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交出那人!
第216章:交出那人!
那紫衣女子看起來也是個厲害的外交高手,不管月流盈旁敲側擊問什麼,她總是能以打太極的方式推回來。
三兩下過去,月流盈雖沒落下風,但也沒占著什麼便宜。
月流盈平日里在馬車上都是獨佔半邊天,可這會兒憑白多出了三人,馬車的人均位置自然就大大縮減。無奈下只好坐得端莊淑女狀,直著身子優雅地笑。
雙方交流之下才知,紫衣女子的去向和他們有幾天的路線重合,月流盈打趣著真是有緣,那女子隨即就順著話接下去:「若是不嫌棄,我們可否與公子小姐同行一段時間?」
……那她豈不是好幾天不能在馬車上為所欲為了?
心底里一百隻小白兔在摸滾打爬強烈抗議,但轉念一想,她們三個女子看起來也是著實可憐,自己忍幾天便是。
她才正要說話,那廂沉默已久的莊主大人終於有了反應:「內子有午睡習慣,姑娘若是要隨行,恐怕要另外安排車馬。」
那紫衣女轉頭過來看她,似乎沒料想到她與凌大莊主竟是夫妻關係。
但也很快回過神來,抱歉地朝她笑道:「原來是尊夫人,真是失禮。既然如此,我們三人自然是另坐車馬。」
月流盈饒是臉皮再厚,被紫衣女子意味深長的眼神一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到了客棧,七拉八扯間終於談到稱呼問題,月流盈不假思索,豪爽地指著自己道:「我喚劉穎,他是齊煜。」
月流盈笑嘻嘻地指著凌大莊主時,成功看到他的臉黑了三分。
紫衣女子甚是友好地稱呼他們:「齊夫人,齊公子。小女子複姓皇甫,單名一個華字。」
她與莊主大人外加皇甫華坐在一桌,另外一桌自然便是剩餘的兩名女子和千絕祁琳。
月流盈不動聲色地朝隔壁桌看去,原以為皇甫華的這兩個隨從會左推右拒,非得站在主子後面侍奉不可。沒想到連個眼神暗示都沒有,那兩人就甚是自然地坐了下來吃飯。
這樣的隨從要麼和祁琳錦瑟一樣,長期熏陶教育下,減輕了幾分尊卑觀念。要麼就是她們身份不僅僅是隨從這麼簡單。
說不定身份拎出來,也是個勞什子的世家千金。
莊主大人吃飯素來優雅,皇甫華更是舉手投足都像是在藝術展覽。月流盈不好人前失禮,只得放慢了吃飯速度,一口一口地吃,一點一點地夾,磨磨蹭蹭間總算是把一頓飯給成功解決。
估摸著皇甫華只吃了七分飽,就放下碗筷朝他們說道:「小女子先行回房了,齊公子齊夫人慢用。」
月流盈盯著她碗里還剩一半的白米飯,想來古時女子弱柳迎風盈盈細腰柔若無骨應該就是這般練成的。
自家主子走了,那兩個女子哪還敢再進食,也一道放了碗筷跟著上了二樓。
大廳裡面人多嘴雜,月流盈忍著好奇沒想多問,等到了房間里,洗洗臉漱漱口,一頓睏倦感襲來也就沒再有心思套問消息。
凌大莊主幫她掖好被子后就靜靜地坐在床頭等她入睡,月流盈強忍睡意眨眼睛道:「你不睡嗎?」
「我還有些事要辦,你先休息,我看著你睡著了再走。」
月流盈心下已知何事,故作惱怒道:「半夜三更,你是要去找皇甫華吧。」
凌齊燁聽她語氣,以為她想叉了胡亂以為,忙解釋道:「你莫生氣,我找她自是公事要辦。」
月流盈輕車熟路裝起了河東獅:「有在大晚上不得不辦的公事?」
凌齊燁斟酌了一番:「一半公事一半私事。」
月流盈將他拉下了些,客棧隔音效果太渣,悄悄話只好附耳言說:「人家好歹是個女子,別叫價太狠。」
凌齊燁笑若春風:「公平交易罷了。」
「得。」月流盈把手伸進被窩裡去,「快去把你又是私事又是公事的事給辦完,再回來給我祛熱便是。」
莊主大人這個人形抱枕冬暖夏涼,沒他在身邊,自己倒不習慣了起來。
凌齊燁得意地笑笑,手輕輕地覆在她的眼睛上,輕柔的聲音似一片羽毛落地:「睡吧。」
玄墨天空布滿了點點星辰,那明明燦若蓮華的月光印在地面卻無半絲照明的效果,放眼望去,漆漆然伸手不見五指。
客棧的後門空地前,點著三盞紅紅的大燈籠,平日里深夜無人的處所,這會正站著一個身著絳紫色披風的絕美女子。
正是白日里遭襲的皇甫華。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皇甫華輕勾唇角:「齊公子這麼快就哄完嬌妻美眷了?」
「倒是在下來晚了些。」
「齊公子救了皇甫一命,區區等個一兩刻鐘又豈在話下。」
「形如內子所言,不過舉手之勞。」
「若是他人的舉手之勞,皇甫倒容易感謝,但換成是齊公子,可就沒這麼簡單了。你特意這個時辰約我出來,恐怕是有事要我去做罷。」
皇甫華直接,凌齊燁也不拐彎抹角:「確有一事。」
「齊公子富甲一方,想必要皇甫所做之事必是讓皇甫相當為難之事,這話說得可對,凌氏少主?」
凌齊燁如霜神色與往常想必並無異樣,冷峻的面容也無半絲變化,被對方得知身份似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又或者,我該稱呼你為——世子殿下。」
「陛下果然敏慧穎聰,不過,齊燁只是槿國小小世子,怎能擔得起陛下一聲尊稱。」
皇甫華斂起淺笑,眸眼看著眼前這個聞名天下的天家世子,喜怒無形於色,寒霜隔人千里,貴氣清冷如影隨形,睨傲之氣更是與生俱來。
這樣出類拔萃驚才逸逸的人物,竟也有想要讓她幫忙之事?
