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出獄的男人
第121章 出獄的男人
國外一監獄門口，一個新出獄的男人伸展著身體，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道：「終於出來了啊！好久都沒有感受到自由的味道了！這一切可都是我的好弟弟所賜予的呢！現在我出來了是不是應該好好的去感謝感謝我那善解人意的弟弟呢！哈哈哈哈……」男人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嚇得和他一同出獄的犯人都離的他遠遠的，生怕他突然發病禍及自己。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遠離，男人平靜下來，在陽光的照耀，逐漸看清了男人的眉眼。這個男人的眉眼竟然跟顧冷斐有著五分相似，卻顯得滄桑許多，不知是不是在監獄待過的原因還是還是本身就有些沉鬱，男人眉眼間透著絲絲陰霾，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善茬。
他看著久違的陽光，眸子當中居然閃過一絲猩紅的光芒，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著頭，整個人似乎一瞬間就能融入到黑暗之中。他迅速地鑽進了附近的巷道裡頭，一瞬間就沒有了蹤影。
同放出來的犯人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是誰啊……感覺挺不好惹的……」
「他啊，之前好像是×國一個大家族的少爺，高高在上的，結果被私生子搶了一切，結果就淪落來跟咱們一起坐牢了唄，聽說他差他那個私生子弟弟遠了，難怪被整成這樣……」
「這些大家族就是複雜……嘖嘖嘖……」
……
辦公室里一時靜默，韓紗等了一會兒見顧冷斐沒有理會她，識趣的退出了房間留下顧冷斐一個人在房間里沉思。
又坐了一會兒顧冷斐走到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街上的行人。二十層樓的高度，讓街上往來的行人和車輛都渺小的像一隻螞蟻。
顧冷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這樣俯視著眾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像當年他奪權一樣。
當年作為私生子的他，在顧家從來見不得光，顧父偏愛於長子，他的挂名兄長顧希昊。
可是後來爭權上位的人，卻是他，忘了自己是怎樣一步步踏著人走上高峰，他只記得兄長是怎樣被陷害，進入了牢獄。
天之驕子就因為被他設計嫖娼，導致身敗名裂，當時力挺他的公司元老也紛紛倒戈，如牆頭草，見哪邊肥料旺盛便栽倒於哪頭。
顧冷斐為了應付媒體，還曾做樣子般去看望過那個男人，去見他時已經是人進去半個月以後。
他也許永遠也忘不了，男人在那刻看向自己的眼神，陰霾而又帶著無盡的恨意，剃著板寸頭失了風采。
他穿著精緻的高級定製西裝，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眉眼裡頭滿滿都是冷漠。恨么，或許，可事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卻突然懂了一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他目光猩紅，看著自己像個精神病患者。當初自己的那個父親偏疼他，可曾想過，會有今日？不曾想過吧。顧冷斐的根本不屑跟他再爭奪什麼，說實話，根本不值得。
可現在，那個男人剛刑滿釋放不久，懷著報復的心思歸來，一路精打細算四處聯絡舊時關係。
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給監視著，每一個出格的舉動都會傳送至顧冷斐耳中，無一丁點的隱私。
向來自負的男人任由他鬧，大不了等他闖出什麼名堂來了，再隨意找個借口將人給關進去。
現在的他，足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回憶起當年，只覺得簡直是一場笑話。
當初爭奪家產時，他的父親對他不聞不問，將所有好資源都巴巴地貢獻給顧希昊，卻還是輸得像個眼紅的賭徒。
在公司里，不管面對什麼他總是無條件支持顧希昊，將他的提議全面否決，彷彿他不過就是個為了襯托那男人的工具。
「希昊的理念更加適合公司，你要好好向你大哥學習，沒有可比性的東西，爭論有什麼意思？」
顧父無情的話像是盆盛滿了冰的水，在尚未回春的季節里，將他推進冰淵，儘管其他公司高管皆認可他的理念，顧父也依舊不顧一切力挺顧希昊。
他大哥不過是個喜愛花天酒地，遍地睡女人的混蛋，卻就因為那光明正大的身份，或者是其他因素，得了厚愛。
