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上了頭條的周翰
第132章:上了頭條的周翰
坐在灰黑色的馬車上,月流盈撐著下巴:「我們出門就在大街上閑逛?」
看馬車行駛的這般龜速,應該不是要去某個目的地的樣子。
莊主大人靜靜地坐著,不像月流盈那般東張西望:「在街上就足夠聽一場好戲。」
「好戲?哪來的好戲?」隔著馬車帘子,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偏偏凌大莊主又不讓她開兩側的窗子。
咦,不對。
「你是說……聽好戲?」
莊主大人該不會是病沒好全反給燒上了吧,這鬧市裡除了往來的叫賣聲、吆喝聲、敲鑼打鼓聲和外邊像小毛驢一樣輕輕的噠噠馬蹄聲外,還有什麼?
凌齊燁閉著眼睛,手指著窗外。
噤若寒蟬——月流盈只好上道地也閉起眼睛,靜心聆聽傳說中的——「好戲」
「哎,你聽說了嗎,周太傅老來得子原來竟是個天大的笑話。」來自一個老大媽尖細而又充滿濃濃八卦的聲音。
「早上聽說的,這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大街小巷你問誰都知道這消息。」
一道更為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可不是,之前那周府的五姨太自懷孕后出門時鼻子都是朝天的,嗤,瞧她那得意的樣子,也不怕摔死她。」
「我之前就一直琢磨著這周太傅都多大的歲數了,五姨太才剛剛進門怎麼就這麼快又有孩子,原來……竟然是別人的,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月流盈一驚差點撞上車廂,把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大,什麼?
居然是這麼勁爆的消息!
幸災樂禍地掀了帘子去看,五六個大媽級的話嘮人物挽著菜籃子正聚在一起八卦槿城最新的頭條消息。
感情周翰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竟是別人的種?
嘖嘖,這種事情雖然極為的戲劇性,但是……放在一心想害人的周翰身上就真的是太好笑了。
哈哈——這會兒周翰的臉不知道該被氣成什麼樣,弄不好,極有可能會火大到自燃。
凌齊燁板正她的身子,將她不安分的小腦袋轉回來,放下帘子。
「只需聽就好,亂看是會出問題的。」
月流盈聳肩,縮著頭道:「知道了,剛剛純屬是太過激動,現在開始保證不探頭探腦。」
黑馬依舊像驢子一樣噠噠地磨嘰走著,外邊駕車的千暮千絕分坐兩旁,一點驚詫的表情也沒有,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
整輛車就只有某女人激動得像中了五百萬的彩票,笑得東倒西歪。
月流盈又凝神聽去——隨著馬車的前行,這回換了一堆人,可話題依舊不變。
「周太傅這次的面子可丟大了,要說這不小心滑胎還說得過去,可偏偏這胎保得好好的,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好歹也是一朝重臣,出了這等事,恐怕連朝廷的面子也都掛不住了。」眾多的女子聲音中混進了一個年輕的男子的聲音。
「最近又沒有外使來朝,朝廷就算丟了面子也損失不大,可這周太傅就不一樣了。每天出門都得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你說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恥辱。」
月流盈一想到周翰以後少不了要被蹂躪的心靈就笑得前俯後仰,顧及到場合不對不能出聲,故而一張臉憋得通紅通紅。
凌齊燁體貼地遞過一杯茶,嫌棄道:「就這點出息。」
月流盈無動於衷繼續沒心沒肺地憋著笑,誰讓這消息這般大快人心。
馬車外又響起一道怒不可遏的男子聲音:「要我說,女人就得要守好三從四德,安安分分地在家裡相夫教子,可這五姨太竟然敢出牆出得這麼徹底!真是該抓去浸豬籠,決不能有所姑息。」
月流盈的笑一下僵在臉上,隱有薄怒。
她不是在氣那個男子說五姨太的不是,而是氣他竟然對女子如此不屑。男的又怎樣,就能花天酒地、左擁右抱嗎?那女子呢?活該就得在家裡當個全職保姆,每天洗衣做飯燒水劈柴?
真是好笑!
越想越是憤憤不平。
古代的男女性別歧視實在是太過嚴重。
扭頭見莊主大人在低頭悶笑,月流盈不滿地用胳膊肘撞他:「你也覺得那個男的說得在理?」
搖頭,不是。
月流盈撤回控訴的目光,不是就好,要不然深刻的思想教育必是少不了的。
「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真相了?」不要否認,他那一副姦猾的表情早已經暴露了一切。
「恩。」凌大莊主承認得乾乾脆脆。
「什麼時候知道的。」很早是早到什麼地步,不會是比周翰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時候還早吧。
月流盈原本以為自己想的是甚為狗血的設定,沒想到在凌齊燁答完話后成為了現實。
兇巴巴地指著他,卻是硬掩著眼眸中的揶揄:「你有權保持緘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在待會都有可能會成為呈堂證供。」
凌齊燁不輕不重地敲一下她的頭:「犯什麼渾?」
月流盈不以為然,眯起眼審問:「說,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
凌齊燁聞言一愣,隨即被氣得哭笑不得:「再敢胡說就把你丟到周府門口去。」
周府……門口?
哇一聲險些跳了起來,開什麼玩笑?現在周府估計正在世界大戰,戰火紛飛,刀光劍影,廢墟都不知道有幾堆了,她現在屁顛屁顛地跑去是要當悲劇的炮灰嗎?
