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來客
趙曉斌被我嚇了一大跳，見是我，這才苦著臉把手裡的文玩刷扔在了桌上，連帶著桌上的銅器也一起放好。
「快別特么提了，老子最近接了一個對縫的活，買家是個半缸子的土酒，一來一去，我就從裡頭倒騰出了兩萬多來，不過，那客人提的要求也是夠怪的，誒，可是把老子給愁壞了。」
在他肥胖的手裡，有著一隻青銅製成的龍嘴鐎壺，就和普通的茶壺差不多大小，造型看上去異常精緻，壺體，手柄，連帶著壺蓋，一起都雕刻成了龍紋的形狀，遠遠的看過去，就像是一條青龍整體的盤在整個的鐎壺上面。
我大概的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淡水裡出來的玩意，這玩意其實很好分辨，水裡頭出來的東西，上面的銅綠往往會有好像蜂巢一樣的空隙，而在其中，更是夾雜著已經凝固了的河沙，而從海里出來的海貨，中間甚至會有已經乾涸海鹽在上面形成的鹽滷白圈，但是稍微見過這些東西的，就能夠很輕易的將其分辨出來。
在我爺爺還活著的時候，為了增加我的見識，經常帶我到這龍口街來轉，什麼海貨，水貨，甚至於那些從墳墓里弄出來的各種明器，只要看上一眼，就基本上能夠確定個七七八八的。
「怎麼個怪法了？」
我從他手中把那鐎壺拿過來，仔細的觀察著，發現那鐎壺的刻花很精緻，從畫工上來判斷，至少應該是宋代以後的東西。
「嗨，那還用說嗎，咱們這些做古的，如果遇到這銅器啊，一般都喜歡帶點銅綠的，如果上面的綠色不足，甚至還要自己想辦法在上面加上一點呢，可是這客人啊，卻偏偏要我把這壺上的銅綠給除掉，並且吩咐務必要把那些銅綠給清理的徹底點，就連壺裡面也都要清理乾淨，並且答應我，要是清理的好，回頭還會再給我加兩萬。」
趙曉斌肥胖的老臉都快皺成了狗不理包子。
「你這傢伙，也真是夠倒霉的了，算了，誰讓老子是你兄弟呢，老子就幫你一次吧，去外面買兩瓶可口可樂回來，一個大聽的常溫就好，另外一聽，小聽的，越涼越好。」
「軍子，你特么要是敢坑老子，老子鐵定把你腦袋擰下來，把那大聽的可樂給你灌進去。」
趙曉斌惡狠狠的對我威脅了一句，飛身跑去了對面的小商店，按照我的要求買了一大一小兩聽可樂回來。
我把小聽的涼可樂擰開灌了一大口，拿起大聽的可樂，一股腦的倒進了那隻鐎壺裡面，直到把那鐎壺都倒滿，這才蓋好壺蓋，拿起剩下的可樂，直接對著鐎壺上倒了下去。
「軍子，你這是幹什麼呢，這東西黏黏糊糊的，粘在鐎壺上面，還不把古物給拿壞了。」
趙曉斌著急的把鐎壺一把搶過來抱在懷裡，滿臉的惱怒。
「我早就說吧，你這傢伙的腦袋裡除了草包啥都沒有，你還不愛聽，去，看老子給你露一手！」
我把那鐎壺從他的手中搶過來，用力的搖晃了幾下，順帶著又用剩下的可樂澆在了鐎壺上面，這才讓他找一塊乾淨的棉布過來，用力的在上面擦了幾下，原本還緊緊粘在鐎壺表面上的大塊銅綠，全被我這一下給弄了下來，露出了其中黃銅光亮的本色。
其實這種道理很簡單，可樂裡面有碳酸，學過化學的人都知道，雖然同樣屬於酸性液體，但是，碳酸的化學性質相當不穩定，甚至只要隨便搖晃一下，就會分解成水和二氧化碳，而且酸性和腐蝕性也都很弱。
雖然酸性和腐蝕性實在弱了點，可是，用來清除鐎壺表面上的銅綠卻還是足夠了的，而且在清除掉那些銅綠之後，還不會傷害到銅釉的表面，絕對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這一招，還是我和我們工廠里的老師傅學來的，不管是銅銹還是鐵鏽，清理起來都相當有效。
處理完鐎壺表面的銅綠，估計鐎壺裡面的銅綠也應該被泡的差不多了，我拿起搖晃了幾下，然後掀開壺蓋，把裡面已經混合了銅綠的可樂倒掉，把那壺遞給了趙曉斌。
「軍子，你這傢伙的腦袋就是靈光，嘖嘖，這招可真是太絕了，就連這銅壺裡面，也都清理的乾乾淨淨，不對，這裡頭有東西！」
