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光頭引發「毀容」
第205章:光頭引發「毀容」
月流盈一路上再不與周翰說一句話,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翰本就是不講廢話的人,雖不到惜字如金的地步,但也少言少語。
到了一個小鎮上,周翰循著記號七拐八拐進到一條巷子里,再從巷子一路往前。到了第三個岔口向左而行,然後又是一番山路十八彎,走得她頭昏腦漲。
月流盈只感覺自己兩條腿已經走到快不是自己的了,現在就算周翰這廝大發善心不再給她點穴,她也決計是再無氣力。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繞了這麼久卻還是見不到目的地所在,像個迷宮一般,虧得周翰老賊倒是輕車熟路,一切盡在掌中的感覺。
不禁暗嘆,年紀雖大,但方向感不錯啊!
待月流盈小長征走完,不出意外地又看見那個趕車小哥和斯文富商,兩人見到周翰皆是恭敬一拜:「主子。」
「那群人呢?」
說的正是墨垚一行。
「回主子。」趕車小哥開口,「那些人在這個鎮子上尋了一段時間,見無果便往南方而去了。」
月流盈有些惋惜和無奈。
周翰自然是高興得很:「很好,就讓他們往前找,咱們與其不同方向就好。」
「主子,接下來該怎麼做?」說話的是那個今天才剛出現的那個偽富商。
月流盈豎起耳朵認真聽周翰心中的盤算,「你先原路返回,無須再跟著我了,等到有需要的時候,我自會傳信給你。」
交代完話,周翰轉頭過來,月流盈趕緊別開目光,東看看西看看。
晚上終於不再是住在客棧或是荒野,巷子的盡頭是個小小的院子,不大,但住下他們三個是綽綽有餘了。
月流盈估摸著,他們應該會繼續往前走,到一個屬於周翰勢力區的地方,否則莊主大人率人而來,他哪裡還有勝算。
只是,什麼地方才是他的大本營地呢?
又會在哪國的地盤上?
月流盈不得而知。
不過,她倒是挺佩服,能在死裡逃生之後還可以培養屬於自己的親信,暗中集合自己的下屬,這樣的能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
不愧是沉浮官場爾虞我詐的大奸賊。
飯桌上,月流盈正大塊淋漓。菜色自然是比不上平常所用,但相較這幾天的伙食來說,已經是好太多了。
周翰那討人煩的聲音又起:「白天還擺出一副憐憫眾生的模樣,晚上就胃口這般好了,看樣子也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
月流盈依舊吃自己的,不予理會。
「哼——」周翰自鼻孔發出一道冷哼,把筷子重重摔在桌面上,似在氣怒她的不理不睬刻意忽視。
大官當久了,那種被人捧的優越感自然是油然而生。
「所謂氣人氣人,氣的是別人而不是自身,若是因為氣恨他人卻刻薄自己,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我可沒那麼傻。」月流盈低著頭吃飯,並未將視線落在旁邊之人的身上。
「倒是伶牙俐齒得很。」
月流盈疏離道:「見笑了。」
周翰突然目光集於一處,看著她左手上的瑩白鑽戒,眼神深邃。
那是莊主大人送給她的定情之物,上面還鑲了個藕荷色的寶石,月流盈當時嫌太過貴重不想要,可凌大莊主卻強勢地硬要給她戴上。
後來,就怎麼摘也摘不下。
月流盈心裡一疙瘩,周翰這廝不會是見財起意了吧。
將左手縮進藏於袖口,重新專註吃飯。
「那是凌氏主母的指環,凌齊燁竟把它給了你!」
奇怪,莊主大人有沒有把指環模樣四處顯擺,他又怎會知道這其中的含義?
周翰寒眸掃過,右手抓起她的左手,月流盈心生不悅,感覺手上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秀眉蹙起,站起身來就要掙扎。
周翰穩穩的坐著,嘲諷的笑意掛在嘴邊,任月流盈如何甩手抽手都不能撼動他半分。
小臉冷凝,月流盈一時腳下錯步,雙手沒有支點地衝過去,然後像是扯到了什麼似的,帶著那東西一起摔到了地上。
突然間——世界……一下子凝固了!
月流盈坐在地板上,錯愕地看著自己手上抓著的東西。
頭髮!
沒錯,是烏黑髮亮的頭髮!
視線慢慢慢慢地往上移去,先是看到了座上人殺人暴怒的目光,然後便是那——光禿禿的頭頂。
噗——,周翰這廝竟是個禿子?
怎麼槿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傳聞?
