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鐵嘴陽
「你和黃亮到底有多大仇啊，居然叫他老狗。」
我心想她的話正合我意，我也不想自己未來的銷售渠道被黃亮堵死，就戲謔的對她說道。
「你這傢伙真是的，連臨江八門的底都沒摸清楚，就敢在運河上吃水上飯，還是趕緊收手吧，要不然，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狐狸看我的眼神里滿是鄙夷。
「在臨江八門裡，黃老狗排行第四，也叫狗四，之所以叫他是狗，一是因為他的鼻子很靈，任何陰物只要拿到鼻子下一聞，就能分辨出是從什麼水段出水的，以及這物品沉水的時間，二是因為這傢伙屬狗臉子的，根本就是翻臉不認人。」
想到黃亮之前與我碰面時去聞那個盒子的情形，我滿頭冷汗，心中暗罵自己太小看別人了，能夠走到黃亮那個地步的，手裡絕對都得有幾把刷子，我還是把他看的太輕了。
「現在那些穿迷彩服的傢伙，估計應該是來鷹嘴峽這邊找東西，要是讓黃老狗從這些金沙上看出什麼端倪，那可就糟糕了。」
我對小狐狸解釋著，示意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說話之間，我們已經回到了岸邊，我下了船，從後面抱住小狐狸，在她耳邊說今晚我就不走了，小狐狸一把推開我，滿臉鄭重的警告我，說船屋是她亡夫留下的，她絕對不會在那裡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被她說的意興闌珊，便準備離開，小狐狸打電話給那個之前送我回家的蛋蛋車司機，讓他多帶麻袋，因為小狐狸的拒絕，我有點和她賭氣，並沒有和她多說什麼，只是和那司機把那些沉金裝好，回到了我租住的平房。
我把裝著沉金的麻袋放進了地下室，忙完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因為上一次掙了幾十萬，所以我並不急著把這些金沙出手，眼看已經是黃昏時分，我去了附近的麵館，要了一碗面幾個燒餅吃了起來。
雖然一下子就掙了幾十萬，而且還有那麼多的金沙沒有出手，但我並沒有自我膨脹，下水點金這種活，除了技術之外，運氣同樣很重要，我這兩次的運氣很好，淘到的東西賣了錢，可我心裡清楚的很，運氣這東西，本身就很虛無縹緲，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運氣總站在自己這邊。
與此同時，我更明白一點，自己現在搞的這些，說到底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真正要想成為黃亮那樣威震一方的梟雄，必須得把自己的裝備水平提升上去才行，鐵殼子王八，救生衣，潛水服，用來對付深水裡怪物的魚叉炮，哪一樣都不便宜，很多高級的裝備，我掙的這點錢連零頭都不夠。
最基本的，我得要有一艘鐵殼子王八才行，就算是二手的都得上百萬，把那些金沙賣了，或許才能勉強湊的夠吧。
所以，我現在掙的錢可能在普通人眼中很多，可是要做水耗子，連最基本的資格都還不具備呢。
「這位小哥，不介意拼個桌吧。」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名老道士舉著個布幌子來到我跟前，上面寫著四個字，鐵口金斷。
我租住的地方離龍口街很近，街里除了賣古董的，基本上就全是給人測字算命的神棍了，所以這人這幅打扮，在這裡並不會顯得太眨眼。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大個子，看上去都有兩米多，長的膘肥體壯，孔武有力。
「不介意。」
我點了點頭，老道坐在我對面，透過眼上帶著的翹片眼鏡看了我好一會，突然一拍大腿。
「這位細爺，湯沸，可有鐵心的餃子下鍋。」
我滿臉愕然，這傢伙沒想到居然也是行家，張嘴就是一句水耗子的切口。
因為那些藍衣迷彩的關係，我現在並不想惹事，所以只是呆了一下，就繼續低下頭吃面了。
「這位兄弟，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紅光滿面，最近必定是雙喜臨門，不止在財務上日進斗金，恐怕在感情上，也是命犯桃花啊。」
老道見我不理他，繼續對我嘰里呱啦的一通亂忽悠。
「你就不能安靜的讓人吃頓飯嗎。」
我有些不滿的抬起頭。
「這位兄弟，其實老道我也是生意人，就是想和你一起做點生意，發點小財，嘿嘿。」
老道笑的很燦爛，露出兩顆已經發了黃的大板牙。
「初次見面，連熟人都算不上，談什麼生意。」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古董行吃的都是熟人飯，這一見面就和我談生意的傢伙，要是不讓人懷疑他別有所圖，那才見了鬼。
「熟人也是從生人變來的，又不是一塊從一個娘的肚子里爬出來的，不都得從生人開始慢慢熟悉嗎，做生意這事啊，都是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老主顧了，敝姓歐陽，大家都叫我鐵嘴陽。」
老道一點也不見外，直接讓老闆上了兩碗面，一份老虎菜，一份香菜拌雞肝，一份豬頭肉。
「細爺別客氣，一切都算我賬上，咱們現在可以談談生意的事了吧。」
「我暫時沒做生意的打算，一碗面幾個燒餅，我也吃得起。」
我覺得這傢伙很黏，索性就把話說死了，防止他繼續糾纏。
「也罷，細爺，咱就先不談生意的事，我先給你算一卦，如何。」
老道說著，直接從懷裡拽出一隻愛派，在上面按了一會，然後對我說道。
「今天國際上金沙的盤價，是一百六一克，一斤等於五百克……」
老道嘴裡念叨著，打開微信，然後在上面輸了個數字，大概是一百三十多萬遞給了我。
「細爺沒錯吧，如果沒錯的話呢，那我就把錢給你打過去，你見錢放貨，咱們童叟無欺。」
我愕然，心說這老道真是邪了，他怎麼會知道我手裡有金沙，最為重要的是，他的那個數又是怎麼算出來的。
「不瞞細爺，我老道祖傳相術，不過也就是能夠推斷些小事而已，雕蟲小技，上不得檯面，真正想要發大財，還得靠點金三眼。」
我被他說的心情無比複雜，點金三眼的話頭，我爺爺當年活著的時候曾經對我提過，因為涉及到家傳絕學《二十四路分水淘沙點金訣》，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我們水耗子水下點的金，也叫做金盤，有很多的說道，但是大致可分為幾種，一種名為散金，就是我現在正在找的那種，是船沉后隨著河流不斷流動散落在四處的東西。
散金之上，叫做盤金，指的是那些水底的沉船，因為船的結構複雜，大部分東西都還留在船上，要是能找到，連帶著船一起撈上來，那至少要有幾千萬的進益。
盤金之上，就是陵金了，和墓穴有著很大的關聯，古代的大人物對自己的身後事特別看中，為了保證世代富貴，總是會選擇風水寶地下葬。
水在五形八卦中代表著財運，為了讓後代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財，所很多大人物都會選擇水葬，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要數明朝前期的張士誠和沈萬三了。
不過，水葬不僅對葬地的風水有著超高的要求，而且技術要求也很高，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力，驚世絕艷的超級工匠大師，絕對難以完成。
那樣身份的大人物，在水下陪葬的東西，光是想想，都足以讓人做夢都能笑醒了。
不過，陵金並不單指水中的陵墓，很多的大人物，會在水中做出一些陪葬坑，或者是疑冢，其中隨葬品的數量，雖然比不上水葬的陵墓，但是卻依舊豐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