。他們以為劉長風是想詐唬金銀鼠,將其嚇走。
但這怎麼可能!
似乎,絕望再次籠罩在天地間。
因為金銀鼠動了,身形閃動,一出手便是雷霆霹靂,朝著劉長風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