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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大結局(4)

  第651章 大結局(4)


  「婢子給護國夫人磕個頭,這就告退。」宮女忽然彎身跪下,朝蕭玉琢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你朝我磕頭做什麼?」蕭玉琢微微皺眉。


  那宮女臉上略帶笑意,「婢子原本是漿洗房洗衣服的粗使宮婢,能有今日榮寵,乃是乘夫人的風。既得了夫人的恩惠,今日有幸遇見夫人,自當鄭重其事謝過夫人的。」


  蕭玉琢瞥了李泰一眼。


  李泰並未多言。


  那宮女自作主張的送了茶,磕了頭,又悄悄退下。


  蕭玉琢勾了勾嘴角,「如今聖上已經不需要借著妾,來懷念舊人了,還求聖上放了妾吧。有如此肖似郡主的人在聖上身邊,聖上想念郡主的時候,還不是隨時都能見到?」


  李泰表情掙扎,「玉玉,朕不是……」


  「聖上大概自己也分不清楚,畢竟您是真心喜歡過郡主的。且當初一而再的靠近,都是因為郡主的緣故。」蕭玉琢打斷他的話。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冷凝而緊張。


  蕭玉琢寸步不讓,頗有些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


  李泰盯了她良久,彷彿要把她的腦殼面門都盯出個洞來。


  他這才長嘆了一聲,擺了擺手。


  他轉身向後殿行去,蕭玉琢不由自主看了眼他的背影。


  他身形不似景延年那般健碩,明黃色綉龍紋的衣袍略有些寬。


  他負手而行,步伐很慢,行走間有種孤寂的感覺無聲蔓延。


  蕭玉琢躬身退走,退出殿外,陽光灑在她身上,她長出一口氣,臉上不由自主溢出笑來。


  她在宮人的引路中,向宮外走去。


  遠遠瞧見等在宮門口的馬車,和站在馬車近旁的景延年,她的腳步不由越發輕快。


  她走著走著,甚至小跑起來。


  最後竟越過了引路的宮人,直奔向景延年。


  景延年向前迎了幾步,不顧周遭還有好些宮人侍衛,他伸手將她抱緊懷裡。


  蕭玉琢在他懷裡笑,笑著笑著,卻又落了淚。


  景延年有些手忙腳亂,「玉玉,怎麼了?」


  蕭玉琢爬上馬車,趴在他腿上。


  景延年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柔軟的發,「你若是捨不得走,咱們就不走了!」


  「走,明日就啟程!」蕭玉琢立時說道。


  景延年愣住,「明日?」


  「免得李泰再反悔了!」蕭玉琢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捨不得重午,捨不得阿娘罷了。」


  景延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後可以請父親母親也到江南去看看。」


  蕭玉琢扯了扯嘴角。


  大夏的交通不便,沒有汽車飛機,他們南下尚且不容易呢,長公主只怕沒有機會回南下和他們團聚了。


  當晚蕭玉琢和景延年一道去了蕭家。


  同長公主告別之時,長公主板著一張臉,狠狠的盯著景延年。


  景延年一面賠不是,一面應承著,一定會對蕭玉琢好,絕不敢再惹她生氣云云。


  長公主冷笑一聲,「你在長安尚且有所依仗,還有些舊部,有昔日大將軍的威名。你去了江南,還想欺負我兒玉玉?呵,這些年來,我玉玉豈能還是那個任你欺負的小丫頭片子么?」


  景延年微微一愣,「母親說的是,日後我更惹不起夫人了。」


  蕭玉琢頷首輕笑,「阿娘,修遠如今待我可好了,外頭的事情我多請教他的主意呢。」


  長公主摸了摸她的頭,「你長大了。」


  「重午都能獨當一面了,我不長大,能行么?」蕭玉琢輕笑。


  長公主偷偷抹淚。


  留他們再多住些時日。


  蕭玉琢卻拿出一份地契,「當初建玉府,費了不少功夫,我原想著就是要留給母親的。」


  長公主連忙搖頭,「你在長安連個住處都不留么?我要你的宅院做什麼?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長安了?」


  「女兒沒能給母親什麼,日後還要仰仗母親在長安多多幫扶重午。這是女兒的一點點心意,縱然知道母親用不著,卻還是想要留給母親些念想。」


  長公主眼眶濕潤,她緊緊攥住蕭玉琢的手,捨不得鬆開。


  蕭玉琢看著長公主如今越發蒼老的臉,剛穿越來那會兒,長公主意氣風發,一言不合就動鞭子的模樣重疊在眼前。


  她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母親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蕭四老爺抱著長公主的肩,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重午不是留給你了?你還不知足?」


