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人祭
「我的這位好友，和我說過發生在猿啼峽的一些事情，他告訴我，自己是幸運的，並沒有遇到大山魈，要不然，恐怕連命都沒了。」
藍教授的聲音嚴峻無比，其中帶著深深的擔心。
山魈吃人的故事，在我們這個地方流傳很廣，而發生這些事最多的地方就是猿啼峽了，人們都在傳說，說這裡的山魈成了精，誰要是不小心進了山，就會被它們背回去吃掉，千百年以來，已經傳的有模有樣的。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那些小股人活動的水耗子，也都不會隨便進入其中，儘管很多人都在盛傳，說猿啼峽的風水好，裡面有著很多的古墓，可除非是那些再不掙錢就活不下去的人，很少會有人進入那裡去撿潮落。
只有那些裝備精良的公務船，或者是勘測船，上面有著荷槍實彈的護船隊員隨行，才敢肆無忌憚的經過那裡。
不過，從猿啼峽的入口開始，一直到後面的賽瞿塘，不僅水淺，而且水中遍布礁石，不管是明礁還是暗礁，都特別堅硬，而且全部都帶著特別尖的稜角，除非是南海里的那種用來巡航的海警船或者戰列艦，一旦撞上，必然是船毀人亡的局面。
「不會吧，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事情，如果那邊真這麼危險，那你大哥他們當年又是怎麼過的去猿啼峽。」
想到藍教授大哥的科考隊曾經進入過鎮龍水寺，我心裡充滿了好奇。
「關於進入猿啼峽的事情，我大哥和雲娜都沒有仔細的記載過，不過，在雲娜的筆記本里，卻寫了這麼一句話。」
藍教授嘆息著，從自己的衣袋裡取出一雙白手套戴好，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司徒雲娜的筆記本，翻到其中的一頁，讓我看他用紅筆畫出來的部分。
「猿啼峽，謝玲玲，我們對不起你。」
雲娜記在筆記本上的東西，一向都是工工整整的，但是這些字卻特別潦草，看樣子就像是在精神狀態極差的時候寫出來的。
「猿啼峽裡面到底有什麼。」
我心中疑惑與擔憂更深，生怕這船會再出事，連忙同藍教授告辭，讓玉鳳在甲板上和藍教授一起等我，帶著小刀一起上了用來觀測水文的刁斗。
鐵嘴陽已經在那裡了，手裡舉著單筒望遠鏡，聚精會神的望著遠山。
「阿陽，我來了，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我走到鐵嘴陽身後，因為之前他對我說過，這裡的山魈會吃人，並且也會搭人的肩膀，我並沒有拍他肩膀，而是在身後和他先出聲打了個招呼。
「小爺，前面的這些山的風水可好啊，以龍型卧水，幾乎吸收了水脈的全部靈氣和陰氣，哪怕隨便找一塊地，都有可能是上好的龍脈啊。」
鐵嘴陽嘖嘖的說道。
「王八蛋，又在這忽悠人，這山這麼險，要看看就知道是窮山惡水了，你還讓人家把人埋在這裡，這不是想把人坑的傾家蕩產嗎。」
我推了他一把，有些不滿的對他說道，雖然對風水的學問就知道一點皮毛，可我也知道，像眼前這樣的窮山惡水，絕對不是一個埋骨的好地方。
「我的小爺，那可就是你的眼光太次了，不識這廬山真面目，您看，雖然這附近的山勢看起來突兀，但是，地脈卻並沒有枯乾，不信的話，你看這山上的植被樹木，是不是青綠脆嫩，就像傘蓋一樣的籠罩著水道。」
鐵嘴陽搖頭晃腦的對我反駁道。
我順著鐵嘴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前方的植被錯落有致，全部都透出了山體之外，巨傘一樣的覆蓋在了水道頂部。
「你說的沒錯，這些植被，的確是像巨傘。」