「呵。」顧冷斐看著窗外風景，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冷笑，回憶這東西真是讓人覺得又愛又恨。
如果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再讓那男人摔得更慘烈一點，最好是永無翻身之日。
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后他莫名有些恍惚起來，其實他早就已經不需要靠顧家勢力，那樣努力好像也不過就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或者說是膈應死某些人，就算不使用當初自己已經有的勢力，他也拚命爭奪家產，像是個初生的牛犢，無所畏懼。
可認識他的人，才知道，他背後的勢力實在讓人驚駭。同時質疑著，他去顧家的目的。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
突然想起當初同何妍夕的相處，並不是怎麼愉快，甚至是有些故意找茬的不痛快，那時候簡直幼稚到了極點。
女人給他端來咖啡，臉上掛著有些羞澀的笑，「你不喜歡甜的，我就沒有加糖，很累的話能喝著提神。」
一如既往體貼的女人，就算熱臉貼上冷屁股，也不會將尷尬與怒氣擺在明面。她那時候還是個天真的不知世事疾苦的小姑娘，一心一意地執著喜歡他。她的喜歡又執著又熱切，掏心掏肺，把她全部有的東西都拿在他面前。
他把她的真心放在腳底下踩。
顧冷斐翻閱文件對她不理不睬，忙碌得彷彿連和人說話都能稱得上是一種奢侈，冷硬立體的五官從未柔和。
他的冷漠與疏離，並沒有將人推遠，反而何妍夕還偶爾會送他些什麼旅遊景點紀念品，或者是在什麼地方偶然看上的東西。她那時候永遠對他那麼好。
卻無一例外被他決絕地扔掉，他消磨的是人的耐心，總是把自己擺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後來的人生閱歷里終究是吃了虧。
回憶進行到這裡，他忍不住輕笑出聲，秘書給泡的咖啡已然冷下，是正好下口的溫度，泛著微微的苦澀還有漸漸湧上的一種奇異的甜。再沒有人給他泡正好適合他口味的咖啡了。那個人——被他親手丟掉了。
他當初接近何家，也不過是為了一種不得見人的目的，那時候的他好像滿心滿眼都是為了報復。
想用一箭雙鵰的方法，利用自己的敵人與另外一個敵人結仇，而他坐享其成，兩方不管是誰輸，他都是贏的那方，儘管不太光彩，但是當時他年少輕狂，滿腦子除了報仇沒有別的東西，願意為了報仇付出一切代價。
而現在年歲漸長，他才知道，為了那份執著，他到底丟掉了什麼！
為了報復那麼些人，他付出的太多，失去的太多，卻從未感覺到後悔過，只有隱隱的惆悵。
顧家家主當年隱瞞自己已婚事實，欺騙了他母親的真心，讓其死心塌地，結果卻是愛而不得，被人給徹底拋棄，當血淋淋的真相被一層層揭露。
生活在那個害怕流言蜚語年代的女人，被人口誅筆伐，活得膽戰心驚而又絕望，卻是沒有早早撒手。
而他的母親家族也是被何家給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沒有何家，他母親不會死，他也不會變成人人想要脫手的孤兒。
顧冷斐鬆開聚攏的手，那截已經燃到尾的煙頭落至潔白地面上，而他柔軟手心也被燙傷出一個微紅的印。
深深嘆了一口氣，閉上常年浸潤嚴寒的黑眸，嘴角邊揚起一抹細微的笑，無奈而又帶著妥協。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就這樣放棄仇恨，但是，哪怕再恨之入骨，對於何妍夕，他也是再不會放手。
「呵，也不知道遇上你，是我的幸運，還是我一生的宿命。」低低的聲音，在寂靜而空曠的辦公室響起，如情人間最柔軟的低語。
愛上仇人的女兒，聽起來還真是像一出狗血偶像劇，顧冷斐睜開眸子時，黑色眸底一片清明，再沒了剛才的彷徨。
放手這詞，在他的字典里是不被允許出現的，不管是為了什麼，愛情也好報復也罷，執著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何妍夕。」他想說點好聽的話，那向來聰慧的腦袋卻突然沒有任何提示，空空如也，想來想去還是她的名字最漂亮。
算是說不膩的情話吧。
如果當初他想得到他以後會愛上何妍夕，他當初也不會像那樣不給自己留下絲毫的餘地了——但是可惜就是當初他不知道會有今日，所以才會做得那樣的絕情啊……如今當初對她的那些冷漠那麼傷害，都成為了刀子，一下下反戳進了自己的心。
在意么。
可惜回不去了。想到她冷漠而精緻的眉眼，顧冷斐在心裡頭苦笑。她的筆記本被他偷偷珍藏，隔三差五的溫習一遍，可惜越是看下去，他的一顆心就越發苦澀而疼痛。他當初想得到自己現在會這麼痛苦么。
如果不是失去——他怎麼會知道她有多麼好。人性永遠如此，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