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謂的高枝
徐氏帶著些埋怨的話，聽在老太太的耳里十分的中聽，笑了笑，解釋道：「遙兒這是看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能夠活，自然要先來看望我這個祖母。」
「母親說的這是什麼話，母親面慈心善，老天爺都看在眼裡的，母親以後可莫要再說這樣的喪氣話了，母親還要看著遙兒成家立業，抱得白白胖胖的曾孫呢。」
徐氏此話一出，老太太表情都好看了不少，待要說話，門外又傳來了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
「玥兒拜見祖母。」說著，一道小小的身影就闖進了大家的視線。
來者正是張姨娘所出的四妹路玥，小小的丫頭古靈精怪的，腦後扎著兩個小圓圓髻，眉眼彎彎，嘴角的小梨渦若影若現。
「玥兒見過母親，見過大哥，見過二姐，見過三姐。」
說著，路玥已經慢慢的朝著路濃這個方向走了過來，還不等路濃微笑著打招呼，路玥猛然抬頭，發現面前的人是路濃，瞬間臉色大變，輕呼一聲，急忙轉頭朝著路夢之走了過去。
「……」路濃一臉尷尬的摸了摸鼻樑，她有這麼嚇人么？
路夢之見狀倒是輕笑出聲。「四妹不必害怕，如今你的三姐姐可是好得不能夠再好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聽聞路夢之這麼說，路玥眨了眨眼，歪著腦袋仔細的打量了下路濃，瞧見路濃的確是和以往不一樣了，這才又悄悄地對著路濃露出甜甜的笑容。
路濃抓住時機，急忙表現出自己最溫柔的一面，淺笑道：「四妹妹好。」
路玥果然就被路濃這個具有欺騙性的笑容給俘虜了，許是覺得路濃笑得實在太美，路玥急忙伸出小手蒙住眼睛，小臉通紅。
瞧見這一幕，大廳里所有人都輕笑起來。
「把冰鎮葡萄給大家端下去嘗嘗，若是覺得味道不錯可以效仿，用來解暑也是極好的。」老太太的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道溫婉的聲音。
「妾身見過老夫人，夫人。」
張姨娘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溫婉靜美，雖然長相不是如此的攝魂心魄，令人一見傾心，但是屬於那種百看不厭，越看越有味兒的。
對於挑美人這方面，侯爺敢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二。
「才短短十日不見，李姨娘越發的溫婉動人了。」路濃真心稱讚道。
李姨娘笑了笑。「三小姐過獎了。」
府內上上下下都在傳言，說是三小姐以及生母李姨娘皆在一晚上突然之間轉性，原本只是道聽途說，現如今親眼相見，張姨娘心裡不免有些羨慕起來。
李氏和三小姐的長相那都是數一數二的，只可惜了庶女的身份生生的被壓一頭，若是嫡女的話，這說親之人多得恐怕猶如過江之鯽。
想來，她們母女如此的憎恨不甘，也是情有可原。
「今兒個可是好日子，全都齊聚一堂，如此這般，今日大家都不用回各自的小院了，晚膳就在這裡用了吧。想來已經有大半年不曾如此的團聚了。」
老太太頗為感慨。
在座的幾人面面相覷，終究是盛情難卻，皆是歡喜的應了下來。
「嗯，叫上二房的，大家圖個喜慶。現在還早，大家就不要堵在這兒了，都出去透透氣吧。」
老夫人想必是有些乏了，如此這般的下了逐客令，全部人都笑吟吟的道別離開了。
剛跨出門，路濃便感覺到自己的衣擺被人抓住了，路濃一臉好奇的回頭看去，便見得四妹路玥小手緊緊地抓著她，揚著小臉，一雙水盈盈的眸子像會說話一般。
「三姐，玥兒可以和你一起出去玩兒么？」
路濃笑了笑，剛準備說可以的時候，張姨娘卻是迅速上前，神色擔憂，蓋都蓋不住。
「玥兒，過來姨娘這兒。」說著，張姨娘便伸手去拉路玥，小聲的笑道：「三小姐莫要生氣，四小姐就是這般的熱絡。」
話音剛落，路玥就挪動著步子躲開了張姨娘的手，反而是緊緊地抓住了路濃的手指頭。
「姨娘，玥兒想要和三姐一起玩兒。」
小女孩兒的聲音軟軟糯糯中帶著些倔強，張姨娘聞言，臉色明顯變得有點僵硬。
路濃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抓住路玥的小手道：「無礙，四妹這般的惹人憐愛，我很喜歡。張姨娘放心的去吧，我帶著四妹去花園裡面轉轉。」
張姨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路濃笑了笑，不以為意的牽著路玥朝著院子外面的月亮門走了過去。
