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上門算賬
魏白將報紙疊成小方塊隨手塞進褲兜里，抬頭對老馬認真囑咐道：「先別告訴昭昭這件事，等……」
話沒說完，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鐵塔！你在哪兒呢？到警局沒？到了就先待在那兒別出來！有人造你的謠，我去找他們算賬！等他們撤回報道，你再出門辦案，知道了嗎？你的樣子太好認了，走在路上肯定一下子就被別人認出來了！」
魏白揉了揉眉頭，哭笑不得道：「我一個大男人，別人能拿我怎麼樣？倒是你，被報紙寫成這樣，出門才會被鄰居指指點點吧？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的人是你才對！」
「我才不怕呢！」乾昭昭輕哼一聲，「反正我們小區那些大爺大媽一直對我都是指指點點的！我跟你說，他們就是仇富，就是眼紅，看我佔了整整一層樓，就以為我來路不正經，也不差今天這一件！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是警察，名聲可比我重要多了！」
「警察是要講證據的，我和你的事情組織上都清楚，對我不會有影響的。昭昭？」魏白說著說著，隱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疑似電梯開門的聲音，「你出門了？你要去哪兒？你千萬別亂跑，等我回來！別亂跑聽到沒？」
「哎呀，我不是亂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要去找人家算賬啊！山陰早報，我當然是去他們辦公室啦！就在我們雜誌社樓上！他們一直跟我們不對付，這次肯定是公報私仇！」乾昭昭穿著硬底靴子，踩得水泥路上「蹬蹬」直響。
隔著電話，魏白都能感受到她渾身的殺氣。要不是昭昭說起，他險些都快忘了自家女朋友原本的正經職業就是編輯兼記者，難怪坐在家裡沒出門也能這麼快就得到消息，八成是她的前同事們給她打了電話。
自從洛伊宸出事後，原來昭昭工作的都市周刊就正式宣告停刊，團隊也自然而然地解散了。她的前同事們也都紛紛自謀出路，其中就有投靠山陰早報的。
正如魏白所想，給乾昭昭通風報信的正是這些前同事。相比魏白來說，乾昭昭知道的內情還要多一些。
比如這篇「桃色新聞」的報道，根本就出自一個菜鳥之手，在早報混了好幾年也沒混出什麼成績，寫出來的報道採用率一向墊底。這一次卻不知怎麼回事，他的這篇報道繞過了責編和主編，是由早報的幕後老闆直接拍板，臨時插入的，為此還撤下了好幾篇早就定好的稿件。
就連排版校正都是連夜趕工，早報的普通員工甚至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被撤稿的倒霉蛋更是一大早看到報亭賣的自家報紙才知道這件事，現在正圍在主編辦公室討說法。
要不，乾昭昭的前同事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給她通風報信。
乾昭昭就算不用跑的，最多十分鐘也就衝到了辦公室樓下，根本沒給魏白阻止她的機會。
當魏白火急火燎地趕到松柏路121號這幢熟悉的辦公樓時，看見的就是大獲全勝的乾昭昭正在「嚴刑逼供」山陰早報的知情者。
有「內線」幫忙，她很容易就找著了正主兒。為了「立大功」連夜趕稿的菜鳥記者因為通宵工作，直接歇在辦公室里，沒想到被報道的當事人給捉了個正著。
「姑奶奶哎！我真的不知道啊！有人把照片和草稿塞在我家門縫裡，我看見了還能不用嗎？」一個看著臉色有些發青的年輕男人被五花大綁地困在椅子上，哭喪著臉連聲求饒，「您就放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
「你還想撒謊！當姑奶奶我沒幹過這行嗎？！哪個獃子這麼傻，好不容易跑到的新聞就這麼拱手讓人？！還連現成的稿件都替你寫好？！」乾昭昭虎虎生風地揮舞著小鞭子，不僅嚇得那人不停啰嗦，就連一旁的眾人都不敢上前勸阻。
魏白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不是現成的稿件，我也付出勞動，給他後期加工潤色過了啊！您不知道，一開始那個草稿全是錯別字，根本就沒法看……」那人說著說著，突然看見門外走進一個一身正氣的警察，頓時就變了臉色，得意起來，「小姐，我警告你，趕緊放了我！警察已經來了！你要是現在放了我，我還能替你說說好話，求求情！」
乾昭昭下意識地回頭看去，頓時也高興了起來，「鐵塔，你來啦？我抓到那個胡編亂造的傢伙了，快把他抓起來！治他的罪，那什麼誹謗罪？」
「昭昭，」魏白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先把他放了，隨便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是不對的。」
乾昭昭不由撅起嘴，小聲嘟囔道：「誰限制他自由啦？捆他的繩子又沒打結！」
「你……你們認識？」那人一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內心的恐慌比自己被綁起來那會兒更大。這麼定睛一看，似乎，好像，這警察看著是有那麼一丟丟眼熟，怎麼越看越像是……
乾昭昭驕傲地抬起下巴，挽上魏白的胳膊，「對啊，他是我男朋友！照片上的那個男的，你是不是眼瞎？他長得這麼有特點，你竟然第一眼都沒認出來？」
魏白無奈地拍了拍她的手，「所以這不是正好說明他剛剛說的都是實話？照片不是他拍的，報道也不是他寫的，整個這件事他都了解得不深。」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人身後，想替他解開繩子，卻發現正如昭昭所說，繩子壓根兒就沒打結，看起來好像只是十分隨意地繞在了椅子上，然後垂了下來。
魏白伸手拉扯了一下，果然，看似自然垂下的繩子末端紋絲不動。他稍稍加大了力氣，繩子依然如故。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乾昭昭，「昭昭，別鬧了，你捆著他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乾昭昭撇了撇嘴，貌似無意地揮了一下手，「我才沒捆著他呢，就是沒捆著他！」
魏白頓時感到繩子那頭的力道鬆了下來，也不知剛剛抓住繩子的是昭昭身邊的哪只小鬼。他只感到一股涼氣從身邊吹過，消失在昭昭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