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但願來生不識君

  一個小時的時間，墨沈池才匆匆趕來，夏言正坐在病床上喝著雞湯。


  「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墨沈池柔情的道。


  「謝謝。」夏言放下碗，坐直身子，接過長方形的粉色盒子打開，裡面赫然躺著一份離婚協議，還有一個正方形的小盒子，裡面裝的，正是她跟墨沈池結婚的時候，他送的唯一一份結婚禮物，鑽戒。


  「小言，你這是……」喬蘭有些不解的看著夏言。


  「媽，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夏言笑著道，將離婚協議往墨沈池身前一遞，可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這一份離婚協議，是當初你給我的那一份，我拿出去複製的，上面我已經簽了名字。」她離婚的態度依舊強硬。


  「夏言……」墨沈池薄唇微張，看著被夏言遞到自己面前的這一份嶄新的離婚協議，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見，墨沈池的眼圈微紅，這一刻，他痛得無法呼吸，最終，他還是守不住她么？最終，她的選擇還是跟他離婚么？

  「小言，你……」喬蘭欲要勸，卻被夏言一句話堵了回去。


  「媽，我就快要是死之人了，您覺得我現在不跟你兒子離婚，還是要等到我死了？」


  「我……」喬蘭猶豫了，她自然是為墨家著想的，這件事，她覺得還是夏言說得對。


  沒錯啊，人都是自私的，何況是早年就失去家裡的頂樑柱，一個人撐起墨家的喬蘭，想的更多罷。


  「我是不會跟你離婚的，夏言，這輩子你休想擺脫我。」這番話，明明是那麼霸道，卻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成為了毫無說服的證據。


  「沒關係，你考慮的時間很多，但是，我們之間已經完了，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墨沈池，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不給自己退路的嫁給了你。」


  夏言言語憤憤，冷冽的語氣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寒刀，深深的刺進他的心裡。


  沒錯啊，至今，她還是記得他對她不善的種種，他的強迫，她就跟快抹布一樣，用完了隨手丟棄，如今不用他丟了，她自己走，給自己，給他一份久違的自由。


  喬蘭就靜靜的站在一邊，默不作聲，這件事，她偏向墨家，但是即便夏言跟墨沈池離婚了，她肚子里有墨家的血脈，她會一直照顧到孩子出世。


  「如果沒有意見的話，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去辦離婚手續了。」夏言自顧自的說道。


  「不可能！」墨沈池一聽到從夏言嘴裡輕而易舉吐出「離婚」的字眼，怒吼一聲，「夏言，你說離婚就離婚？沒這麼容易，這輩子我都不可能給你自由，不管你去哪，我都會找到你！」


  夏言微微一愣，心裡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喜是悲，還是那句話，若是他早一點幡然醒悟，早一點知道她對他有多重要，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鐵了心的離婚。


  「沒關係，我會等你提出離婚的。」夏言苦笑一聲，就是這樣啊，她會等的，等他親口提出離婚。


  夏言無所謂的態度令墨沈池的世界寒風凜冽，他才體會到，原來一個人對待另外一個人冷淡，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要我同意離婚也可以，只要你活下來，我就同意離婚。」最終，他才虛無縹緲的應了一句，他還是怕失去她啊，若是她能活著，就算失去她，又如何？


  喬蘭一聽，立馬勸道：「兒子，你不能賭氣啊！」


  夏言則是釋懷一笑，若是真的能活下去，多好……然而她從盛衍之那裡了解到的真相卻如此殘忍，現在她就希望能撐到孩子出生，就夠了。


  ……


  整整五個月，夏言沒再敢離開醫院半步，也沒再跟墨沈池說一句話，即便他為了挽回她各種討好，她也不再心動了，默哀大於心死，也許說的就是她吧。


  五月的早上八點，風和日麗，夏言被推進了手術室。


  因為腦瘤開始擴散，保了七個月的孩子還是早產了。


  「保孩子……」這是夏言拉著盛衍之的衣袖說的最後一句話，始終，她還是對這個世界厭倦了，既然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不大，那都給孩子吧。


  眼角最後一滴淚無聲的滑落，下輩子，願不識君。


  ……


  歷時四十分鐘，一聲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產房裡寂靜的氣氛，「夏言，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是個女孩，跟你一樣可愛。」


  盛衍之將孩子抱在夏言的身前，可惜，她沒再睜開眼，蒼如白紙的薄唇上有一絲有意無意的微笑，一旁的心跳監視器已經排成了一排直線，一聲綿長的滴滴聲提醒著他，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搶救！她不能死！不能死！」


  產房裡，盛衍之那一聲慌亂響徹耳際……


  不管盛衍之如何挽留，最終，她還是走了，而她，是否還欠他一句對不起呢……


  ……


  夏言，成為了墨沈池這一輩子的遺憾，若來生擁有今生的記憶，他會毫不猶豫的飛奔整個世界尋找一個叫夏言的女人。


  墨念言，這個名字是墨沈池取的，寓意，永久的思念，那個還未原諒他就匆匆離去的人兒。


  「你就這麼想擺脫我么？夏言！我一定會在萬千人群中找到你！」墨沈池抱著嗷嗷待哺的小念言站在夏言的墓碑前，在這裡，埋葬著他此生的遺憾。


  毛毛細雨，仿若在無聲的述說著，他對她無盡的思念與悔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