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棺鐵槨蹈海龍
「對不起！」
三格格惡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旋即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朝著船上走了開去。
雖然她這話並沒有在對鐵嘴陽說，聲音也小的和蚊子沒什麼區別，但是我知道，我勝利了，至少在未來這些天的航行里，她不會再把我和鐵嘴陽當成是一條狗。
隨著她的離開，我的身體徹底癱軟了下來，之前蝕骨的劇痛，已經徹底消耗光了我身體的力氣，我感覺雙腿發軟，直接就癱軟在了鐵嘴陽的懷裡。
三格格轉過頭，對葉真吩咐了幾句，葉真點了點頭，顛顛跑到我跟前，把我抗在肩頭，一起上了船，直接帶我到了下甲板的入口處，那邊穿著清軍士兵服飾的守衛，立刻替我們開了門，順帶著遞給了葉真一隻白紙的燈籠。
葉真對守衛點了點頭致謝，讓跟在我們身邊的鐵嘴陽接過燈籠，扛著我沿木質的梯道一直下到了宿倉，隨便找了間房間，把我放在了床上。
房間採用的全部都是古代的裝飾陳設，上面的被褥都是嶄新的，看上去很乾凈。
「沒想到你這傢伙這麼有骨氣，雖然你和三格格頂牛，我老葉也想揍你，可是，就沖你這一身硬骨頭，我老葉可是真心佩服你啊。」
葉真把我放在床上，替我蓋好了被子，這傢伙的性格憨直，說出來的話雖然沖，卻讓人很難對他產生惡感。
「你先在這躺一會，我家三格格剛才吩咐了，讓我替你去葯堂那邊抓些葯回來，並且讓我告訴你，先多休息一會，等咱們這船過了陶然渡，你再去外面的觀水樓查看水情。」
從我們出發的碼頭，到陶然渡這邊的水路，是我們市附近比較通暢德水路，水情平穩，各種各樣的運輸輪船，都經常要跑的水路，一來一回之間，至少要有一天左右的時間。
「兄弟，看不出來，你這傢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居然還懂岐黃藥理。」
我把身上的軟玉溪摸出來，葉真卻對我擺了擺手，告訴我說三格格吩咐過，現在我們所乘坐的大船，全部都是木質的，所以絕對禁火。
「我哪裡懂這些啊，小蘇，不瞞你說啊，咱們這船上，可是有專門醫師隨行的，要不是三格格吩咐，讓我給你找點葯止疼，我老葉也想不到這一層。」
我心裡突然感覺有些愧疚，這位三格格，雖然看起來高傲的不可一世，但是如果真的如葉真所說的話，那應該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善良女孩，要不然，我在人前得罪她那麼狠，她是絕對不會這麼好心，還讓葉真給我送葯來的。
目送葉真遠去，鐵嘴陽突然站起來，一把關緊了外面的艙門，一臉關切的湊到我床邊。
「小爺，怎麼樣，身上還疼嗎。」
「你說的是你剛才打我的那一下，還是我被那小娘們弄的那幾下？」
我戲謔的拍了他肩膀幾下，讓他坐到我的床邊。
「小爺，我那也是情急想不到辦法啊，跟您說啊，就在我看到您和三格格一起出現的時候，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咱們這一趟，根本就是上了一趟死路，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根本不過分。」
鐵嘴陽有些愧疚的看著我，說出來的話嚴峻無比。
「你這鬼東西，到底在這船上發現了什麼。」
「我的小爺，您該不會不知道咱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吧，賽瞿塘那地方，四周山勢險峻，水中礁石叢生，再加上翻在水裡的船，那根本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堆陰灘啊。」
《二十四路分水點金淘沙訣》裡面，曾經有過關於堆陰灘的記載，據說乃是水中的絕地，任何船隻只要進入其中，絕對是十死無生，是這運河裡出了名的凶地。
