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皮蛋瘦肉粥

  老夫人前腳剛走，穆芸楚便一頭栽在楠木雕花床上。


  瑤兒嚇的扔了手中的茶碗，趕著去扶起她，只見她小臉慘白，毫無血絲，身子也癱軟無力。


  「小姐，小姐，您等著，瑤兒這就去請了葯醫來給小姐看病！」瑤兒哭著扶穆芸楚躺在床上，轉身就往屋外跑，卻被穆芸楚伸手拉住。


  她微閉雙眼，無力道「若我想葯醫來瞧，就不會打發了老夫人出去，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過是昨日遭水淹了，又沒吃飯，今日也滴水粒米未進，方才又嘔了許多，自是受不住的，你且去廚房幫我熬點皮蛋瘦肉粥來，我少食點再睡一覺便好了！記著，不許讓老夫人知道！」


  瑤兒紅著一雙眼睛不停地點頭，「瑤兒明白，瑤兒這就去給小姐準備！」，跑到門口，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欲問穆芸楚什麼，見她已經緊閉雙眼睡著了，猶豫了良久，又出了門直奔廚房去了。


  「皮蛋瘦肉粥？小姐從來沒說過這個菜名，要怎麼做呢，我整日里跟著小姐，也未見得她在哪裡吃過這個名字的粥飯啊！」瑤兒在廚房踱著步子，咬著大拇指來來去去的自言自語。見做膳食的嬤嬤進來，便上前拉住她。


  「袁嬤嬤，您知道皮蛋瘦肉粥的做法嗎？能不能交給瑤兒？」


  那袁嬤嬤眯著眼睛湊近瑤兒，大聲問她「你說什麼，劈刀餿肉粥？哎呦，吃不得的嘍，肉都餿了，怎麼吃？」她在瑤兒面前擺擺手，說罷，抱著手中的青菜坐到一邊去擇菜了。


  「果真是聾子的耳朵，樣子貨！」瑤兒獨自惆悵一會，「不管了，皮蛋，那定是煮了的蛋，瘦肉，有現成的，粥就是稻米熬的，對，就是這個！」她自歡喜一陣，歡快的在廚房忙了起來。


  穆芸楚睡了整整三個時辰，最後是被餓醒的，這一覺醒來，她雖仍有些虛弱，卻比之前好了很多。


  瑤兒早在兩個時辰前就煮好了粥，不過見她睡得實在沉，便沒忍心喚醒她，只將粥溫在鍋里，等她醒來，見她從床上爬起來，便欣喜地跑去廚房端了粥來。


  「這是什麼？」穆芸楚見瑤兒手中黃橙橙的一碗，抬眼問她。


  「皮蛋瘦肉粥啊！小姐不是睡前吩咐瑤兒做的嗎，小姐先喝一點，瑤兒已經讓廚房給小姐備飯了，不時便好了！」瑤兒乘一勺粥在穆芸楚面前，開心道。


  穆芸楚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無血色的一張小臉也是美態百出，「這是皮蛋瘦肉粥？」她笑著指指碗里黃橙橙的吃食。


  被穆芸楚這麼一笑，瑤兒很是不解，難道自己理解錯了，小姐說的皮蛋瘦肉粥根本不是她做的這個。


  「瑤兒，皮蛋瘦肉粥呢，是淘過的大米，適量鹽和其他佐料腌制過的大肉絲和皮蛋切丁后熬粥！」穆芸楚笑一會兒，抬頭對瑤兒笑道。


  「哦，對，我都睡糊塗了，這個時代的人，哪裡知道什麼皮蛋瘦肉粥，於他們講這些，與給他們講飛機有何區別呢！」穆芸楚心中思索一陣，接過瑤兒手中的粥拿勺子在里攪攪，「嗯，你這悟性倒是不錯，不過這皮蛋並非蛋黃，無妨，過段時間等我閑下來了教你做！」