「世子殿下救了本帝,如此恩情本帝沒有理由不還,只是不知世子殿下這次提出的條件又是什麼?」
她登基之前,槿國曾經派人來函,說是可以助她登位,可條件竟是要割讓二十座城池。
槿帝倒是好謀算,知道她到最後必會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於是趁機拉她一把,從而兵不血刃地拿走那二十座城池。
城池二十,可不是開玩笑的條件,否則也不會在後來兌現諾言之時遭到朝里朝外那麼多人的反對。
她幾度壓低數量,偏偏槿國使臣毫不相讓。
朝廷局勢千變萬化,今朝你是御前紅人,明日或許就是刀下亡魂。她謀算了那麼多年,即便知道自己勝算大過所有皇室候選,但也不敢掉以輕心。
槿國相助,她再樂意不過,為的就是能儘早繼承大統,消去心中顧慮萬千。
二十座城池,也罷,失去的她總是會有辦法拿回來的。
暫且先划給槿國又如何。
直至後來,她才漸漸明了,原來這些皆是眼前這個危險十足的男人所為,是他一眼就認定自己必能稱帝,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使臣來訪之事。
這樣的人,把所有事情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將來若是為敵,恐怕是一個絕對難纏的對手。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肅清了朝中反派,沒想到這次竟還有落網之魚,待她回朝,定要殺一儆百,把那幕後黑手揪出來不可。
凌齊燁站著未動分毫:「這次的條件很簡單,陛下只需交出那人即可。」
皇甫華眸色越發冷淡,輕蹙秀眉:「那人?」
「陛下可不要告訴本世子,陛下收留他時沒有查過他的身份。」
「世子九轉百思,本帝豈會說假。」皇甫華微眯雙眼,顧盼間亦是寒霜滿面,「不錯,本帝收留他時,確實已經知道他是何身份。」
「陛下竟然知道,當初就該將他交與槿國。」
「他是槿國的叛徒,但不是南陵的,本帝出於惜才之心讓他為本帝所用,所做一切並不侵犯槿國利益。」
凌齊燁語調清揚,不慌不忙:「往事種種本世子不欲糾纏,陛下到底應不應這個條件。」
「本帝方才就說,世子定是出為難之事,沒想到比預想中還要難辦。他為本帝出過不少謀略,擺平了諸多麻煩,帝位之路有他一份力量。世子可否看在南陵的面子上,換個條件。」
凌齊燁充滿利芒的雙眸鎖住這個執掌一國生殺大權,笑傲整個南陵的女子,「陛下只需除去對他的庇護,其餘什麼都無需做,交給槿國便是。」
皇甫華嗤笑:「本帝若撤去庇護,他必死無疑,是嗎?」
「不論他逃至何處,槿國的人馬終究會讓他成為刀下亡魂。」膽敢起兵謀反,就該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皇甫華冷冷地看,不說話。
凌齊燁不溫不火地闡述:「且不論官道旁的救命之恩,但是你我的身份,代表的便是兩大國家,兩方勢力。今日你拒絕交出此人,便是公然與槿國宣戰,為了一個謀臣與整個槿國為敵,這個代價似乎太大了些。陛下!」
皇甫華深吸一口氣,所有情緒盡皆斂去,露出無可挑剔的笑顏:「世子殿下好本事,先是曉之以情,后是動之以理,本帝佩服。誠如你所言,確實不值,今日便承世子之情,本帝撤去對他的庇護。槿國儘管抓人便是,南陵絕不插手。」
凌齊燁眉目疏朗,意思性的拱手:「多謝陛下成全,夜深了,陛下好生休息,告辭!」
皇甫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瑩華月光下靜靜地又站了片刻,嘴裡喃喃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
「突然間,真是羨慕那個女子!」
輕輕閉上雙眸,待睜開眼時,又是一派清明。
頓了頓,這才慢條斯理地往自己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