月流盈小嘴微張,彷彿一道響雷自上方劈過,瞬間被劈了個芭蕉里嫩。
本來是個極有喜感的發現,可是月流盈此時此刻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的五官在告訴她,被揭穿了真相的周翰分分鐘有可能因為止不住心裡的怒氣而結果了她,剁成肉醬都不是誇大。
不能笑,不能說話,甚至連動都不能動一下,月流盈唯恐自己哪步走錯了,小命就從此交代在這。
搞不好,周翰這惡魔也將她的頭髮剃個精光。
卻見周翰揚天一陣狂笑,沒有盡頭似的狂笑,連桌上的東西都彷彿震了三分。
如此癲狂的笑,是暴風雨之前的預熱嗎?
笑了不知多久,就在月流盈渾身發冷之時,終於停了下來。
「若非是你背叛,我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這頭髮皆是你所害的!」周翰幾近歇斯底里。
聽出幾許凄楚蒼涼。
月流盈怯生生地回:「你好不講理,自己頭髮掉了個精光與我何干,我何時架了把刀在你頭上動過手腳。」
「不是你,我能輸得一塌糊塗?能在華清塔大火中燒得毫無形象?能像今天這樣苟延殘喘?」周翰一聲聲地質問。
原來是被大火燒的。
月流盈不說話了,她現在說什麼這個人都聽不進去,反而會越發激怒他。
周翰從袖中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把匕首,短小精緻,若是尋常時刻,月流盈一定會驚呼此匕首乃精品也。
但目前,嗚呼哀哉,這個匕首要展示身手的對象似乎是她!
完了,不會真的如她方才所想?
匕首脫離鞘殼,露出鋒利無比的刀鋒,手腕輕轉,閃出一道白光,在靜默的黑夜顯得無比駭人。
「你說,若是我把你這花容月貌給毀了,你會如何?會不會也像我這般痛苦?」
月流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這種危急時刻自己越不能慌亂。
「你會嗎?」
匕首貼在她的臉上,冰涼的觸碰讓她心跳都落了半拍。
「你說呢?」
月流盈傲冷地睜大眼睛,目光流轉,很是確定:「你不會。」
周翰一手抓住她的下巴,用力極深,月流盈疼得只想罵街。
「為何不會,你以為我會怕你?」
「不,你不是怕我。」若是她有讓他怕的資本,自己就不會一路上為奴為婢,可憐兮兮了,「是因為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是嗎?」
「我不殺你,你照樣還有利用價值。」
月流盈莞爾,悠悠道:「可是,你毀了我的容貌。」
「有差別嗎?」
「當然有差別,你是男人,應該知道一個女人容貌如何在一個男人心中占的是什麼地位。我雖不是什麼傾城國色,但自認還是美人一枚。若是你把我的臉毀得亂七八糟,你以為凌齊燁還會繼續受你要挾,用他的生命安全來救一個面目全非的女子嗎?」
月流盈決定站在周翰的價值觀上,打心裡戰。
這是目前最有效也最簡單的辦法。
她有把握,以周翰這樣的人來說,是絕對不會懂得何為真情。在他眼中只有利益,其餘什麼都不重要。
他一定也覺得莊主大人之所以會看上她,多少因為她的樣貌,若是樣貌毀了,人再多才亦是枉然。
臉上的冰涼似乎減了幾分,月流盈繼續道:「凌氏產業遍布天下,你與凌齊燁交過手,應該知道他的行事作風。若是他真來救我,想必會先要求看我是否健在,又是否完好無損。今日,你圖一時之快,儘管將我面容毀了去,只要你屆時不要後悔才好。」
周翰鬼魅的笑聲在空中渲染開去,久久回蕩,果真隨即就撤了貼在她臉上的鋒利匕首。
月流盈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這種日子真是……提心弔膽又萬分憋屈。
「即便失去記憶,你也是個聰明的人,不愧是我培養出來。可惜,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月流盈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句話她原封不動回送給他。
他以為,自己跟著他就是光明大道了?
如此天真的人,還真是……無藥可救啊!
自己完全敢確定,就算沒有她,周翰也決計贏不過凌大莊主。沒有十足的證據,單憑感覺。
「你猜,還有多少天,你便能見到你心心念念的凌齊燁?」
「我連這裡是何處地方都不曉得,又怎麼知道他何時趕來?」
周翰很是春風得意:「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他就會趕來救你,你信嗎?」
信,為何不信,他手上有黑鴿,飛行速度比尋常的白鴿要快上不知幾倍,從這裡到槿國邊關日夜兼程,對黑鴿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不知還是不是原先的那隻小麻雀。
月流盈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