  瑤兒聞此更是傻成了狍子，「小姐何時學會了燒飯？瑤兒竟不知！」


  「完了，這回露餡了！」穆芸楚偏過頭一臉做壞事被當場抓包的表情。


  瑤兒見穆芸楚如此一番表情，再開口喚道「小姐？小姐？」


  「哦，是我自創的！」穆芸楚靈光乍現，又一番亂說，「就像昨日的那什麼鳳求凰啊，百步瑤啊，千里堤啊，玉焚香之類，都是我一時興起所想出來的！哪日咱們可以小試牛刀，看看我這奇思妙想如何，不定又火遍皇城了呢！」


  暮芸楚說著，觀察著瑤兒，見她若有所思。


  「你說呢瑤兒？」她故意打斷瑤兒。


  「嗯，對，小姐說的對，不定啊，咱們小姐這皮蛋瘦肉粥便又火遍皇城了！不過小姐……」


  「什麼？」


  「小姐雖忘記了前塵往事，但是孫嬤嬤卻是待她與老夫人待小姐一般無二，今日卻遭她如此對待，定是傷心難耐的，到底要不要勸小姐呢，但是小姐的暴脾氣……」


  暮芸楚見瑤兒又失神，有點擔心這個伶俐的小丫頭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這主僕二人，卻是各懷心思。


  「瑤兒，你不是說吩咐廚房備飯菜了嗎，如何這般久都無動靜？」暮芸楚將話題轉移，再瞧瑤兒，她依舊一副失神之狀。


  「瑤兒！」暮芸楚故意提高聲音。


  「啊？小姐說什麼？」瑤兒回過神，「小姐，瑤兒在想……瑤兒在想……」


  「想什麼？」暮芸楚有點不耐煩，「有話直說，不必唯唯諾諾！」


  自暮芸楚掉下荷花池，性情倒是不若之前凌厲，瑤兒思慮一時，又開口道「瑤兒在想，小姐是不是該找孫嬤嬤」


  「不去！」暮芸楚不等瑤兒講完，便果斷道，「前塵往事如何，我卻是忘得一乾二淨了，不管她之前對我掏心扒肺，還是心口不一，如今她在我這裡便再不是昨日那個孫嬤嬤，我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種，哪怕她功勞苦勞大過了天，也不能沒有了規矩。老太太還說我們這將軍府是開國功臣，若我們也似孫嬤嬤那般，那這將軍府豈非要翻了天？如此，災禍是遲早的事！」


  「小姐可是醒了？」屋外傳來婆子的聲音。


  瑤兒起身「瑤兒去給小姐端飯菜！」說完，便出了門。卻不是來送飯菜的婆子，而是嚴梓鈺擔心暮芸楚的身體，前來探望。


  「小姐，御子擔心小姐的身體，前來探望！現在院中。」


  「御子？就是昨晚替我解圍的那粉面玉郎？」暮芸楚心中一喜，問道。


  瑤兒點點頭，「是呢小姐，小姐千萬不得在外人面前如此稱呼御子，他可是咱們天齊國的儲君，不得妄議的！」瑤兒緊張地小聲規勸暮芸楚，又扭頭朝屋外看看。


  「無妨，御子請進來吧！」暮芸楚沖瑤兒一笑，伸著脖子像門外喚道。


  自古女子的閨房是不許男子進入的，暮芸楚此舉，讓瑤兒又瞪大了雙眼，還未開口，卻又聽得門外傳來另一男子的聲音。


  「芸楚妹妹這一病，倒是大方了不少，連這閨閣都許了聖兄踏步，以前可是連這梨花院都不許男子抬半步的！」


  那男子坐在梨花院的院牆之上，一腳踩在院牆上，一腳在空中來回晃著，揪著手中的花瓣，一臉桀驁不馴的笑，笑聲卻爽朗乾脆。


  暮芸楚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此人是誰，她皺皺眉，扁扁嘴，低著聲音罵一聲「瘟神！」


  「小姐，是七聖子，請他一塊兒進來嗎？」瑤兒看出暮芸楚不待見的神情，便開口試探。


  「不必了，你且去告訴他們，如今我要去鋪里看點貨，若他們願一同前往，便讓他們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