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她是個有骨氣的!
第262章:她是個有骨氣的!
凌齊燁掐住月流盈的話頭,「她不會有事。」
語氣還是一如往常切白菜般簡單平靜,可到底還是聽出了些許的異樣。月流盈突然覺得莊主大人也是一樣尋常人,有血有肉,只是比旁人多了一份表面上的漠然看起來高不可攀。
「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墨垚全程立在一邊不曾參加討論,像個隱形人一般,月流盈餘光瞄到他,好似苦大仇深地在想些什麼,完全失了神去。
這個反應,倒是出乎月流盈的意外。
感覺不溫不火,一時間她竟看不透一向溫潤翩然的墨大哥如今到底什麼想法。
凌大莊主是個歷經百戰的領導者,「自然是越快攻城越好。」
這點與月流盈不謀而合。
拖越久,小倩的性命就越危險。
就算月流盈涵養再好,這會也忍不住要問候皇甫華歷代祖宗,使這種招數算是個什麼君主,這般不入流,走的分明就是宵小匪盜的路線。
還專挑許小倩這種看似無害實則確實無害的天真女子下手。
真真是氣得人咬牙切齒。
墨垚現在的表情極為困惑,清雋的面上一直沉著,除了方才的那句話,就再也沒有開口出聲過。
衣袖一揮,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月流盈錯愕,對著莊主大人小聲道:「我去看看墨大哥。」
尋了無數個地方,最後卻在郊外小倩失蹤的地方看到墨垚的身影。
月流盈遠遠的只瞧見了個背影,和平常不一樣的感覺,好似寫滿了落寞和黯淡的之色。
這一向洒脫不羈的溫潤少年,如今也終是意識到自己隱藏起來的那份情感了嗎?
若不是時機不對,月流盈真心想好好八卦八卦一番。
緩慢地邁步走過去,小河岸邊坐著兩個心情都不甚陽光的一男一女。男的不是失意,女的也不是前來安慰,話題一時間僵在那裡。
靜靜坐了一會,墨垚自己開口,「如果不是你提起,我根本早就不記得那個絡子的事情。」
「哦。」月流盈想了半天,就回了一個字。
墨垚並不在意她的回復,繼續自己的故事,「那個絡子是她死活拉下臉來求我買的,我不同意,她便一哭二鬧三打滾,整天亦步亦趨地纏著我,甚至在我住的客棧門口守著。」
這的確像是許小倩的作風。
墨垚忍不住無奈笑著:「我那時候就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般沒皮沒臉的女子,追著一個男子要東西,真心是想不明白。」
「可她偏偏樂此不彼,我一天不同意,她便與我耗上一天,一點耐煩都沒有,像是要與我賭上一輩子似的。我算是怕了她了,於是拉她到街上的攤子鋪前,隨便選了一樣東西遞給她。」
「我明明是一副敷衍的態度,可她卻極為激動,拿到那個絡子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著笑。白亮亮的牙齒露在外面,真是醜死了。」
他絕不否認當初的自己被那樣純凈而寡求的盈盈一笑差點閃了神。
墨垚陷入了回憶之中,「我原本以為買了那個絡子后,她應該就能消停了,不曾想她竟還是像個尾巴一樣跟著我,怎麼甩也甩不掉。我有次趁著三更半夜換了住所,沒想到第二天居然還是能在門外看到一臉笑靨如花的她,然後眯著眼睛甜糯糯地對我說,早上好啊!」
「你去南方的那六年裡每次都能遇上她?」
「也不知她哪裡的神通,我一出現她便能立馬找來,雖說不像第一次見面那般驚世駭俗地衝過來問我她好不好看,然後又極為自然地宣告,我們在一起吧。但這六年間我有時候免不了會煩躁,總是暗想要怎麼樣才能把這粘人的姑娘給徹徹底底地甩開。」
「所以今年你便沒有再去槿國的南方走動?」
「是,後來的一年我把手頭上的事情交給另一個人完成,不再出現在槿國南部,也確確實實不再遇到她。」
月流盈打小報告:「你可知道你這一消失,小倩她整個人都消沉了不少。」
這話不假,那會的許小倩搞得自己整一個深閨怨婦似的,就差拿著一個白帕子在那泣淚嘔血的。
卻偏偏又給自己使勁打氣,絞盡腦汁思考墨垚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女子,簡單明了,爽直大方,有什麼會一股腦地與你說明。當年她只一眼就沒心沒肺地揚言要嫁給我,嚇得我當時半天回不過神來。明明婉轉地拒絕她不下十次八次,可又像是沒聽懂話中之意似的,總能把我的婉拒聽成讚美,然後自己一個人樂不可支。她的毅力也甚為驚人,一年一年地等待,時間一久,我才意識到她似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一時衝動,只是……」
「只是你當時根本與她不熟路,加之一切實在太過直接,所以墨大哥你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這樣嗎?」
墨垚想了想,肯定了她的結論,「算是吧。」
「那你現在……什麼感覺?」
「感覺?」
月流盈覺得自己知心姐姐的形象似乎塑造地不甚成功,穩了穩道:「擔心她嗎?」
「自然是擔心的。」
月流盈暗想自己說了一句廢話,便就是普通朋友,這擔心也是難免的。
決定換一種問法:「若是墨大哥你做決定,會為了小倩而答應南陵的要求嗎?」
「不會。」回答得乾脆利落,想來這個問題早已經在他的腦海中存在。
月流盈訝然,她知道墨大哥的答案,但是回答得這般肯定又快速,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說,在墨大哥心中,許小倩終究還只能是一個普通的過客嗎?
