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當個鬼挺好
「噗——」我當下一口酸湯就噴了出來，嗓子里瞬間火辣辣的。
莫邪一驚，放下水壺就撲了過來。
我以為他是要問我有沒有嗆到需不需要紙巾之類的，誰曾想這人居然只是飛快地拿了抹布擦桌子，邊擦還邊哀嚎：「我的金絲楠木桌啊——」
我：「……」
看他擦得辛苦又心酸，我說了句「不好意思」，默默端起泡麵想走進廚房間里去吃，莫邪卻攔住我，說道：「裡面沒凳子，你就在這兒吃吧。沒事，髒了我再擦。」
他說的大義凜然，可臉上的表情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我只好說：「那我去客廳的茶几上吃吧。」
「哎？那好。」莫邪眼睛一亮，馬上就幫我把剛泡的面端去了客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我看了看被自己口水噴過的麵湯，把它放在廚房間的水槽里，然後才過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肚子里已經有了糧，所以心裡也就不慌，我聞著第二份泡麵的香氣問莫邪：「你在弄什麼？」
剛才出來就看到他坐在這裡弄東西，現在一看原來是堆銅錢和紅繩，他把紅繩穿過銅錢的洞，像是要把它們串連在一起。
「哦，這是銅錢劍，昨天被我弄斷了。我在重新把它綁起來，要收了那隻老鼠妖還得靠這個。」
聽他說到那隻老鼠妖怪我就想起唐簡手臂上的傷口，問道：「鬼受了傷會死嗎？」
莫邪頭也沒抬：「他都是鬼了哪裡還有死不死，只有滅不滅。」
「口誤。我是想說，鬼受了傷會灰飛煙滅嗎？」
「這個不一定，要看傷勢情況，嚴重了就可能會灰飛煙滅。而且對於鬼魂一旦受了傷，那傷痕就會在魂體上永遠存在，而那個地方就會是最脆弱最易攻擊的地方。也就是命門。」
我一聽，忙問：「那鬼受傷了該怎麼辦？有鬼醫院之類的嗎？」
「鬼醫院……」莫邪抬頭看我，臉上的表情非常無語，「他們受了傷在幾分鐘之內傷口就會癒合結痂，除了魂體自身的陰氣有損耗基本沒有大礙，只要休養幾天就好了，要醫院作什麼用。」
所以我是白擔心了？
「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麼？唐先生受傷了？」
我一震，搖頭：「沒有啊，隨便問問。」
莫邪顯然不相信我的話，卻也沒再多問，繼續綁著他的銅錢劍。
兩個人都不說話似乎有點尷尬，我就沒話找話道：「感覺當個鬼還挺好的，能活那麼久，受了傷也不用看醫生，自己就恢復了。」
「有什麼好的，他們不能見光，沒有我們自由。而且還要時時提防被同類吃掉或是被天師術士幹掉，人死了有骨灰，他們滅了就是徹底消失了。而且……」莫邪看著我說：「受傷了自己能恢復是不錯，但我也說了陰氣會有損耗吧。」
我眨眨眼：「可你同樣也說了修養幾天就好了啊。」
莫邪說：「的確是修養就能好，但沒有那麼容易。陰氣損耗，精氣不足，這將會是一隻鬼最難熬的時刻，他的魂體時而會虛弱至極呈現透明狀態，時而會無法承受恢復期的疼痛戾氣大增，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魂體內鬼力的波動，那就會將附近的鬼類引來，到時候很慘的。」
很慘？
「有多慘？」比灰飛煙滅還慘？
「被吸盡鬼力與陰氣，然後再被吃掉，你說慘不慘？」
我想了想，覺得還真的太慘了。
轉念再一想，唐簡受了傷，那現在他就是個手榴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別的鬼引爆。
而我又是跟他在一起，他出了事，別的鬼會放過我嗎？
我認為絕無可能。
自己變成鬼的盤中餐，那畫面我真是連想都不敢想，打了個冷顫就問莫邪：「那有什麼方法能在很短時間內就恢復陰氣的嗎？」
「這個我怎麼知道，天師都是捉鬼的，哪有替鬼療傷的。」莫邪翻了個白眼說道。
給鬼疊了副安全手套還燒給他的是你嗎是你嗎？
我暗暗翻了個更大的白眼，然後又開始擔心起來，喃喃自語道：「那怎麼辦？」
第二碗泡麵還沒吃完，可我卻沒了食慾，只是呆坐在那裡。
莫邪的銅錢劍已經綁好到了收尾的階段，他在劍柄處纏著紅繩，抬頭看看我，再纏幾圈，再抬頭看看我，然後無奈說道：「我去翻翻書幫你找找，求你換個喜慶點兒的表情吧。」
說完他起身就走進了一間房間，留我迷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的表情怎麼了？」
客廳里沒有鏡子，我來到衛生間想看看自己什麼表情，卻被鏡子里一張紅白相間的大花臉嚇個半死。
還以為自己又見鬼了，正想尖叫，卻發現這隻鬼我好像認識。
我：「……」
屁啊！這就是我！
我麻木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鬧了這麼一出烏龍，可我一點兒劫後餘生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想淚奔。
我的臉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就頂著這麼一張比鬼還嚇人的臉招搖過市，然後和唐簡拌嘴，跟莫菡說話，與莫邪談笑風生？
他們三個兩人一鬼居然誰也不提醒我？
莫菡還說我長得不錯，我以為那是褒獎，沒想到居然是暗諷！
我憤憤地擰開水龍頭洗臉，還用了莫邪的香皂，在第四次把泡沫洗凈之後我的臉終於能見人了。
我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水，然後把穿反了的上衣重新穿好，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本來想先找唐簡，但是想到他現在受了傷，腳尖一轉就去找莫邪了。
他進的房間門沒關緊，有一指寬的縫隙，我看了看，發現這是間書房，莫邪正伏在桌上快速地翻書。
氣歸氣，禮貌還是要有，我敲了兩下門，聽到他說「進來」才推門而入。
「莫邪同志……」
「啊林瀟瀟同志你來的正好，我已經找到了補陰氣的方法，你看……」莫邪抬頭，看著我突然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原來你長得不醜啊。」
我：「……」
「那你原來化成那樣幹嘛？我都不敢正眼看你。」莫邪皺起眉，很嫌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