不不不,她還是該珍愛生命,遠離周府。
「那你是早在那個時候就盤算著今天的計劃了?」言歸正傳,討論今日的最火話題。
「是。」凌齊燁心情極好,有問必答。
不可思議地搖頭:「你真賊。」
三分感慨,六分誇讚,還有一分是對得罪凌大莊主的可憐人表示的同情。
「皇上也知道這件事。」凌齊燁拎出一個同謀「唔,皇上也是幕後操作者之一?」居然連最高統治者都參與這次的送禮事件。
「我派人告訴他的,一個月前他在金鑾大殿上宣布只要周翰的孩子一出生,就為他親自取名,可惜這個孩子現在恐怕是沒這個福分了。」
依周翰的狠厲,怕是不可能會讓五姨太活過今天。
月流盈又開始不正經:「該不會是皇上屈尊降貴,為促成這件事去……」
沒未說完就挨了莊主大人一個狠狠的爆栗:「成天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就是猜猜。」
「瞎猜。」
月流盈吐舌,反正尊敬的皇帝陛下不在,她以下犯上的事除了凌大莊主也沒人知道。
噠噠噠噠噠噠噠……
化身小毛驢的黑馬突然消音。
馬車停了!
莊主大人風雨不動安如山,清冷出聲:「怎麼回事?」
千暮沉著聲恭敬道:「回少主,有人擋道了。」
灰黑色馬車對面傳出:「是誰膽子肥了敢擋本少爺的路,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月流盈正想鑽出去探個究竟,卻猛地停下了動作。
得,聽這痞痞的口氣和極為不新鮮的台詞,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遇上了一個紈絝子弟。
只是……這音色怎麼越聽越是覺得熟悉?
千絕一句話解了她所有的疑惑:「少主,前面是周府的馬車,車上正是周翰的兒子周榮昊。」
周榮昊?
咦,外界不是傳說他身心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因為接受不了自己半殘的身體而閉門謝客了嗎?
怎麼又出來蹦躂了。
難不成已經走出了人生的低谷?認識到這個世界其實還是極為美好的?
周榮昊現在滿肚子的窩囊氣,本來自己的遭遇已經是慘絕人寰,沒想到回到了京都,爹不僅不安慰他還使勁地教訓。之後又納了七七八八的一群小妾,個個都當自己是塊料子,絲毫不把他這個過氣的大少爺放在眼裡。
今天早上一早就傳出那個濃妝艷抹的五姨太給他爹拐了個外人的兒子懷著,結果他爹氣得一下朝還沒來得及關起大門來就開始甩臉子,遇到什麼砸什麼,誰撞上他誰倒霉。
恰不巧,他就是那個倒霉鬼。
在家裡不得順心,只好出來隨便溜達溜達,卻沒想到還沒進鬧市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七竅生煙地下了馬車,指著千暮千絕道:「你們是哪家的?我警告你們,本少爺今天心情不好,你們要是不乖乖讓路,本少爺就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語氣挺兇狠,可惜威脅錯了人。
千暮千絕坐在馬車兩側,別說位置沒挪動半分,就連一個對視的眼神都不屑給他。
周大少爺更是火大,竟然連小小兩個趕車的都敢這麼漠視他,什麼時候自己的身份這麼不值錢了。
千絕半空中耍著馬鞭,漫不經心道:「可惜,今天爺的心情很好。」
「找死!」向後一揮手,「給我上,這兩個使勁打,再把馬車裡的人給本少爺揪出來。」
千暮千絕嗤笑,就憑他們?恐怕連他們兩的身都進不了。
不過是三下五除二的事,只是須臾時間,除了周榮昊以外的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你你你……你們……」沒想到對手如此厲害,周榮昊明顯底氣不足。
正想拔腿就跑,卻被千絕一把抓住。
千暮一個掌風過去,只用了三成的力,周榮昊便昏得不省人事。
「少主,這個賊膽包天的人怎麼處置?」
「等等,我來。」月流盈興奮地跳下馬車。
繞著昏完后兩腿發虛的周榮昊走了一圈,月流盈嘴角上升的幅度越發得大。
「把他先綁住手腳。」下達第一步指令。
笑道:「用布把頭套上,寫上『我是周榮昊』五字,然後丟到大街上就好。」省時省力,無須他們動手就能搞定一切。
千暮千絕點頭,照做。
凌齊燁倚著案幾,一臉寵溺,不發表任何看法。
大街上突然憑空緩緩掉下一個龐然大物,百姓們蜂擁過去查看,原是一個男人,頭上的白布還註明了身份。
「這真的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周榮昊?」
「不會是騙人的吧?」
「騙不了,瞧瞧這衣服的樣式和面料,絕對是個公子哥,說不定就是那個浪公子。」
「我見過這身衣服,是專門定製的,整個槿城就只有周榮昊穿過。」
「啊?真是他,這下可好,落在我們手上,大傢伙有受過他迫害的現在正好可以報仇雪恨了。」
一片謾罵聲隨即響起,眾人左一圈右一腳,打得不亦樂乎。
群眾的憤怒一旦集聚在一起,力量可是不容小覷。
月流盈被眼前的「血腥暴力」場面有些驚到,囁嚅道:「齊燁,他……他會不會被打死啊?」
若是如此,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千暮,在這守著,差不多了就收場。」凌齊燁吩咐完就回到馬車中。
聞言,月流盈放下心來,嘻嘻哈哈拍著千暮的肩安慰道:「辛苦了。」
然後便屁顛屁顛地趕緊跟上莊主大人的步伐。
而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周府,正上演著一場血雨腥風。