  長公主吸吸鼻子,「好了,既然決定要走,就趕緊走吧!」


  話這麼說著,她攥著蕭玉琢的手卻並未有放鬆。


  那種不舍,那種想要留下她的心意,如何也割捨不斷。


  蕭玉琢被景延年給拖走了。


  她在馬車上,把眼睛都給哭腫了。


  吳王府里的東西一早就收拾好了,天蒙蒙亮,便見好幾輛寬大的馬車駛出吳王府。


  晨鼓從皇城城牆頭上傳來,鼓聲陣陣。


  皇城城門緩緩開啟。


  一流馬車直奔城門口。


  蕭玉琢還有些昏昏沉沉,「我說要早些走,你這也太早了吧?」


  「我的心似箭,已奔江南去了。」景延年摟她在懷,笑容漾開在嘴角。


  他沒說的是,越早越好,免得李泰反悔又來攔。


  皇城高高的城牆上,卻站了好些人。


  有侍衛,還有灰衣的太監伺候著。


  眾人簇擁之下,有一身著明黃色龍袍之人,立在城牆頭上,極目遠眺。


  鼓聲陣陣,皇城城牆好似都在鼓聲中顫抖。


  他的身影卻巋然不動,望著南城門的方向,獃獃而立。


  忽有一個身量纖瘦的宮女,拿著一件薄薄的披風,從後頭上前,將那披風搭他身上。


  「聖上,晨起風大,小心著涼。」她聲音輕輕的,沒有嬌媚,卻叫人無端的落入無盡的回憶之中。


  聖上轉過身來,東邊天際晨光熹微。


  淡然晨光塗抹在她略帶稚氣的年輕臉龐上,模糊了她臉上線條,只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聖上抬手輕撫過她的臉頰,「玉玉……」


  「回稟聖上,婢子嚴氏幼芳。」


  聖上輕聲笑了笑,「朕知道。」


  重午在爹娘離京之後,一蹶不振了好久。


  「太子殿下,有一封畫卷,是給您的。」重午身邊的太監封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卷而來。


  重午挑了挑眉梢,「誰送來的?畫得什麼?」


  「是從南邊兒送過來的,上頭有吳王殿下的題字,奴才們不敢打開。」


  「我爹?!」


  重午忽的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快拿來給孤看看!」


  太監連忙將畫卷從布袋子里取出來,緩緩展開在重午面前。


  捲起來的並非一幅畫,卻是疊放在一起的好幾副畫。


  頭一張是在一艘船上,阿娘臨著船舷而立,爹爹坐在一旁垂釣。江風拂過,阿娘的秀髮衣袂隨風輕揚,爹爹緊盯著水面,一動不動。


  重午眼眶略濕,連忙翻到下一張。


  第二張的畫風和頭一張全然不同。


  這更有些他外祖父畫漫畫的風格。


  「這是吳王殿下吧?怎麼掉水裡去了?」一旁的太監瞪大了眼睛。


  這幅畫上沒有阿娘,只有爹爹和祖母。


  爹爹在江里抱著條大魚,表情興奮的誇張。


  祖母一臉嫌棄的站在船舷上。


  「這兒有署名!」太監眼尖,指著紙張的右下角說道。


  重午眯眼去看。


  果然見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花體「玉……」字。


  再翻回第一張,右下角也有字,是一個隸書的「景……」字。


  「這多半是祖母畫的,祖母擅長工筆畫。」重午小聲說道。


  「後頭還有許多呢,這是吳王及王妃一路上見聞,趣事兒吧?」太監看的饒有興趣。


  重午卻抬手按住那一卷畫,「不許看了!」


  太監微微一愣,「太子殿下不正想念吳王王妃么?看看這畫,就好像身臨其境,好像從未曾同他們分離一般,他們一路見聞,太子殿下也能看看……」


  「閉嘴!」重午抬手在那太監頭上一敲。


  太監疑惑不解的看著重午,「殿下這是……」


  重午分外愛惜的摩挲著那一疊畫卷,滿目柔情,他輕嘆一聲,「今日看完了……明日看什麼?」


  太監怔怔看他,良久才垂眸忍住嘆息,卻忍不住對太子殿下的憐惜之情。


  「人生就是有得有失,選擇一些事,放棄另外一些……」


  重午還是戀戀不捨的翻開第三張畫卷。


  「這處園子真好看!」太監湊上腦袋來。


  這是一幅水墨畫,色彩濃郁的水墨畫。


  這顏料不知是用什麼調配出來的,極為鮮亮,一大片花圃,阿娘扶著高隆的肚子,站在花圃中間,陽光落在阿娘身上,阿娘半眯著眼睛去嗅樹上一朵艷紅的花。


  重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揚起。


  雖然這幅圖只看到阿娘一人。


  他卻像是感受到一家人聚在一起那種其樂融融的情形一般。


  「備筆墨!」重午忽然嚷道。


  太監連忙去鋪紙準備。


  「不不,不在這兒!」重午又擺手,「去魏先生家!魏先生明日大婚,要迎娶菊香姑娘,把筆墨畫架擺在魏先生家!明日孤要親臨魏先生家,為阿娘作畫!」


  「快快!」景延年手忙腳亂,一面指揮著丫鬟送水進去,一面拿著毛筆蘸墨,「阿娘轉過些身來,兒要把您在門口焦急盼著孫子的情形畫下來!」


  景夫人跺了跺腳,「玉玉都快生了!你便是只畫個背影,也能看出焦急來!」


  景延年擦了把臉上的汗,不慎將調配出的鮮亮顏料抹在了臉上。


  俊逸的面龐上看起來有些可笑。


  產房裡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啼哭,「嗚哇--」


  他立時扔下筆,直奔產房門口。


  「恭喜老爺,恭喜夫人,恭喜太夫人!是個小郎君!」


  這幅焦急待產的圖終是沒能畫完。


  「玉玉側著點身子!」景延年奮筆疾書。


  蕭玉琢坐月子這一段時間,他倒是沒少畫「哺育圖……」


  一張張滿是溫情的畫卷,源源不絕的送往長安。


  亦有畫卷,從長安送回。


  也許分離,有時候是為了用另一種方式,更好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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