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三卷結局篇
到了雲冽所住的木屋,沈寒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雲冽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床上的被褥被撕扯得不成模樣,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襟,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像極了一隻瀕死的困獸。
霖墨到底是見過大世面,只是微微一驚便緩回神來,他面無表情地朝雲冽嘴裡扔了一顆鮮紅色的藥丸,然後點了他的周身穴道。
一直抽搐不止嘶吼不停的雲冽吐了一口污血,昏了過去。
「師父……這是?」沈寒息怎麼感覺他師父在救雲冽。
霖墨站起身,拍了拍沈寒息的肩膀,出了門外。
「渡海,你可知那藥丸的名字?」
「徒兒不知。」
霖墨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頭頂的萬里蒼穹,聲音悠遠而冰涼,「此葯,名為煉心。」
煉心……沈寒息翻找著原主的記憶,赫然發展渡海曾經看過的一本醫書里記載過此葯。
煉心服下後會經歷七七四十九天的煉獄般的折磨,之後經脈會變得更加強健,內力倍增。甚至因為忍受過劇痛,因而可以錘鍊意志,提高自身身體素質。
不過,那針對的是心脈健全毫無損傷之人,若是碰上了雲冽這樣筋脈俱斷之人,只會白白忍受四十九天的苦楚,之後還會產生副作用,出現幻覺,最後徹底變成一個痴兒,忘記所有過往。
煉心可以說是一種上好的提升武功的藥物,可也是一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
這種葯早就失傳了,沒想到霖墨居然會製作這種丹藥。
「他讓靳燃的師父死不瞑目,我的師父因一直報不了仇而含恨離去。此愁不報,如何對得起他們二人?」霖墨閉上眼,想起了那兩個自己永遠不能忘懷的人。
一個亦友亦兄,一個如師如父,兩個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是因為雲冽而死,他怎麼能不恨雲冽?
隱忍到如今,已然是極限了。
「那雲冽以後就交給為師吧。」
沈寒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貓,我回來了。」正在這時,紅衣似火的靳燃挎著籃子回來了,籃子里滿滿當當的都是蘑菇。
霖墨挑眉看著靳燃十分不協調的搭配,默不作聲。
靳燃放下籃子,這才看到了霖墨。不過這霖墨的眼神還真是奇怪。
靳燃撇撇嘴,管他!反正從霖墨嘴裡說出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辛苦了。」沈寒息笑著遞上一塊巾帕,靳燃就著沈寒息舉起手帕的姿勢擦了擦冒汗的額頭,順勢在小貓的小手上吻了一下。
看小貓受驚似的收回了手,邪笑了起來。他的小貓害羞了呢。
霖墨輕咳一聲,「靳燃,我這個當師父的還在場呢,你就這樣放肆。」
靳燃撇了一眼裝腔作勢的霖墨,「要不是當年小貓中了毒,我怎麼可能送他當你的徒弟!」
說到這兒,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霖墨,小貓被你接走以後就了無音訊,每次去焱麟寺找你你都用各種理由推脫不見我!你說你居心何在!?」
看著靳燃吹鬍子瞪眼的模樣,霖墨笑出了聲,「渡海雖被我治好,卻失去了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的記憶。他當時還小,你若是知道了渡海失憶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來,而且還會嚇到大病初癒的渡海。你說我怎麼可能讓你見他?」
靳燃聽到這兒,徹底沒聲兒了。
一切都怪他還不成嗎?要不是自己當年不夠小心,小貓又怎麼會和自己分別這麼多年。
沈寒息看著靳燃身上的低氣壓,走到靳燃身邊,無聲地安慰著。
靳燃被小貓的舉動取悅了,頓時心中的陰雲退散,抱住沈寒息不肯放手。
看著自家徒兒一臉無奈的表情,霖墨好笑地搖搖頭。等兩個人膩歪夠了,這才說道:「渡海,你打算還俗?」
「是。」
霖墨轉頭問靳燃,「你呢?」
靳燃挑挑眉,「我的心思你應該很明白,今生非他不可。」
「很好。」霖墨神情很是高深莫測,「你們倆隨我進來。」
二人對視一眼,有些摸不著頭腦地隨著霖墨進了木屋。
霖墨虔誠地對著一尊佛像合上手掌彎腰拜了三拜。然後對二人說道:「你們也拜一下,上柱香。」
沈寒息上前接過香,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表情說不出的認真嚴肅,「佛祖在上,渡海還俗願與愛人相伴終老,望佛祖祝福。」
靳燃有樣學樣,也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不羈的邪魅臉龐頭一次如此虔誠真誠,「我靳燃在佛祖面前發誓,從今天起,會永遠愛渡海,永遠寵渡海,永生永世,諾言不變。」
然後二人站了起來,把香插在香爐上。
「還俗儀式結束。小海……」霖墨將沈寒息喚到身邊,「從今天起,你就不是焱麟寺的和尚和方丈了,你就是你自己。」
「師父。」沈寒息眼睛泛酸,突然不舍起來。
「傻孩子,」霖墨摸著沈寒息的腦袋,寵溺地說道:「師父只是讓你還俗,並沒有讓你不當師父的弟子啊。你永遠都是師父最疼愛的小徒弟。」
沈寒息心裡暖融融的,撲在霖墨懷裡。
這是家人的溫暖嗎?自己……居然也可以感受到呢。
靳燃臭著臉看著抱在一起遲遲不肯撒手的兩個人,心裡很是不爽。
但是他也能理解小貓的情愫,所以並沒有阻攔,只是這其樂融融十分感人的場面真的太讓自己吃醋了,因此就先行一步出了木屋。
等沈寒息情緒緩和下來,霖墨才漸漸鬆開手,他打開自己的包袱,拿出真正的雪靈芝。
看著通體潔白,如雪高潔的雪靈芝,沈寒息都不知道如何感謝霖墨了。
原本以為還要去焱麟寺走一遭,現如今倒是不用大費周折了。
「我看了靜己的飛鴿傳書,知道你收了個俗家弟子,還帶著他去了武林大會。等我趕去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經結束,雲冽揪結了白道眾人去了魔教後山,我尾隨而去。」
「如此說來,師父也觀戰了?」
霖墨點頭,「對,你與那大漢對戰,我全部看在眼裡。當時心裡還好奇這聖使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用鞭的手法和你如出一轍。後來看著你拖著雲冽走了,我也就離開了。」
「再後來就是得知了我的徒孫當了武林盟主,我聞風趕去,恰巧那時諾寒告訴我你和靳燃已經離開有半日,我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給你們留了一封信,然後便去了焱麟寺。到了焱麟寺,交代好一切,便拿著雪靈芝啟程了。」
「那師父又是怎麼知道靳燃的後遺症需要雪靈芝才能醫治的?」
「靳燃被雲冽迫害留下了後遺症一事我也知道,況且我也是通曉醫術的,這世上,只有雪靈芝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所以要救他,只能用雪靈芝。」
沈寒息點點頭,心道原來如此。
霖墨看了看窗外之人,勾唇一笑,「我相信靳燃會好好待你。這雪靈芝你收好,等月圓之日前一天你再給他服下,分為十二份,一月一份。」
沈寒息小心翼翼地收好雪靈芝,然後便出去找靳燃了。
霖墨站在窗口,看著相擁而笑的二人,也笑了起來。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還是相遇相知相愛了。
這一生,他們兩個人想必是不會再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