張姨娘憂心忡忡的看著路濃和路玥一大一小的背影，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身邊的丫鬟秀兒亦是擰著眉頭擔憂地說道：「姨娘既然擔憂小姐，為何不……」
張姨娘淺笑著擺了擺手。「三小姐現如今正處在風尖浪口上面，且不管三小姐的懂事是裝出來的還是確有其事，老夫人們都緊緊地盯著呢，三小姐才不會愚蠢到這個時候出岔子。」
言罷，張姨娘笑了笑。「走吧，我們回自個兒的院子裡面納納涼，不得不說，三小姐弄得那個冰鎮葡萄真不錯，咱們也去試試。」
這邊的路濃牽著路玥的小手在抄手游廊上面慢慢的走著，路玥抬起腦袋，笑眯眯的對著路濃問道：「三姐姐，冰鎮葡萄是你發現的嗎？可真好吃，玥兒可喜歡了。」
路濃笑了笑。「雖然喜歡但是也不能夠多吃，吃多了會身體不適。」
路玥點了點頭。「玥兒知道啦。」
路濃笑了笑，待要繼續說點什麼，身後卻是響起了一陣悠閑地腳步聲。
路濃牽著路玥轉身看去，便見得路夢之儀態大方的朝著二人走了過來。
路濃和路玥笑了笑，然後低頭問好。
「見過二姐姐。」
路夢之笑盈盈的走到二人的身邊站住，笑道：「剛才祖母還誇獎三妹妹來著，說是三妹妹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其的娟秀，二姐很是好奇，三妹何時練就的一手好字。」
路濃謙虛道：「祖母這是鼓勵我繼續努力呢，二姐這都聽不出來么？」
路夢之掩唇輕笑出聲。「得了，還和我在這兒打啞謎呢，一手好字可是日後結交好友的門面，你寫的好，我替你感到高興呢。」
路濃莞爾。「二姐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呢。」
路玥雖然不知道二人在聊些什麼，但是聽到路濃的謬讚，亦是舉著小手道：「二姐對玥兒的好，玥兒也記得。」
路夢之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路玥圓圓的臉蛋，眼底滿是憧憬。
「聽祖母說，這次去崇壽寺上香要帶上三妹，可是個好機會，三妹定要精神著，身在閨閣，我也只去過一次，去了便不能忘懷。」
路濃有些錯愕。「這次二姐不去么？」
「我倒是想去呢，不過聽父親說，現在朝唐內部紛爭不斷，侯府樹大招風，尤其是我這個嫡女，如今可是炙手可熱，不宜出遠門，若是被歹人尋了機會，我們侯府便也落入了精心準備的圈套。到時候，要想自保，怕是難……」
言罷，路夢之微微一笑，笑容苦澀，表情悵然。
路濃上輩子哪聽過這些，現如今聽路夢之提起，心中也是猛然一驚，難道二姐上輩子的太子妃，莫不是被設了圈套？
如此一想，路濃渾身變得一僵，或許，上輩子，在她和李姨娘眼中的高枝，在二姐看來，只不過是龍潭虎穴。
這般想著，路濃便不自覺地彎了彎唇，嘴邊露出一抹譏諷。
「姐姐說的是，既然如此，姐姐便待在府里，若是妹妹去了，發現了什麼趣事兒，回來都細說與你。」
路夢之點了點頭，一臉歡喜。
「如此這般就好。」
親昵的拉過路濃的手，路夢之正準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便被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李姨娘打斷。
「妾身見過大小姐，三小姐。」
明明是生母，卻只能夠以奴才的身份親近，這讓上輩子的她，如何能夠不恨？
不過，再次回到這個上輩子她深惡痛絕的侯府，卻是懷著別樣的情愫。
等到侯府度過大劫，濃濃也許配良人，她便青燈古佛，了卻此生。
路夢之掃了眼別有萬種風情的李姨娘，愣了愣，以往的李姨娘眉目間總是帶著幾分凌厲，看上去似乎還比主母徐氏還有威嚴，可現如今，李姨娘斂去一身的戾氣，路夢之才發現，她也是個溫婉不可多得的女子，也難怪爹爹這般的戀著她。
若她是個男人，恐怕也無法逃得過李姨娘的繞指柔。
「李姨娘是來找三妹的么？」
李姨娘點了點頭，掃了眼路夢之身邊翩若驚鴻的路濃，微微一笑。
她的女兒，自然是極美的，就連路夢之一身的端莊都艷壓不了路濃與生俱來的絕色。
路濃眼眸微閃，對於李姨娘的出現她很是不解，但是畢竟是她的娘，上輩子她能夠對她視而不見，她這輩子卻是不能。
更何況，李姨娘這幾天很不對勁兒。
「大姐，那我便跟著姨娘去了。」
路夢淺笑盈盈的點了點頭。「去吧，等會兒記得過來倚蘭院便是。」
路濃含羞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李姨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