方才的那陰沉神情和那落寞的背影,難道只是一種友人間的關懷和對過去的回憶罷了。
月流盈神傷。
「那……」月流盈還想要問什麼,卻見墨垚快速起身,往回走去,「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啊,就這樣,完了?
月流盈也趕緊拍拍屁股起身,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說不出是個什麼感受。
總覺得有種滲得慌又無可奈何的辛酸感。
一種不屬於自己的辛酸。
她突然覺得看不透墨垚,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許小倩作為一個特殊的人質,被人以特殊的方式請來「做客」,生活過得是否滋潤?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倒不是她受到多大的虐待,吃的雖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有葷有素有湯,算的上是營養均衡,搭配合理,小康生活。
穿的雖不是綾羅綢緞,但至少比之前那落魄的小廝裝好了不知多少,渾身看下來,也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嬌小動人。
至於住的,安排在女皇住所邊上的偏殿,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還有專門人員全天候看護,堪稱完美。
物質上的東西並未有任何虧待,南陵到底是個尊重女性同胞的國度,對待許小倩這個異國人質倒是客氣得很。當然,這一切是建立在槿國還未給出確定的拒絕態度的情況下。
皇甫華是個有原則的,只要她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多寬厚一番並不吝嗇,也不曾吩咐下屬苛求為難她。
這一點,許小倩倒是佩服得很。
別說女人,便是男性君主,逮著一個帝國人質,不往死里虐就好了,哪裡還會這般好生招待著。
說是做客,果然還真是有一種做客的感覺。
但這些對於許小倩來說並未有任何受寵若驚的感覺,整天像個金絲雀一般被困在一個房間里,出不去,看不得,完全沒有自由。
一個整日里舞刀弄劍的女子,一旦被約束成大家閨秀,閨閣小姐,著實太過為難。一天還好,兩三天過去,許小倩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可不可以出去透個氣?」許小倩可憐兮兮。
守衛板著一張臉,毫無表情。
「喂,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好歹也應個聲啊,怎麼這麼沒禮貌。
仍是沉默。
許小倩氣,「你不會是啞巴吧。」
還是沉默。
簡直膜拜了,一群木頭人。許小倩氣呼呼地轉身回房,一股腦平躺在床上,望著床頂發獃。
已經過去了三天,似乎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許小倩看著自己,暗自猜測,不知道自己最後會是個怎麼樣的死法?
南陵女皇現在對她客氣不代表之後還會這般客氣,許小倩已經存了再也回不去的念頭和心理準備。
只是,不曉得臨走前還能不能看一眼墨垚,看一眼師兄和流盈。
垮著小臉,呀呀呀,對了,還有師父。
師父要是知道她的遭遇,不曉得會不會念及師徒情分掉下兩行清淚,懷念懷念她。哼哼,按老頭子那沒心沒肺的性子,估計也就傷心個幾天又活蹦亂跳了吧。
以後就再沒有人會和師父搶醉蝦了,沒有人會讓師兄頭疼生氣了,也沒有人會再死命纏著墨垚跟東跟西了。
想想,倒也挺是傷感。
許小倩露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她考慮好了,只要一有消息傳來,她就自行了斷,才不會任這些人糟蹋她。
她是風華正茂的許小倩,是自在如風的許小倩,即便是死了,也得要死得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