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留個全屍
那一瞬間,孫權完全沒意識到電話已接通,他只看見史明湘像一個破爛的洋娃娃,高高地拋飛了出去,撞在早已千瘡百孔的牆壁上。
而這一次,牆壁再也沒能擋住她倒飛出去的勢頭!
孫權的眼睛驀地睜圓了,他彷彿只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喀嚓」聲,便看見史明湘將牆壁撞出了一個窟窿,然後徑直飛了出去!
拘留室在3樓!如果運氣好,湘湘也許還能……
孫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揮舞著手中的鐵棍,試圖衝破那怪物的阻攔,衝到史明湘墜落的地方。
「孫權!怎麼回事!」
魏白明顯提高了音量的聲音突然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孫權心中的希望頓時無限放大,對了,還有嫂子和月小姐呢!再重的傷,她們也一定能將湘湘救回來!
「黑子!救命啊!」孫權只覺得生平頭一次覺得好兄弟的聲音是這樣的動聽!
「你現在哪兒?!」
「找嫂子救我!拘留室!」孫權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他剛想說「要快,湘湘現在生死不明」,便看到了如同上帝降臨的一幕。
他毫不猶豫地扔掉了手機,雙手持棍,用力打偏了劉世安的爪子,一個驢打滾從他胯下鑽了過去,連滾帶爬地衝到牆壁上的窟窿旁,朝著懸浮在外面的人大聲喊道:「嫂子!我在這兒!救命啊!」
滿臉急色的乾昭昭聽到他的叫喊聲,頓時眼睛一亮,俯身便向他衝來,大喝一聲:「低頭!」
孫權機智地整個人都蹲了下去,然後便看到一道銀色的鞭影自乾昭昭手中而出,掠過自己的頭頂,一下子就將想要背後偷襲的怪物劉世安給擊飛了出去。
「嫂子!」孫權躲過一劫,立刻迎向乾昭昭,「湘湘她……」
話剛出口,他才發現乾昭昭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待他看清那人是誰,頓時比看見劉世安變成怪物時還驚悚,嘴巴動了好幾下,也沒說得出話來。
那人手中抱著孫權惦記不已的史明湘,和乾昭昭一樣,漂浮在半空中,眉頭微皺,「昭昭,你堅持一下。明湘的情況不太好,我先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沒關係,我可以收拾這傢伙的!陶阿姨,你儘管去!」
乾昭昭從孫權頭頂掠過,進入室內與怪物打得不亦樂乎,顯然比史明湘加上孫權都要輕鬆,不一會兒就在劉世安身上留下了好幾道深深的傷口,還能抽出空來回應桃枝。
孫權傻傻地扒著牆壁窟窿的斷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從小就認識的普通家庭婦女陶阿姨,像神仙一樣飛在半空中,還抱走了自己的湘湘!
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回過神來,「嫂……嫂子,剛剛……剛剛那個真是……」
他僵硬地轉過身來,結結巴巴地說著,然後又愣住了。
只見剛剛把自己和湘湘逼得險象環生的劉叔,在乾昭昭手中就只有挨打的份兒!
任憑劉叔如何嘶吼,如何橫衝直撞地揮舞著鋒利的爪子,可在乾昭昭的靈鞭下,卻連靠近她都做不到。
「哎呦!嫂子!手下留情啊!」孫權忍不住一拍大腿,急急忙忙就沖了回去,想要插到兩人中間去,卻被乾昭昭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飛了出去。
「孫大哥,你不要命啦!這怪物傷不了我,可是殺你就跟捏死小雞似的!」乾昭昭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為了趕來救人,她和陶阿姨可是全都不管不顧了,一路從繁華的大街上毫不避諱地飛了過來!
要不是陶阿姨給自己唯一的小徒弟暗搓搓地留了個保命的手段,這會兒史明湘早就已經咽氣了!這孫大哥怎麼還不領情呢?
「嫂子,不是……不是……」孫權摸著自己胸口的腳印,卻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想來是嫂子她腳下留情了,可他抬眼一看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的劉叔,頓時又急了,「嫂子,他不是怪物!他是劉叔,以前照顧過我的!他一直都好端端的,不知道剛剛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你千萬不要殺他啊!」
「劉叔?」乾昭昭歪了歪頭,「你是說他就是陷害朗朗姐的那個壞人?」
「額……」孫權一時語塞,只能支支吾吾地替他辯解道,「劉叔也不是故意的,他也只是為了復活他的女兒。而且他……他本來就活不長了……」
乾昭昭揮舞著鞭子,下手不見半分客氣,不一會兒劉世安身上的傷口就已深可見骨,地面更是被他的鮮血浸透了。
「不殺他?」乾昭昭撅了撅嘴,忿忿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親手殺了這傢伙呢!孫大哥,你難道沒看出來這傢伙已經死了嗎?」
「死了?」孫權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還在咆哮掙扎的劉世安,「劉叔他還在動,他還能發出聲音,你怎麼就說他死了呢?!」
乾昭昭撇撇嘴,懶得跟他廢話,可看他那傷心難過的樣子也不似作偽,不由有些猶豫起來。她控制著鞭子由抽變纏,只暫時困住那怪物的行動,然後轉過頭,用無比認真的神情問道:「孫大哥,這人已經死了。以前他對你真的十分照顧?」
孫權愣愣地點點頭,不明白她這麼問的意思。
「嘖,那就麻煩了!」乾昭昭鼓著臉,再次問道,「你還說要替他送終來著?」
孫權又點了點頭,這話確實是他對黑子說過的,卻不知道嫂子是怎麼聽說的。
「好吧好吧,」乾昭昭不耐煩地揮揮手,「你也去避難吧,我會努力給他留下一個完整的屍體的。」
完……完整的屍體?
孫權呆愣了半天,才苦笑了起來,是啊,嫂子一開始就說劉叔已經死了,那她能做的極限可不就是給劉叔留一個全屍么?
經歷過劉叔的案子,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道理,他現在理解得真是太深刻了!
乾昭昭一直將劉世安牽制在拘留室的角落裡,給孫權留出了寬敞的撤退通道。
孫權見她雖然臉上寫滿了不耐煩,卻沒有再對劉叔下狠手,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他也沒法再說什麼,只能貼著坑坑窪窪的牆壁慢慢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