不過，正所謂物極必反，堆陰灘雖然是絕陰之地，但是絕陰化陽，在絕陰灘裡面，必然會有一塊至陽之地，將屍身埋入其中，至少是虎盤以上的好穴，如果那塊絕陰之地，恰好在這風水的頭部的話，甚至可能形成龍穴，埋在其中屍身的後代，當皇帝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草，你不說這些，我還是沒有注意到。」
我強忍著身體的余痛從床上爬了起來，卻被鐵嘴陽一把阻止。
「我的小爺，你這身體還沒養好呢，這是準備去哪啊。」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找那個斗篷怪了，那傢伙雖然機關術高明，卻對風水術半點不通，咱不事先把這事告訴她，難道要全船人都進去送死嗎。」
我頗為生氣的對鐵嘴陽罵了一句，正準備離開，卻被鐵嘴陽一把攔住。
「我的小爺，這可用不著您操心了，和您這麼說吧，咱們要去的地方是堆陰灘的事情，恐怕不止三格格本人知道，就連這船上一起來的藍教授，心裡都清楚的很，整個船上主事的人裡面，就只瞞著你這一個人罷了。」
「你怎麼這麼肯定？」
我滿是詫異的看著他問道。
「我的爺，你有沒有注意過咱們這艘龍船的樣子和製造這船的木料啊。」
鐵嘴陽嘆了口氣。
「船的材質，船的樣子，有什麼問題嗎。」
我滿是疑問的看著鐵嘴陽。
「我的爺啊，這麼和您說吧，這船最外頭的木料，用的是來自於朝鮮，也就是原來古高麗的正宗鐵木，而這甲板呢，用的是來自柳州的百年沙油杉，就是專門用來做棺材的那種。」
「鐵木，沙油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木棺鐵槨蹈海龍！」
我的臉色變得鐵青無比，起身從床上跳了起來。
所謂的木棺鐵槨蹈海龍，其實是一種水耗子專門進入極陰之處，或者是積屍地，甚至一些古墓的特殊裝備，說到底，就是把專門用來作為棺材裝殮屍體的原木製成龍的樣子，表面上塗上專門給棺材用的生漆，用來掩蓋住船上生人的人氣，與此同時，龍又是水中的霸主，從而達到欺騙恐嚇水中那些陰生邪物的目的。
一般的木棺鐵槨蹈海龍，都是以鐵木為外圍圍板，而以柳州特產的沙油杉作為內飾的甲板製成的。
古人常說死在柳州，原因就在於柳州特產的那種沙油杉做成棺材，不僅質地優良，敲打起來聲音清脆，而且紋理細密，如果在上面塗上三層生漆，至少可以保證棺木埋在土中水土難侵，保證其上百年不腐。
而高麗的鐵木同樣也是如此，當年的唐朝，高句麗（根據考證，並不是高麗人，也就是現在的韓國人，不過韓國史學界對此有不同的看法，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宇宙都是韓國人的）的很多皇族貴胄，都以水葬或者海葬為榮，而他們用來水葬的船棺，基本都是用高麗鐵木製成的，上面打滿生漆，可以埋入水中上千年不會腐爛。
通過外鐵內柳的結構，這樣的木船，就像是專門用來裝殮屍體的棺槨，只要是水中與死物有關的邪玩意，少不得就會把這船當做是同類。
「我去，這東西我都還是聽我爺爺在世時講古的時候說過，據說最後一次出現在這運河裡的時候，都還要追溯到前清的時候了，咱們兄弟這是積了什麼德，居然有幸登上了這個玩意。」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鐵嘴陽，原本在上船之前，我就感覺那龍船的龍頭顏色有些不對頭，聽他這麼說，這才想明白，原來那龍頭身上的漆，用的全都是生漆，直接從漆樹上割下來，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塗色，看上去就和琥珀的顏色差不多。
「製造這樣一座木棺鐵槨蹈海龍，即便以現在的製造業，沒個半年左右的時間，也絕對不可能完工，看來那些人為了這次的出水，也算是煞費苦心，準備充分了。」
之前，我原本一直都以為三格格她們腦子有問題，現在看起來，有問題只怕是我和鐵嘴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