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成敗終定
第265章:成敗終定
月流盈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面有局促,「是,墨……」
「我不想聽到他。」許小倩心口起伏極大。
「好好好,我們不提他,不提他。」她身上到處是傷,月流盈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流盈,以後別再給我說這個人。」
月流盈苦笑:「好,我們不說。」軍醫吩咐過,絕對不能讓許小倩情緒激動。
只好先委屈墨大哥暫且歸入許小倩的黑名單,等過段時間她情緒穩定收口癒合,再把墨大哥從爪哇國角落裡給拉回來。
看許小倩這樣子,想也知道墨垚說的那番話殺傷力十足,也對,任誰在那樣的情況下聽到這些話都是要心頭滴血的。
尤其是一腔痴心相付又天真不疑的專情女子。
許小倩低著頭,嘴角抿成直線不說話,神情看起來極為黯然。
這樣的她,好陌生好陌生,從認識到現在,月流盈還不曾見過她如此低迷的表情。
「你中了兩箭,受傷太重,這些天要好好獃在床上可懂?」趕緊轉移話題。
許小倩輕皺眉頭,微微一扯便覺得渾身疼痛,痛到她眼淚都快溢了出來。
「我還真是命大。」
「那當然。」月流盈盡量讓自己放輕鬆,淺淺笑道:「你啊,是要禍害千年的人,哪那麼容易死。單是你這小魔頭的性子,恐怕閻王也是不願意收留你的。」
許小倩眯著眼呼吸一口氣,「突然覺得,其實活著才最好。」或許心裡會有些痛,但是以她的個性,這些痛一定能在不久后隨風而散。
「那當然,活著才有希望,等你的傷好了,槿國的大好山河任爾逍遙,多好。」
許小倩心裡的情殤因這話淡了些許,「到時候你陪我去嗎?」
「當然陪。」月流盈豪氣萬丈。
突然一句,「那師兄怎麼辦?」
月流盈楞,噼里啪啦一道響雷閃過,許小倩這是……講了一個冷笑話?
自受傷以來,墨垚果然遵守之前許下的承諾,不邁進許小倩的住所一步。所有與許小倩接觸的人都得到上級指示,絕不開口提及那日一事。兩個人像是從此切斷彼此聯繫,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時間一久,許小倩也漸漸不再苦著一張臉,她又開始會笑會說會耍賴,把周圍的人逗得無可奈何。可月流盈每每暗自觀察時卻還是會發現她眼眸深處的苦楚和傷害。
到底,六年的痴守,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現在能是這種狀態,月流盈已經是極為佩服。
即便遇到再大的苦難也要努力活著,努力微笑,努力成為最好的自己。
月流盈想,人生總會有許多感動,有些事別人提供的,而有些則是自己給予。許小倩這樣的人這樣的性子,其實很好。
傷口還在慢慢癒合,每次換藥許小倩總是能忍著痛,咬牙抹去一臉的冷汗,然後又掛起那抹許氏特有的傻笑。
許小倩自力更生,自己替自己更換了膏藥,然後一手之力繞起紗帶,借用小嘴綁牢固。
「現在傷口開始結痂,還是要像之前那樣,決不能碰水,飲食清淡,不可過度運動……」張醫長囑咐起來沒完沒了。
許小倩連連應是,忽聽到外面似乎動靜極大,忍不住問道:「張伯伯,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是想問我們與南陵的戰況?」
許小倩點頭。
「很好。」挺激動「很好,很好是有多好?」
「所有的形勢都是我軍有利,南陵處於被動階段,你說好不好。」
「這麼說,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應該是吧,殿下是個軍事奇才,有他帶軍,沒有打不贏的戰。」張醫長笑著,滿臉的皺紋也掩不去他此刻的意氣風發。
許小倩骨子裡多少有些自豪,自家師兄能做好每一件事,成為萬眾敬仰的勝利者,她自然是高興的。
無煙在她受傷的三天後被拿了下來,南陵一場內亂讓皇甫華兩頭皆顧,守衛陷入混亂。
皇甫華是個女強人中的女強人,看似無害卻異常果決,連下三道旨意直接處死犯上作亂者,以儆效尤。又啟動玉羅山礦金,大量購置軍馬糧草,重振士氣。
只是槿國經無煙一戰後勢如破竹,連連攻城得勝,南陵無奈被迫向後方撤退。
天辰五年十一月三日,寒冬冽冽,風嘯刺骨,槿國大軍壓境,已然邁過南陵國土。戰至今日,結果勝敗清晰明了,只是南陵軍隊在邊關一日,凌齊燁就一日也無法收兵回京。