趙曉斌突然大喊一聲，直接拉著我來到了他的工作台前，打開觀物燈，把鐎壺的內壁指給我看。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我果然發現那鐎壺裡面刻滿了壁畫，只是那壺口太小，而且觀物燈的燈光是垂直的，根本照不進去，所以那些壁畫看起來顯得特別模糊。
「軍子，這東西你還得看咱趙爺的手藝，跟我來！」
趙曉斌不由分說拉我上了二樓，翻箱倒櫃的找出兩根蠟燭，用酒精燈融化了，趁著還熱著的時候，均勻的把蠟塗抹在了A4紙上，趁著那些蠟還沒完全凝固，小心的把A4紙均勻的塞進了鐎壺內壁。
等了大約幾分鐘的時間，趙曉斌這才把A4紙取出來，用一塊方形的青石鎮紙壓平，然後在上面塗抹上紅色的顏料，將塗好顏料的蠟面印在了另外一張A4紙上。
「告訴你，這可是古人用來拓石碑時候的高級技術，從我太爺爺那一代，一直傳到了咱的手上，怎麼樣，拓出來的東西還能看吧。」
趙曉斌拍著胸脯自誇著，我的目光，卻被那拓印出來的圖形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座巨大的八角星形狀的羅盤，造型異常古樸，讓我感覺無比驚詫的是，在八角星的每一個角上，都有著一個孫悟空的形象，和電視上的那些孫悟空的形象不同，這些孫悟空的樣子看上去兇狠如魔，即便是大白天看上去，依舊讓人感覺到後背發冷。
我的腦海中，猛然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兩隻紫金大聖，並且很快在這八角星的羅盤中找到了與它們相同的形象。
關於這紫金猴子的事情，我曾經拐彎抹角的問過玉鳳，但是每一次，都會被她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儘管我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情侶，但是在這件事情上，玉鳳卻似乎並不願意告訴我。
我直覺這些猴子的背後，一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關於我也有一隻紫金猴子的事情，我也並沒有告訴玉鳳，如今看到這座神秘的羅盤，我心中更加肯定，這些紫金猴子的背後，鐵定隱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趙老闆，我要的東西，你幫我弄好了沒有。」
樓下一個特別好聽的女聲打斷了我的思考。
「好了，好了，我在樓上上廁所呢，等我下啊。」
趙曉斌答應了一句，正想拿起打火機，把他剛剛拓印出來的玩意毀屍滅跡，生怕那女人看出什麼端倪，我攔住他，飛快的把那張圖疊好裝進了口袋裡，這才和他一起拿著那把鐎壺走了出去。
在門外的客廳里，一名身上穿著黑色斗篷的窈窕身影正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緊緊的包裹在黑色的斗篷裡面，讓人根本看不清臉孔，剛才的聲音正是她發出來的。
「嚴小姐，您要的東西，我已經給您弄好了。」
趙曉斌看了我一眼，把手裡的鐎壺遞了過去。
來人把鐎壺拿在手中里裡外外的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把目光轉向了我，相當突兀的問了一句。
「你姓蘇？」
我被她問的有些發矇，不等想清楚自己的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女孩卻已經從我之前扔在外面的黑書包里取出一根八寶轉子輪的輪機，用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舉著問道。
「你這東西賣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