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醉在只有她的夢裡(1)
第301章 醉在只有她的夢裡(1)
楚木若的手尷尬的頓在了半空中,見他連個餘光都不曾落到自己身上,胸口又是陣陣的疼,「一日是夫君,終身是夫君,你也別忘了,如今對外,你還是南溟國的駙馬爺。」
北宮雉離握著酒杯的手驀地緊了緊,骨節泛出森冷的白,楚木若咬牙,她自然看得出來他是在忍,她又何嘗不是再忍?就著他沒接過的酒,同樣一飲而盡。
岳華國戰敗的消息傳得很快,夏筱筱渾身軟得支不起身子來的時候,便是睡著了都能聽到在屋子外來來去去的人都在議論這事,她頭一次覺得十二個時辰是多麼的難熬,他們都說,岳華的軍隊在八日前的那個晚上被重敗,但凡沒死的統統被生擒回了越國,那些被生擒的人里,有赫赫有名的葉將軍,季將軍,唯獨沒有北宮煜。
她自然不希望北宮煜被抓住,可是,他們都說北宮煜死了。
她也自然是不信的,北宮煜那麼厲害,那麼聰明,那麼狡猾,憑赫連池那個老不死的和燕雁行那傢伙,北宮煜怎麼可能會死在他們手上?
他們又說,戰地是越國邊關的一處山峰之巔,易守難攻,岳華國的軍隊在上面呆了整整十日,糧草早就沒了,北宮煜是從山崖上摔到河中去的,連屍首也找不到,那麼高的山崖,絕無生還可能。
這些,興許只是這些謠傳的人誤傳的,畢竟謠言謠言,傳著傳著大家就都當真了,畢竟,他們這些人都不是親眼見到的不是?
可是,他們又說,那日南溟國的援手伸向了越國。
只因,帶領軍隊的將軍,正是南溟國唯一的駙馬爺。
駙馬爺?誰?北宮雉離?
他們舉辦宴席的宮殿離這處並不遠,聊著天的人們都紛紛去了,除了偶爾會從那邊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響,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簡直靜極了。
靜得讓她害怕,靜得讓她不得不去想……北宮煜到底死了沒。
不過稍微有一點點的這個念頭,胸口就像針緩緩往裡面扎進去的一樣,開始並不怎麼疼,可慢慢的,越往裡面扎,就越是不能呼吸,就像是剛溺水的人一樣,開始還能憋氣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要等到漸漸的覺得不能呼吸了才會有難受的感覺,再後來忍不住,水就從四面八方涌了進來。
她又想,怎麼會是北宮雉離呢?他們怎麼說也是孿生兄弟,怎麼能真的做出這樣的事來呢?可是,難道不是一開始,他們兄弟二人就對對方都有殺念的嗎?
從未想過如果北宮煜真的死了她會難過,從未想過,北宮煜真的不在了她會如此害怕,從一開始她愛的人就不是他啊,從她知道了真相開始,從她知道了當初的那人不是他開始,她就把他從她心裡趕出去了的啊,那段日子裡,她分明……是很討厭他的啊……
便是當初她哭著鬧著要逃走,北宮煜千方百計捉弄她,她也從沒想過希望他去死,也從來沒有想過北宮煜會死,夏筱筱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是了,上次被紅練刺了那麼重的一劍,他不也沒事嗎?北宮煜從小到大經歷的那些生死局比她走過的路都還多,怎麼會這樣輕易的死了?
越是懷疑,就越是慌亂,越是慌亂,就越心神不寧,突然,喉尖一股腥味湧上!
咳咳……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口中沿著嘴角止不住的溢出,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立即染了刺目的紅,順著染到身下絳色的枕巾上,再搭上一身的紅衣,遠遠望去,紅得刺眼奪目,觸目驚心。
宴席進行到很晚,月上枝頭,北宮雉離透過窗戶望著天上的月兒,眼神有些迷離,又像是在透過那輪清月,在看別的什麼東西。
座下的越國的臣子們,也已三三兩兩起身告退了去,然北宮雉離和楚木若這二位南溟國的人都沒走,赫連池更不敢走。
赫連池邁起帶著濃濃醉意的腳步,來到他們面前,聲音卻並無太多醉意,「駙馬爺,公主,今日孤王特意為二位準備了歇息之處,現下天色已晚,不如孤王派人將二位送過去?」
楚木若看了一眼北宮雉離,正要開口,北宮雉離已經站了起來,邁著步子往宮殿外走,連著步伐也少了幾分往日的平穩,抬眼之處,慕容傾漣的身影也多出了幾個來,揉著太陽穴,那眩暈的感覺才稍稍鬆了些。
他今日,是有些多飲了。
身後,見像是全然忘了還有自己的存在一般,楚木若的臉色迅速黑到了極致,都說酒後吐真言,他是在酒後,直接都能把她這個人給忘了嗎?
不發一語的,跟了上去,模樣溫柔的,微微輕笑,托起他的臂膀搭在自己肩上,順著領路的宮婢們,直到扶著他出了殿外,才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緩緩且冰冷的道,「夫君,別逼我對她出手。」
說是醉了,他也清醒著,話音剛落,手腕便落到了他手中,一陣錐心的痛,聽著他緩緩的道,「你不是已經對她出過手了么,」眼裡漸漸溢出毫無溫度的寒意,他沉聲,警告,「是你,別讓我對你出手。」
瞧,說著的話也是這麼清醒,是了,不管是北宮雉離還是落止,都不是會醉的人。
可他也確實醉了,醉在那個只有夏筱筱的夢裡。
她手上的力道突然撤去,手上的痛感還在,他轉過身,依舊帶著醉意的步伐,一步一步朝著那輪圓月的方向走去。
嫉妒,且從未像此刻一樣嫉妒得要發瘋,她夏筱筱憑什麼?她在岳華整整做了十二年的姦細,八歲到二十歲,從未對任何男子動過心,直到遇到他,甚至不惜違抗父命也想嫁給他,當初北宮成彥下令欲賜婚時,她第一次像個未涉世事的小姑娘一樣高興,可是他毅然決然的拒絕了。後來岳華宮變,他一夕之間淪為千夫所指的叛國罪人,卻只有她知道,他的苦衷,她以為,只要她一直理解他,陪著他,他就會看到自己,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抵不過夏筱筱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