五次戰役,墨垚親自請命三次,益州、瀾州、沖州三線崩塌。槿軍兵分三路,暗探先行,兵馬緊跟,情報輔助,醫療小組全天候隨時隨地待命工作。十一月十一日,槿軍逼退南陵軍隊,攻淮臨山,清掃其在淮臨一帶的防禦勢力。
淮臨易守難攻,地勢兇險,凌齊燁部署得好,皇甫華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軟弱之人。只是凌大莊主一向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五路人馬三千護衛做先鋒,先行探出一條血路出來。
淮臨山上,橫屍遍野,軍醫處每個人走路快得彷彿都要飛起來似的,或許只一秒種的時間,就是一條生命的流逝。
慘烈,已不足以說明那場驚心動魄的戰役,以至於即便勝了,全軍上下也沒沒有一個人有一點笑顏。
榮譽,是堆砌在一個個森森白骨之上的,踩著多少人的屍體,他們方能攻下這座具有紐帶意義的山頭。
跨過邊境,進攻勢態依舊不改,凌齊燁下令繼續揮師南下,除非南陵主動卸甲投降,否則便一日不鳴金收兵。
十二月五日起繼而攻克潁州、郯城、漢陰,潁州、漢陰兩地較為輕鬆,獨郯城一處險勝而歸。郯城將軍是個性子剛烈的主,自家國土被他國侵略,眼紅的像是暴怒的獅子,一刀一刀像是不要命似的,只管攻擊墨垚,非讓他喪命於此不可。
墨垚帶了三天三夜的兵,已是兩晚不曾合眼,體力早已消耗殆盡。與那郯城將軍一番廝殺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功夫自然不若以往那般帶勁。
稍不留神,就被刺中一刀,所幸底子夠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力道不足但足以對付眼前之人。
受了一刀,墨垚不曾告訴任何人,還是千暮見他有些不對勁私下觀察了一番,方知他自己偷偷取了葯在療傷。
凌齊燁知道這事卻不拆穿,吩咐了千暮千絕亦不可多舌,只是下一場的戰役偏故意將其安排在了後方留守,順帶看看最近幾天傳來的幾封情報。
天辰五年十二月月中,直到迫使部分南陵軍隊渡雲滄江,邊關一帶自此安定。
十二月二十七日,雙方正式停戰,皇甫華口頭承諾,三日後槿國大營洽談。
地點設在槿國大營,誠意給的足夠高,凌齊燁坐在高位上,看著底下跪著的南陵使臣,點頭同意。
墨垚幾番想要開口,卻又像是因為什麼而忍住,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倒像是失意之人悶罐烈酒。
「怎麼,有事要問。」穿著盔甲軍服的凌齊燁劍眉輕揚,更顯霸氣睨傲。
「小倩她,最近恢復得怎麼樣?」
「已經快好了,一般的行動不是問題。」
「恩。」
「想去看她?」
「不用了,還是等她好全了我再去解釋。」
戰打完了,吐出胸中濁氣,月流盈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輕盈的。許小倩現在的恢復情況極好,軍醫放了話,只要不出意外再過個一個月左右,她的功力便可回本個五六成。
許小倩素來是個待不住的,要不是墨垚之事給了她太大傷害,恐怕不出半個月她就該叫叫嚷嚷。
許是情場失意,人也收斂了不少,乖乖地躺在床上扮淑女,飯來張口,葯來張口,一點反抗抱怨也無。只是,這樣安靜乖巧的許小倩,讓月流盈總有些怪異的感覺。
好在,約莫一個半月後,許小倩終於肯自己下床到處走動。有時候在房間周圍走走逛逛,有時候會跑到校場去看軍士練拳練武,總歸不像之前那般看著窗外盡想著發獃。
月流盈私下與凌大莊主深入交談過許小倩與墨垚未來的發展問題,莊主大人卻像撫摸嘉斯貓一般給她順毛,然後漫不經心地告訴她,該怎麼樣靠的是他們兩個,其他人插手再多說不定只會幫了倒忙。
月流盈撇嘴,自己哪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局勢怪異,忍不住想要探討探討兩人未來的情感走向罷了。
嬌嗔氣惱間難免顯現女兒見姿態,月流盈還沒進一步了解下去,凌大莊主就湊了過來,堵住她所有的聲音。一番耳鼻廝磨后,醉眼朦朧之態惑人十足,氣呼呼地指著莊主大人小聲投訴道:「這裡可是軍營。」
哪有這麼不正經的元帥。
莊主大人一副邪魅模樣,攬著她笑而不語。
算是承認了自己情不自禁。
「回去了再好好收拾你。」
輕輕一哆嗦,月流盈落荒而逃,惹得外頭一眾執勤的士兵一頭霧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