我對著鐵嘴陽點頭道。
「那你再看看，咱們的甲板上能不能透出陽光。」
鐵嘴陽指著我們腳下的甲板說道，我看了一眼，發現果然上面果然有陽光。
「綠茵如蓋，卻又能夠容的下陽光，就保證這水地既不會形成孤陽過剩，寸草不生的荒地，也不會陰氣過旺，造成至陰水，水下滋生各種邪物。」
「你說的的確有那麼一點道理，不過，這山勢這麼突兀，而且水中也是礁石叢生，堅硬如刀，你又怎麼解釋呢。」
我滿是好奇的對他問道。
「我的小爺啊，這可就是您眼拙了，這山水間的陰陽至理，講求的無非是一個平衡，而這種平衡呢，可不只是局部的平衡，更是整體的平衡。」
鐵嘴陽耐心的對我解釋著。
「剛才我給您看的，恰好是這山水間的根脈，若是根脈陰陽平衡，沒有孤陰孤陽的存在，那就意味著，整體的風水，也就都是平衡的，雖然這臨近水邊的峰巒，看起來有些突兀，但是在這深山裡面，卻必然會有很多的地方，都是陰陽相濟，綠樹成蔭的絕佳福地存在，若是點准其中的龍穴，至少可以保證後人三代不用受窮。」
我和鐵嘴陽正研究著這山水間的奧妙，激烈的爭吵聲，卻在甲板上響了起來，我對身後的小刀吩咐了一句，讓他下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眼見船隻已經快要到達猿啼峽的入口處，連忙也拿起腳下的望遠鏡觀察起了水路。
這裡的水流速度變化很大，或許是由於裡面礁石過多的緣故，水流的循環空間較小，水色看起來顯得有些昏黃，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細碎的水草，水中間或會出現一些好似泥鰍翻滾一樣的水紋。
看著水面，我不由皺起了眉頭，這樣的水路，在《二十四路分水淘沙點金訣》有著一個專門的名詞，叫做鰍縫地，一旦遇到這種水路，必然意味著前方礁石密布，只有無比狹小的空間，就像是只有泥鰍才能夠鑽過去的縫隙一樣。
遇到這樣的險峻複雜的地形，往往就是對船上水眼本事的考校，一副好的水眼，只是通過水波的細微變化，就可以確定暗礁的位置，然後通過手中的信號旗告知舵手，讓他能夠及時操控著船隻避開。
眼看前面大概三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山石形成的隘口，兩邊的山壁崎嶇蜿蜒，與水面連接的位置，就像是兩條巨龍的尾巴，我知道，那裡應該就是猿啼峽的入口了，連忙舉起手裡的信號旗，舉起其中的紅旗晃了晃。
按照水耗子的規矩，在進入險地之前，用來觀水的水眼，必然要命令舵手停船，然後和舵手一起把信號旗代表的意思重新對證一遍，防止因為指令傳遞錯誤而出現不必要的意外。
除此之外，為了防止舵手和水眼過於緊張，哪怕時間再緊迫，也都必須要閉目養神，休息一袋煙的功夫，直到心緒完全平靜下來，才能夠操船進入險地。
隨著我把紅旗晃動三遍，船隻很快停了下來，我喊了一聲鐵嘴陽，讓他和我一起下了刁斗，才剛來到船舵前，就發現那裡圍了很多人，一個蒼老而又倔強的聲音，正在口沫橫飛的說著些什麼。
「不行，絕對不行，如果不按我的提議來辦，那就找條小船，把我這老頭子送回去好了，雖然都已經七十多了，可我還真就怕死，這條老命，還得留著看重孫子呢。」
船上出了事，我這個水眼，也同樣需要知道，我推開人群擠了進去，發現一名老人正和顏小雪爭的面紅耳赤。
「這位是陳老，咱們船上的嚮導，之前你睡覺的時候，一直都是他在指揮著咱們的船隻前進。」
見我來了，顏小雪立刻把我拉過去，對我小聲的解釋道。
「你也是本地人，給我說說，是不是想要過這猿啼峽，就必須得用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